睡夢中的梁月覺得有些燥熱,迷迷糊糊地想起來去開窗透透風。這廂剛剛睜開眼,冷不丁就對上一張放大好幾倍的臉!她下意識地就揮手一拳打在那張臉上,驚嚇讓她瞬間清醒,也如夢初醒地想起這間房子里,除了她,便只有馬文才。那剛剛那張臉……
「梁越,你發什麼瘋?」馬文才捂著鼻子,語氣帶著慍怒。梁月啞然無語,借著月光倒是看到馬文才流了鼻血!她趕緊拿了帕子幫馬文才擦鼻血,嘴里抱歉道︰「實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不是,文才兄為何半夜盯著我瞧?我這才一不小心地打了你……」
馬文才奪過她手里的帕子,自己捂著,別開臉不看梁月︰「哼,你打了人,倒是還有理由了?若非我半夜醒來如廁,見你睡相之差竟半夜踢了被子,亦也不會好心地給你蓋被子的。」
馬文才解釋的這麼詳細讓梁月更加愧疚了。她連連抱歉,馬文才卻是撇嘴道︰「道歉卻是不必了。」他想起前不久梁月也被他打出過鼻血,雖然是無心的。而且他才不是起來給她蓋被子的……當然,這種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文才兄,你真是善解人意!」梁月從來沒打過人,更別說這一打還把人家的鼻血打出來了。馬文才嘴角一勾,道︰「不過……」
梁月眨眼,也跟著念道︰「不過?」
「不過馬統不在書院,我此番傷勢又重,飲食起居自然無法自理……」
這麼嚴重?梁月嚇到了。該不會馬文才傷到什麼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了?
「……一切因我好心,你也是無心的,我怎麼能怪你?只怨我自己倒霉了。若是接下來的幾日餓瘦了、因傷勢而影響了品狀排行,也都和你無關……」
怎麼越听越是自己的錯呢?梁月覺得心中的愧疚值要爆表了。
「停!」梁月立刻喊停,對馬文才道︰「文才兄,接下來幾日便由小弟來照顧你!」
馬文才垂首,黑暗中梁月看不見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話語中有幾分「將就」的意味︰「我雖是向來被馬統伺候慣了,府中亦是婢僕成群,可小越如此熱情,我自不好拒絕……」
她當然比不上專業的僕人了!文才兄他真是將就了!于是梁月表示︰「我一定會盡心伺候文才兄的!」
梁月心里還惦記著馬文才的傷勢。想著他說的這麼嚴重,必是傷的不輕,事關身體健康,可不能馬虎大意!她自個兒受病魔折磨多年,識得其中滋味,看不得別人生病受傷,尤其這人還是因為自己而受傷的!于是她真摯道︰「文才兄,我真的很抱歉傷到你。你除了鼻子還傷到哪里了?不然,我們現在去醫舍找蘭姑娘吧。」
馬文才打量了一眼梁月認真的表情,心中樂滋滋的,臉上卻是愁雲滿布,道︰「時辰也不早了,我們不必去打擾王姑娘。哎,我只是覺得體熱難耐,許是被打出了什麼毛病……不如小越去打開窗子透透風?」
梁月立刻照做了。不說馬文才這麼吩咐,就是她自己也早想開窗子透風了的。
打開窗子後,馬文才倒是表示可以去睡覺了。結果梁月听他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便強打起精神,問道︰「文才兄,你怎麼了?」
「仍是燥熱的很。」馬文才悶悶的聲音傳來,「小越不必管我,快些休息。」
梁月哪里還能心安理得地睡?爬到床上,對他道︰「文才兄,我為你扇扇涼,明日我們再去蘭姑娘那里看看。」
梁月從床頭櫃中取出一本書,一搭一搭地給馬文才扇著。馬文才心安理得地受著,心中卻也感慨這小子平素挺精明的,沒想到有時候這麼好騙。梁月本來就困極,看著已經止住鼻血的馬文才的側臉,漸漸手上也無力了。腦子里稀里糊涂得想起昨天馬文才讓她代替馬統時那亮閃閃的綠油油的眼神……她實在想不明白,這才幾個時辰,文才兄的態度怎麼就天差地別了呢?!
「啪」的一聲書掉在馬文才的胸前,馬文才見梁月枕著他的枕頭已經睡著,拿起書隨手放到一旁,又悄悄將梁月的被子拿上∣床給她蓋好,然後他對著梁月的睡顏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
梁月一夜好夢,若非醒來後看到自己睡在鼻青臉腫的馬文才身旁,她一定會覺得昨天打了馬文才的事情也是一場夢……
不過!她那一拳到底是多用力!文才兄怎麼成了這幅樣子!
「文才兄,文才兄,你醒醒!」她用力搖著馬文才的肩膀。換來馬文才冰冷的聲音︰「你找死……」
等看清梁月的表情後,馬文才眼底才露出一絲清明。梁月也立馬理解了,文才兄他向來有起床氣,剛才被自己弄醒當然會生氣……可是,他要是知道如今的他被她打的鼻青臉腫,會不會更加生氣呢?
「……小越,你怎麼在我床上?」馬文才「吃驚」地問道。然後他打算起床,沒想到還沒起來,他的手就是一軟,然後「吃疼」地皺起了眉頭。梁月欲哭無淚,心道自己那一拳該不會打的文才兄他受內傷了吧?!
「文才兄,我對不起你……」
「額……一大早你說什麼呢?雖然我昨天是因為好心幫助你被你打了一拳,但是我已經不計較了。唉喲……不過,為何我身上這麼痛呢?」馬文才動了動胳膊,忽然想起什麼似得,詭異地看著梁月。梁月忽然心領神會——該不會是她昨天晚上睡著後對文才兄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吧?!
「小越,你昨日不知道夢到了什麼,一直手舞足蹈的,我因為好心幫助你被你打了一拳後,身體有些遲鈍,怎麼也按捺不住你……」
真是一個悲劇!
梁月吃驚地瞪大眼,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自己真的對他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是自己做夢的時候把他打成這樣的!梁月苦著臉道︰「我睡相向來好……」
「你昨晚卻是踢了被子。」
听著馬文才的指證,梁月一噎,又道︰「可上次與文才兄同塌而眠……」
「你不知我腰間多少淤青。」
……
因為梁月的原因,馬文才從一個輕度傷患者變成了九級傷殘,于是,梁月便承擔起了照顧馬文才飲食起居的責任。梁月本來很愧疚對他說以後有事指使她就好了,不必客氣。沒想到的是口頭上說「怎麼好意思」的馬文才指使起來她真的毫不客氣!梁月便忙著讀書和照顧他,真正實現了「學堂」「食堂」「寢室」三點一線,更別提抽空去找梁祝他們了……而累的夠嗆的梁月每天都要在門口蹲上一段時間。馬文才問她做什麼,她如實回答,是在等馬統回來。然後馬大爺的臉就黑乎乎的,越發賣力地指使梁月。
這段時間謝道韞還在和別的學子對弈,等到上劍術課的時候已是三天後。
梁月好心地問馬文才︰「文才兄,你的手還殘著,等會兒就別和謝先生對打了,這里隨便挑出一個人來都能打倒你,不如請假好了?」以免傷勢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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