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因為難產死了,醫生說她一點求生的意志都沒有。試問一個長期生活在恐懼和陰霾之下的人怎麼會還想活下去?
但是沒有大哥的允許大嫂連死都不行,也許這就是她最好的結局吧。吳非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算不算是在為大哥開月兌。
「醫生說大嫂生前簽過遺體捐贈同意書,所以我做主同意了醫院取走她的尸體。這樣總好過你將她的尸體丟在荒郊野外。」吳非心里其實知道閻嘯天不可能這麼做的,但是這個時候他有一股怨氣在心中盤旋。他就是想刺激他,他不是很討厭大嫂嗎?那就讓大嫂生前最後的遺願得到滿足吧。
「不過,你不喜歡的那個女兒現在還在加護病房里,你同意的話我就跟醫生說放棄治療……」
閻嘯天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手機早已滑落在地板上他都渾然不知,吳非還說了什麼他當然也無從知曉。
听到「她死了」這三個字時他的腦子就一片空白,吳非是他最好的兄弟不可能跟他開這樣的玩笑。也就是說她真的死了!
「哈哈哈哈,安雅莉,這就是你對我的終極報復嗎?用死亡來報復我對你的折磨?」閻嘯天仰天長笑。
好,很好!
這下他對她所有的憎恨都可以一筆勾銷煙消雲散了,他再也不用看到她那張令他討厭又厭惡的臉,再也不用在侮辱折磨她之後心里莫名煩躁了。
可是為什麼心口的位置這麼痛,這麼悶?她死了不是他們最好的結果嗎?
長臂突然一揮,書桌上的所有物件全被掃到地上,七七八八零落一地。閻嘯天憤怒地錘著桌面,實木的書桌被他雙拳錘得發成沉悶的響聲。所有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他頹敗地靠向椅背,一滴溫熱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安雅莉,你連死都要折磨我!」
昏暗中一聲悲痛的吶喊響徹房間,縱使外面雷雨交加也無法掩飾這個房間里悲傷淒涼的氣氛。
暴雨依舊在下,仿佛在和誰較勁一樣,大有吞噬天地之勢。
閻嘯天的視線落在了書桌一角那個鋼琴造型的八音盒上,那是他送給她唯一的禮物。他伸出手想拿起這個八音盒,手指最終卻只是停留在距離它不到兩厘米的地方。
「你選擇在這樣一個最讓你害怕的雷雨天離去是想表明你的決絕嗎?」
眼淚無聲地自他冷峻的臉龐滑落,他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失去了她,永遠失去……
兩年前他決定娶她,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十八歲的她,清純得像還沾著露水的茉莉花。她就那樣靜靜地坐在角落里,眼楮里滿是驚恐和好奇。他很奇怪,一個在八歲時就心狠手辣的人怎麼會擁有那樣一雙純淨的眼楮?
是的,兩年前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她。他們第一次相見是在十二年前,那時候他十三歲,她只有八歲。
也是這樣一雙如小鹿般純潔無辜的大眼楮讓他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就愣住了,但是那時的他不知道原來這都是這個小女孩的偽裝。在她天真無邪的面容下竟是一顆比蛇蠍更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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