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明亮再看了看那一身狼狽不堪的柳氏,和還在她身下裝死的司徒卿靈,嘆了嘆氣,甩了甩袖子,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書房。
柳氏一直耐心的等听不到司徒明亮的腳步聲之後,才坐起身。司徒卿靈因為她的保持,身上沒有粘到污物,但柳氏身上酸酸的味道,薰得她難受。
「娘,快點回牡丹閣洗洗吧。」司徒卿靈扶著柳氏,挑著沒人的小路,落荒而逃。
臨出書房院子時,柳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讓她丟臉的地方,恨恨的說道︰「司徒暮雪,你等著。今生今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正在水月閣休息的司徒暮雪,突然的打了一個冷顫。她下意識的緊緊了領口,跟玉圓說︰「外面是刮了北風嗎?怎麼覺得寒寒的?」
玉圓立刻去關門窗,軒轅烈將她的雙手攏在自己的掌心,只覺得她手指冰涼,擔憂的問她︰「這已經是夏天了,為何還會冷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許是剛才嘔的厲害,突然覺得身子有點虛了。」司徒暮雪接過玉圓遞來的熱水,捂在手心,淡淡說道︰「這孩子真不省心,我听府里的老媽子說,四個月雖然有胎動,但都不會動的這般厲害。他幾乎沒有一刻是停的,踢的我,真的好痛。」
「一定是個調皮的小子!」軒轅烈立刻開始憧憬︰「是小子也好,我可以每日帶他去外面玩耍,就算是去西北大營,也能把他帶去,讓那里的將軍們教他些拳腳功夫。」
司徒暮雪見他三句話不離本行,不知不覺的又提起了西北大營,不禁笑了︰「你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既然有事要忙,何苦每天都跑來陪我,自己忙去。」
「我若不來將軍府,又怎麼能看到今天這場好戲?」軒轅烈說完了玩笑,才正色問她︰「雪兒,你打算怎麼辦?」
「她害死我娘,我又怎麼可能原諒她。」司徒暮雪無奈的說道︰「可是,爹年紀大了,如果要他下定決心殺了柳氏,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她還有司徒卿靈和祿兒……唉,我不想提這事,想著心煩……」
軒轅烈也很想幫她,但所謂的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事,他真的不方便出手相助。
「不如,現在就嫁到宣王府吧。做宣王府的女主人,不會這麼麻煩的。」這就是軒轅烈想到的好辦法。
司徒暮雪一听,嬌嗔的打了他一下。
「現在局勢不穩,爹很可能隨時上戰場帶兵打仗。如果我這個時候就嫁了,將軍府怎麼辦?祿兒怎麼辦?我不想爹在戰場上殺敵的時候,還要惦記這些。」司徒暮雪淡淡的說著︰「另外,我現在已經四個月了……我不想挺著大肚子,拜堂成親……」
軒轅烈听完司徒暮雪的話之後,欣喜若狂。
如果是以前,他說要她嫁人的話,司徒暮雪肯定會罵他,並且會信誓旦旦的些不願嫁他的話。
可是今天,司徒暮雪一改常態,沒有說那些讓軒轅烈傷心的話,而是實話實說。盡管她有意說得冷淡,但軒轅烈一听,就知道,這都是她掏心窩子的話。
這幾個月來,他不懈的努力,終于有了回報。
不過,軒轅烈不敢表現得太過興奮。他知道,司徒暮雪的每一次靠近,都是小心翼翼的。她聰慧睿智,也敏感細致,她每向他這邊邁出一步,都是要反復確信這是安全並且真實的,才會繼續往前走另一步。
他不想自己太過興奮的樣子,會嚇跑她。所以,他只是緊緊的抱著她,在她的臉上,印下他幸福的親吻。
玉圓還在屋子里,她早就習慣了軒轅烈和司徒暮雪之間的親熱。她無聲無息的退出了房間,並且,輕手輕腳的關上了房門。
「今天我就在這里陪你吧。」軒轅烈看出,柳氏這場苦肉計令司徒暮雪的心情很糟,他也無心回去處理公務,月兌了鞋,也不月兌衣裳,就這樣抱著她,滾了進去。
司徒暮雪嘔吐之後,身體虛弱的厲害,喝完熱水之後,才覺得有腸胃沒有再驚鸞。軒轅烈的懷抱是安全而且幸福的,她需要一個又長又香的夢境,讓自己慢慢的恢復。
「雪兒,其實你也不必把將軍府的重擔都往自己肩上扛。你遲早是要嫁給我的,將軍府,也遲早是要交給祿兒的。柳氏再壞,也不會坑自己的兒子,所以,你只管放寬心的好好養胎,等孩子生下來,再風風光光的嫁給我,好嗎?」軒轅烈安慰她。
司徒暮雪看著他,目光迷離,眸光朦朧,慢慢的,明亮的眸子變得濕潤,她把頭埋在他的胸口,嗡聲說道︰「誰說要嫁你了!越說越過分了!等孩子生下來了,我偏要留在將軍府,讓我的孩兒把這將軍府全都給吞了,不給祿兒一分一毫!我偏不嫁你!」
「好好好,不嫁就不嫁。大不了,本王入贅將軍府,也是段佳話。」軒轅烈哈哈大笑起來,司徒暮雪被他說得羞紅了臉,推了他幾下,再也沒有反駁了。
兩人又竊竊私語的幾句,司徒暮雪困了,便睡了過去。
軒轅烈一直等她睡沉了,才離開。
離開將軍府之後,軒轅烈想著自己有幾日沒有去向蘇容玉請安,趁著現在有空,他先進宮去。
剛到到殿門口,就听見軒轅楓在大聲嚷嚷︰「母後,真的不關我的事!都怪大哥啦,非要惹若靈哭!」
軒轅烈听見姬若靈的名號,眉頭一皺,陰著臉進去了。
只見軒轅楓正跪在蘇容玉的腳邊,氣得是滿臉通紅,正指天立地的發誓,自己沒有若姬若靈哭。
軒轅烈一進去,蘇容玉指了指軒轅楓身邊的空地,示意他也跪下。
「母後,孩兒做錯了什麼事嗎?」軒轅烈立刻跪了下來,輕聲問她。
蘇容玉嘆氣,並沒有指責他,只是很無奈︰「烈兒,你是皇長子,怎麼能跟楓兒一樣,做事沒有輕重。母後跟你說過多少次,若靈是前皇後的親佷女,她最疼愛若靈,你們要好好的待她,不要惹她生氣。」
軒轅烈這才明白過來,蘇容玉為何煩憂。
自從姬若靈跑走之後,軒轅烈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軒轅烈不想主動找她,怕她誤會自己對她有別的想法,所以交待了軒轅楓去了解她的近況。
每次,軒轅楓都是報喜不報憂,只說軒轅陌跟著姬若靈,兩人走的很近。
這兩個月來,風平浪靜,姬若靈沒來煩他們,也沒來煩蘇容玉。
依著平時的慣例,姬若靈隔個三五天都會進宮來向蘇容玉請安,陪著蘇容玉吃頓飯再回皇陵的。但這兩個月來,她明顯來的次數在減少,而且,每次來,都好象事先打听過,避開了軒轅烈和軒轅楓。
正因為如此,姬若靈幾乎沒有跟他們踫面過。軒轅烈也理所當然的認為,姬若靈已經接受了他和司徒暮雪的關系,正在獨自慢慢消化,不會再有事端。
「還請母後明示……」軒轅烈斟酌著,並沒有把實情說出來。他並不清楚,蘇容玉知道了什麼,又是通過什麼渠道知道的。
在沒有把事情弄清楚之前,他不會輕易的讓別人把司徒暮雪拉下水。
蘇容玉見自己的兒子,到了這個時候,還在跟她打埋伏,不禁有些惱了︰「烈兒,你以為母後是個不懂得明辨是非的人嗎?你能罰楓兒跪在這里認錯,自然不會冤枉你。」
軒轅烈一听,便明白了。蘇容玉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或許,姬若靈還添油加醋的說了許多不利于司徒暮雪的話。
「你對司徒家大小姐的心,我和你父皇都清楚,我們也沒有阻止你去追求她。但是烈兒,你是皇長子,你肩負的是蒼穹國的未來,你怎麼能被兒女情長絆住了腳,弄得自己現在四面楚歌,還傷了前皇後的心吶!」蘇容玉說的痛心疾首,一時之間,只是邊嘆息邊搖頭,很是失望的樣子。
軒轅楓見軒轅烈的臉陰沉下來,如一塊鐵板般,硬硬的,怕他一時性急會說錯話,連忙補充道︰「大哥,是陌堂弟跑到母後這里來嚼舌頭,說咱們壞話呢!」
「放肆!楓兒,你太不懂事了!」蘇容玉喝令軒轅楓閉嘴,她見軒轅烈一臉疑惑,這才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自從兩個月前姬若靈哭著從宣王府跑走之後,軒轅陌追了出去,安慰她。兩個都是傷心人,一說傷心事,就特別的有共同語言。
他們二人找了個安靜的地方,互相傾訴,不知不覺的,就過了姬若靈回皇陵的時間。軒轅陌派人給姬氏傳話,說姬若靈會在臨王府過夜,然後,他們二人在外面找了家小酒館,邊喝邊聊,秉燭夜談,一直到天亮才分手。
姬若靈沒有回去,姬氏當然著急。她見姬若靈第二天回來灑氣薰天的,便差人來問軒轅陌,發生了何事。
起初,軒轅陌怕姬若靈會被責罵,只說大家開心玩過了頭。因為姬若靈從小都是跟著他們三人長大的,姬氏便沒有懷疑,讓此事過去。
隨後的兩個月,軒轅烈心里只有司徒暮雪,軒轅楓有空就在府里陪著芸雨荷。姬若靈去了幾次宣王府,都吃了軟釘子,沒有陪,又是傷心又是懊惱,便去找軒轅陌說話。
一來二去的,姬若靈與軒轅陌相處的時間和次數都在增強,一直到前些日子,姬氏終于起了疑心,將軒轅陌召到皇陵,逼著他在先皇的陵前發誓不許騙人,才把姬若靈隱瞞了兩個月的事都抖落出來。
臨王巴不得姬氏早些知道這些事情,當他得知軒轅陌已經告辭了姬氏之後,特地跑去求見姬氏,少不了在皇陵里說軒轅烈他們的壞話。
姬氏也是做過皇後的人,她不是那種輕易來問罪的人。但她心疼姬若靈,所以,差人帶話給蘇容玉,只說假如姬若靈在京城待的不高興了,她也無心守皇陵,願意帶著姬若靈回鄉下去養老,免得在京城礙了別人的眼。
這話,說的是溫和,實際上已經很嚴重。
蘇容玉擔心軒轅鳳天听到了會生氣,這才先把軒轅楓召進宮,狠狠的罵了一頓。
本想再找個合適的機會,讓軒轅烈做些讓步,討好姬若靈,哄哄她。卻沒想到,軒轅烈自己撞到了槍口。
蘇容玉索性兩個兒子一起教訓,素來沒有重話的她,今天也說得很難听了︰「你們就算不念著她是前皇後,也要念著她是你們的親伯母。先皇尸骨未寒,你們就做這些讓你們伯母傷心的事,你們說說!這叫父皇和母後百年之後到了地下,如何有臉面去見先皇!」
軒轅烈沒想到,事隔兩個月之後,竟然把事情鬧得這麼大。
他沉吟片刻,說︰「母後不必憂心,若靈只是小孩子脾氣。這兩個月來,楓弟也派了眼線去打听她的消息,她最近和陌堂弟走得很近,兩個的感情也比以前好了許多。若靈傷心,是因為一時接受不了孩兒只愛雪兒這件事……不如,孩兒約她出來,一起去玩玩,或許,她會慢慢接受的。」
「你要怎麼哄若靈,母後管不著。你要處理她和司徒大小姐之間的關系,母後相信你,一定能做好。只是,現在絕對不能讓前皇後傷心。如若她真的下定決心要離開皇陵……唉,你們父皇已經很辛苦了,希望你們兩個能多替你們父皇分憂!」蘇容玉語重心長的交待著。
軒轅烈點頭答應,軒轅楓自然也不會反對。他們二人又花了些心思,好好的安慰了蘇容玉之後,便起身告退,讓蘇容玉休息。
離宮的路上,軒轅烈心事重重。
臨王挑撥離間的目的很明確,他就是不想他們一家好過。目前,姬若靈與軒轅陌親近,她又是這樣的恨司徒暮雪,肯定只會听軒轅陌的一面之詞。
如果他們再沒有任何行動,姬若靈很有可能就會成為臨王手中的一顆棋子,一把插入軒轅鳳天胸口的尖刀。
「楓弟,我們現在就去跟父皇請示,求父皇開恩,允許女子進西北大營!」軒轅烈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姬若靈和他翻臉的那天,心心念念的想著要去西北大營玩。正巧,這些天,軒轅烈正在跟司徒明亮商量,如果提高士氣。
他們已經派遺了兩支軍隊,分別由兩名將軍帶領趕往燕國邊境。剩下的士兵,有的蠢蠢欲動,有的卻在打退堂鼓。
如果,一味的實行強硬措施,有時候會物極必反。
司徒明亮也贊成,在適當的時候,實行懷柔政策來進行調劑,以提高士兵的戰斗yu望,高漲士氣。
司徒暮雪見他們兩人總是為如何實施懷柔政策而煩惱,便隨口說了句「男為知已者死,女為悅已者容」。
當時,軒轅烈並沒有把這話放在心里。現在,突然的茅塞頓開。
姬若靈想去西北大營玩,不如就在西北大營搞一次騎馬比賽。軒轅烈可以糾集京城的一些名媛女眷,允許她們進大營觀看。
到時候,看台上全是鶯鶯燕燕,柔情似水的花樣女子,那些渾身是肌肉精力過剩的士兵們還不會賣力的表演?
能讓男人發瘋的,除了銀子,便是女人。多幾次這樣的活動,既能調節西北大營陽盛陰衰的氣氛,還能刺激一下士兵的精神。
如此一來,士氣自然會高漲。
軒轅楓听軒轅烈這麼一說,也來了精神。平時他最喜歡玩騎射,騎術也是一等一的好。搞騎馬比賽,他自然積極。
「大哥,你打算請誰?」軒轅楓問他。
軒轅烈一邊急著往回趕,一邊說︰「第一次自然不能請外人,既然是要哄若靈,當然只能請她了。」
「啊,就她一個人,多無聊啊!」軒轅楓悶悶的說著,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沒了精神。
軒轅烈停下腳步,問他︰「你還想請誰?」
「芸雨荷那死丫頭啦!」軒轅楓很順溜的說起了芸雨荷︰「這個死丫頭,可一點都不省心!唉!我晚起一小會,她就會跑到我臥房來吵我,要我起*。我上課的時候稍微打個瞌睡,她也能像個婆婆似的,嘮叨我半個時辰!如果去西北大營搞騎馬比賽,讓她知道了我不帶她去,我還不被她罵死啊!」
軒轅烈笑笑的看著軒轅楓,他的笑容里,全是了然。
軒轅烈沒有拆穿他的小秘密,只是公事公辦的說︰「如果雨荷去了,雪兒想必也會想去。可是,若靈對雪兒有意見,這個時候讓她們在大營里踫面,怕是不合適。」
軒轅烈見軒轅楓哭喪著臉,又說︰「不過,如果雨荷能說動司徒大將軍單獨帶她們去大營玩,這便與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