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到手,50金幣謝不拖欠。」
諾恩掛著和煦如四月春風的笑容,一臉無害地朝千語攤開了手。但無論如何,千語都覺得這貨的潛台詞是︰你要不給錢我就把你的boss順走。
還在跟米陶諾斯叫著勁的千語頓時一股無名火就冒上來了,她怎麼都無法接受自己被威脅這件事︰「沒看忙著呢!一邊等著去!先壓個人頭在你那兒!」
「壓……壓?」素年得指著自己的鼻子,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被抵押了。
諾恩一點沒意見,笑眯眯地勾著他肩膀往自己身上用力一靠……就真的駕著「人頭」到一邊等去了。
——爽快得連千語都不太相信!連忙私下告訴素年讓他盯著點別掉以輕心。
其實諾恩看到這個牛頭人心里何嘗不是癢癢,搶怪一刀的事兒,經驗和掉落的東西都是自己的。可對方是黑金團,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一挑三,以及後續的一系列追殺,一時利益跟他們敵對不太明智。權衡之下他還是乖乖的收下50金算了,都是賺。
但隨著米陶諾斯轟然倒地,奉獻出亮瞎眼的經驗還爆了一地五顏六色的東西,諾恩就不淡定了,簡直心疼得直抽抽,手和小心肝都在顫……可現在就算他上去東西也撿不起來了。
千語盯了表情古怪的諾恩一眼,面上也是有些別扭,事實證明真的是她以小人之心,度那個誰誰之月復了,看不出來這人還真坐得住。
吩咐月缺收拾戰場,她走到諾恩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想到這家伙嚇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就分外不爽,連著眉頭都皺了起來,像一座小山峰一樣顰在眉心。
「你這樣子真有夠難看的。」諾恩不明白這個女孩怎麼老喜歡皺眉,明明年紀也不大,卻一副很老成的模樣,但她這麼裝你還就挑不出一點漏洞來。
「你需要每次見面都說一遍我難看嗎,我到底是有多難看。」千語覺得自己從小到大長了20多年,也沒見誰一看到自己就自戳雙目的啊,被一個人說了三次丑,她就算不在意也要在意了好嗎!事不過三這個道理,幼兒園老師也有教的好吧?
諾恩看著面前氣得微紅的小臉,雖不似精雕玉鐲,卻有種一般女孩子沒有的剛毅和英氣。尤其是她精于算計時臉上眉腳輕輕揚的表情,讓你不自覺的被觸動,掉進她套里也心甘情願。他嘿嘿一笑,沒有說話。
「哼!」千語用眼神削了諾恩一刀子,丟下一個裝著50金幣小袋子。
諷刺埋汰的話就不多說了,今天沒遇到他還真就讓高冷使壞了。素年要真被殺,之後再去針對自己的話boss可能還真守不住,這50金幣給的也還值。
拿了錢諾恩卻是不走,當著她的面點清了數量了就丟進自己包裹里。
「我怎麼覺得你總在我身邊晃悠。」千語語氣里透漏了一絲煩躁。
「你哪里來的自信說我圍著你轉?」諾恩有些好笑地看著她,連他都奇怪怎麼就喜歡跟她抬杠,好像不逗得她來砍自己兩下,算計算計自己就渾身不自在。
千語沒好氣地翻個白眼,心想莫非你是散步散來這里的嗎?哪有這麼巧的事,不說就拉倒,浪費時間!她挑眼看向旁邊的男人︰「拿了錢感覺走。」
她剛一轉身胳膊就被人拉住,她極其不耐地扭頭。
「有正事跟你說。」諾恩收斂起笑容,突然一臉嚴肅地。若不是看她轉身,他都忘了自己要說的事。
一听他要說正事,千語頓時就提防起來,該不會上次被自己算計了心有不甘,又拐著彎來報復自己吧。「我跟你有什麼正事兒?承認你跟蹤我了?」
諾恩挫敗地扶額停頓了三秒,語重心長地說︰「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明白了嗎?我跟的人是高冷。」
「你跟他……你們是……?」千語一臉猥瑣的抬起兩個大拇指,在諾恩面前勾了勾,意思是︰你們倆有一腿?
「……你別打岔!」諾恩算是徹底對這個女人服氣了。你總是無法得知她腦袋里想的什麼,就像不明白當初她為什麼一腳把自己踩死一樣。「我問你,你是不是叫千語?住在十三區xxx公寓。」
「你怎麼知道的?」千語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像刷了層漿糊般地緊繃著……
千語雖然沒正面回答,但她的態度已經算是默認了,諾恩的臉也是瞬間沉了下來,看樣子真是她了。
「你在游戲里呆了多久?」
「問這個干嘛。」千語頓時心生警惕,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每當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時她都會莫名地心悸,這次也是這種感覺。所以她不太想繼續跟殿下說下去了。「我沒時間陪你聊天,拿了錢就趕緊走!怎麼那麼死皮賴臉。」
說罷她伸手去推諾恩,臉上慌亂的表情完全不像她。可諾恩的身體穩死不動,就連千語都不知道自己撐在諾恩胸口的手已經抖得非常厲害,推搡的力度就像在打棉花一樣。
她怒紅眼地看他︰「你走不走!」
「難道就沒有什麼異常發生?」
「喂,你夠沒有!」
這一聲怒喝讓諾恩著實怔了一下,隨後露出了然的神色︰「看樣子你已經猜到了。」
千語咬著唇狠狠瞪他一眼,身上像結出冰層一樣僵硬地不能動彈,她不需要別人來提醒自己什麼。「你到底是誰?」
「硬要的說的話我住在xxx公寓xx號,正巧在你家對面。」原本諾恩是沒想過管這個閑事的,直到今天早上有人來敲了他的門。「有個自稱是虞院長的人給你寫了封信,但快遞公司敲你的門沒有應,所以把信送到我這來了,而且……我拆開看了。」
千語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眼楮冰冷的掃了一眼還在打掃戰場的素年和月缺,確認他們都在听不見這邊對話的範圍後重新看向諾恩,眼里閃過一抹深邃的幽寒︰「信上說什麼了?」
「小悠想見你。」諾恩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但胸口已經掀起怎麼都抑制不住的波瀾。這個女人已經死了,那個重病小孩想再看看她的遺願終究也是不可能達成了。
千語咬著唇沒有說話,只是她眼楮開始發亮,罩上了一層晶瑩的玻璃似的東西,睫毛接連地動了幾下,眼淚終究是沒有滾落下來。或者說她已經習慣不當著別人面前哭。
她仰起頭看著日落山谷渾濁的天空,像是要滴出血來的眼色。突然她就轉身走了,留下錯愕的諾恩什麼都沒說,走到素年和月缺身邊跟他們一起打掃戰場,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諾恩突然感覺自己的心口一痛……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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