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陛下這麼一聲冷哼,江海也稍稍驚了一把,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陛下,頓時發現陛下那俊臉上又恢復了一副平平淡淡的表情,當下心底又是狠狠的吸了口氣。
想了想,江海才小聲的開口道,「陛下,您要不要將此劍贈與郡主呢?您要是將此劍贈與郡主,想必她一定會很欣喜若狂的。」
「她不是不屑嗎?」
陛下冷然開口道,冷冽的視線淡淡的從弒月的身上一掃而過。
郡主哪有不屑?分明是擔心太多人惦記著這弒月,到了她手上還不安全了,他當時就有注意到郡主分明是很喜歡這弒月的!
江海在心底小心的嘀咕了一句,但是卻不敢當著赤帝的面開口。
「陛下,是不是郡主做了什麼惹您不高興的事了?」
江海想來想去,總感覺情況不對,前幾天分明還看到陛下一說到郡主,這眼底偶爾有些許異樣的流光,這會兒怎麼好像出了狀況了似的。
江海的聲音落下,赤帝陛下才徐然抬起眼簾掃了江海一眼,倒是沒有回話,只是將弒月往自己跟前的龍案上擱了去,然後緩緩的站了起來,負著雙手朝門口走了去。
「陛下?您要去哪里?外面還下著雨呢!陛下!」
江海見狀,連忙緊緊跟了上去。
然而,赤帝陛下才剛剛走出龍案沒幾步,突然門口傳來了一陣‘吱吱’的聲音,陛下頓時收住了腳步,循聲望了過去,只見一道雪白色的銀光從眼前一閃而過,緊接著一團毛茸茸的東西便朝自己的腳邊撲了過來!
‘吱吱!’
陛下低下視線一看,只見小七那雪白的皮毛上依稀沾著些許雨絲,抖著一身的濕漉漉,小爪子抓著陛下的衣袍角,一雙亮晶晶的眼楮里似乎充斥著一絲焦急。
「舍得回來了?」
看著小七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角,赤帝倒是淡然的掃了它一眼,低沉的嗓音響起,「江海你去御膳房弄些膳食過來。」
一邊說著,一邊朝旁邊那大大的壁爐前走了去,小七也緊緊跟在後面,飛快的跳上壁爐旁邊的一張凳子上,轉著**對著那火爐,那小腦袋卻還是轉向陛下,明亮的眼楮卻是望著陛下,那樣子看起來好像很是著急。
「怎麼回事?」
陛下似乎也發現了小七的異常,頓時皺起了眉頭,緊緊的盯著小七,而小七也是‘吱吱’叫著,江海就定定的站在一旁,眼底充滿了疑惑,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然後才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然而,只見小七蹲在凳子上‘吱吱’的喊了一下子,陛下那俊眉便是微微蹙了起來……
……
依然還是沐浴在蒙蒙煙雨之中的東方王府。
‘叮!’
又是一顆白子落入了棋盤之中……
「郡主,你輸了。」
楚聖天那帶著輕笑的聲音傳來。
七夜幽然抬起頭望了過去,只見楚聖天嘴角正含著一道如沐春風的暖光,微笑淡晴的俊臉籠罩在一片聖潔的柔光之中,看上去竟然讓七夜覺得有些恍惚了起來。
亭子外依然還是煙雨蒙蒙,冷風吹得爐火微微搖曳著。
七夜倒也干脆,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楚太子棋藝了得,七夜甘拜下風。」
「郡主莫要謙虛,恐怕你也沒下什麼心思與本太子下這盤棋吧?」
楚聖天很是了然的望著七夜。
聞言,七夜便有些驚訝的掃了楚聖天一眼,良久,才淡然道,「消遣一下罷了,楚太子不會這麼跟七夜較真吧?」
「郡主此話本太子可不贊同,人生如棋,本太子不論做任何的事情可都是認真的。」
楚聖天說這話的時候,深幽的眼底泛起些許暗淡的幽光,然而他隨即便低垂下了眼簾,若是七夜稍微不注意,便無法捕捉得到。
「人生如棋麼?」
七夜秀眉微微一揚,淡淡的目光悠然鎖著楚聖天那聖潔的俊臉,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後才低聲問道,「楚太子殿下,你信佛嗎?」
七夜這個問題一出,倒是讓楚聖天驚訝了一把,不免覺得七夜的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了起來,深眸一抬,深不見底的眸子緊緊的盯著七夜那清麗的小臉,想了好一下子,然後才淡然笑了笑,回答道,「本太子只相信自己,所以不信佛。」
「既然如此,那麼漫長的人生,又豈能用一盤棋子來作比較呢?七夜不懂棋,也不懂什麼人生,但是我卻知道自己掌握在自己手中。」
七夜淡淡的開口,清冷的眸光看起來很是平靜。
恍惚之間想起來,這個問題她之前好像也問過北璃赤,還是從哪里听說過,那北璃赤好像也是那麼囂張不可一世的說什麼不信佛!
真是一個驕傲的男人!
七夜一想到那個男人,臉色便又是沉了下去!
看著七夜這清淡的眸光,楚聖天心底微微一沉,腦海里突然劃過了近日以來有關于七夜的一些傳言,當然,還有百花盛宴上七夜月兌穎而出的一幕幕,不知怎麼的,心底竟然微微浮起了些許的異樣,忽然間更是覺得眼前的一身少年黑袍打扮的七夜讓人生出些許的敬佩之心。
「郡主對人生的見解很是讓本太子意外,不過,不能否認你說得很對。」
楚聖天欣然應道,說著,便給七夜倒上了一杯茶,七夜想了想,倒也沒有拒絕,執起茶,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下去。
「天色也不早了,剛剛辰王殿下又讓管家過來提醒了殿下一番,想必也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今天這盤棋七夜輸了,眼下就不打擾殿下了,殿下還是先過去看看吧,他們可都還在等著殿下。」
一杯茶喝了下去,七夜偏過頭望著亭子外那一場朦朧的煙雨,寂寥灰暗的天際上依然空寂陰沉一片,然而七夜此時也有些意興闌珊了,輕輕擱下了茶杯,緩緩的站了起來。
「郡主。」
楚聖天也隨即站起身來,清潤的聲音也響起。
七夜悄然側過頭看了楚聖天一眼,然而只見一道淡金色的流光從眼前掠過,七夜下意識的閃身退開,然而楚聖天的身影便已經朝亭子外飄了去……
「這個算是你輸給本太子的戰利品。」
溫潤略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七夜連忙抬頭一看,只見楚聖天手中正抓著一塊黑色的玉佩!
七夜頓時蹙了蹙眉,低頭往自己腰間望了去,果然看到自己腰間的那塊黑色的玉佩已經不在了,眼下正在楚聖天的手上!當下正想開口要回,然而那道淡金色的身影已然往前走了去,很快便消失在那梅花殘林里。
七夜那淡淡的眸光頓時一沉,清秀的小臉也沉了下來。
站在階梯前沉默了好一下子,七夜悠閑的往階梯下走了去,紛飛的雨絲不斷,偏偏梅花的殘花瓣從眼前飄過,清淡的梅花香彌漫在朦朧煙雨之中,聞著卻是有些恍惚了起來。
七夜走下了階梯,往梅林里望了一眼,然後才負著雙手,披著淡淡的煙雨跟著旁邊的小道,緩緩的往前走了去。
「七夜……」
七夜還沒有往前走幾步,身後便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
悄然收住了腳步,微微偏過頭一看,一道紫色的身影已然迎了上來。
「辰王殿下?」
七夜挑了挑秀眉,有些意外的掃了迎上來的北凌辰一眼。
「剛才沒有見到你,以為你還沒有回來。」
北凌辰解釋了一句,幾個大步迎了上來,站到了七夜的身旁,幽深的眼眸里潛著些許淡喜,看得出心情似乎挺不錯,「听東方少主說你也跟大元帥去了軍營?」
聞言,七夜點了點頭,一邊收回了眼神一邊提著步子繼續往前走了去,清淡的聲音也隨之傳了過來,「閑來沒事就隨外公到處轉轉打發時間,看殿下似乎恢復得不錯。」
北凌辰點了點頭,「已經完全緩和了過來,一直上門親自拜謝,可是……」
「殿下無需客氣,你與我哥既然是好朋友,那七夜所做的這些便是應該。」
七夜淡然應了一聲,神色很是清淡。
北凌辰沉默了一下,頓時也提著腳步跟上了上去,一邊笑道,「你這算不算拿本王之前的理由來搪塞本王?」
「搪塞?」
听到北凌辰這話,七夜倒是有些驚訝了起來,眯著星眸掃了他一眼,轉瞬便收回了眼神,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忽然有些沉寂了起來,淡然掃了那灰蒙蒙的天際一眼。
「殿下不妨給七夜講一講我哥的事情如何?」
想到風御城,七夜心底微微覺得有些暖和了起來,隨著自己的靈魂與這具身體越是融合,她這心底也全部的繼承了之前的七夜所有的記憶,包括情感。
印象之中的風御城對七夜這個妹妹是非常疼愛的,小時候為了她,還受了不少的罪,每次七夜惹禍了,都是風御城替她擦**!所以,七夜對風御城的感情也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雖然風御城隕落的時候,七夜也不過是一個懵懂的小屁孩,然而卻已經明白了許多的事情!包括那一對慈愛的父母,這些在七夜心底都沉澱了下來。
其實說來,七夜是格外的珍惜這一段記憶,也不輕易將它們說出來。
「御城嗎?」
听到七夜這話,北凌辰頓時轉過頭,深深的望了七夜一眼,然而卻是發現七夜倒還是那麼一副神色淡淡的樣子,一身黑袍上已經微微沾染著些許細細的雨絲,然而腳步卻沒有慢下半分。
北凌辰淡然收回了眼神,沉寂了好一下子,黑眸里忽然浮起了些許追憶的悵然,語氣也分外的低沉。
「你哥打小便與本王相識。起先,他還是本王的伴讀,我們也算是一起長大了,一起開心的玩耍了好些年。直到陛下去做質子回到大夏之後,父皇才將他調到了陛下的身邊,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你哥其實跟陛下的感情也很好,還有南宮家的南宮騰雲南宮駕霧。」
「陛下?」
聞言,七夜倒是稍稍一驚,到底是有些意外了起來!
她可是從來沒有听說過這陛下與自己的哥哥風御城只見竟然還有這般感情的。
「是啊,是陛下。你應該知道,陛下為人警惕高深莫測,能夠真正接近他的人可不多,你哥風御城便是其中的一個。若是你哥還在的話,想必現在一定是陛下得力的左右臂。」
北凌辰回憶道,低沉的語氣里帶著一些惋惜,「你哥慘遭不幸的消息傳來的時候,陛下還遠在南疆,而且……那是本王第一次看到陛下難過的樣子……」
「難過……」
七夜皺起了眉頭,她完全想象不到那個驕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會難過的樣子!
沉默了一下,七夜才繼續問道,「我父母跟我哥還有舅舅他們一同隕落,難道你們就不覺得有些蹊蹺嗎?就算幾國聯軍共同攻打大夏,以我的估計,他們也不至于這樣毫無抵抗之力!全軍覆沒?所有的主帥主將都盡數隕落?難道事後你們就沒有試著調查過嗎?」
七夜很是疑惑的望著北凌辰,眼底充滿了不理解。
北凌辰吸了口氣,有些黯然的低下頭,「七夜,不是朝廷沒有去調查。你要知道當時的狀況。你父母他們隕落之後,大夏的大門也被打開了,聯軍勢如破竹,我大夏的軍隊根本毫無抗擊之力!整個大夏朝堂人心惶惶,當時已經有不少的官員都趁機逃跑,整個朝廷亂成了一團!幸虧當時陛下及時歸朝,建議父皇重新起用了像東方大元帥還有南宮老將軍等一些有經驗的大將,再加上陛下的妙計,才擊退了聯軍,然而,盡管如此,大夏卻已經……後來,沒有多久,父皇駕崩,新皇登基,之後又是改革推行新政,所以這事情也就是一直擱淺了這麼多年。本王也曾經暗中調查了一番,得知似乎與此同時也有很多人都在打听這件事情,據說此事與那西域聖山有關,所以本王也就停住了調查……」
北凌辰倒沒有任何的隱瞞,事實上,他也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自己的好友隕落沙場,大夏好幾個英勇良將也同一時間隕落,說不難受,定然是假的!
「七夜,我們皇族欠你太多。」
深深的吸口氣,北凌辰低低的說了這麼一句。
辰王殿下此話一落,七夜怔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下子,才緩緩的收住了腳步,徐然轉過頭望著他,倒沒有錯過他眼底的沉郁,而辰王殿下也緩緩的停下了腳步,漆黑的眸子迎上了七夜的眼神。
「但是,這就是戰爭。有戰爭就有犧牲。有時候,盡管我們覺得自己已經很強大,但是面對很多的事情,我們依然很卑微,甚至很渺小。卑微渺小到什麼也不能去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發生。」
說到這里,北凌辰忽然有些悵然的吸了口氣,然後才繼續道,「興許我們生不逢時,沒有生在和平的年代,尤其是我們這樣的身份,注定要承受戰爭之苦。本王忽然想起當初陛下攻打南疆的時候對本王說的一句話——戰場如江湖,穿上那身戰袍恐怕注定都不得好死,一旦選擇,便不要後悔……七夜,你也不要太難過,他們為大夏而犧牲,大夏的子民會永遠記住他們。」
北凌辰講這話的時候,其實心底也有些沉重,興許,他的命運也會像他們一樣,到時候,還真不知道是否也會有人這樣記掛著他。
「記住他們?」
听到這話,七夜那清淡的臉上忽然掠過了一道不達眼底的笑意,語氣听著竟然有些諷刺的意味。
「記住他們他們就能死而復生嗎?人都死去了,紀念又能管什麼用?化作一培黃土從此長眠于地下倒也純粹了。你知道嗎,誰也沒有資格犧牲了誰的安寧去成全另一個人安寧。只有願不願意。既然他們甘願為大夏而死,那你們也應該讓他們的靈魂得到安寧,不是嗎?」
七夜可不知道什麼犧牲奉獻的思想,她原本並不像攪合到皇權爭奪的事情之中去,然而,她越是逃離,命運就是使勁的將她往里面推。如今,不管是因為自己父母,還有東方王府,還是北玄夜的條件,她恐怕都要與那北璃赤共一條船了,這種感覺自然是很憋屈的,但是,她也只有暫時隱忍堅持下去,她必須要在這七年的時間里快速的崛起,不然,她就有可能永遠也擺月兌不了這種命運。
想到這里,七夜的眸光也越發的堅定了起來!
北疆!
那里有太多的秘密,不管是當初錦娘帶回的東方明宇的消息,還是北玄夜當初跟她說的什麼意外的收獲,更或者是自己作為迫切的所需要的磨礪,想來,那都是一個非常好的去處!
她一定要去闖一闖!
快了,興許也就是十來天之後的事情!
七夜微微握緊了衣袖下的素手,清瘦的身軀頓時變得無比的挺拔堅定!
一場春雨下來,天色看起來似乎也比往常更容易暗了下來,沒一會兒天色暗淡著便也到了傍晚時分,天際依然是陰暗朦朧一片。
大夏皇宮龍騰宮某一臨水閣樓的亭子內。
‘唰——’
是酒倒入酒杯的聲音。
循聲望了過去,只見亭子內的桌子上已經擺上了幾道看起來十分精致誘人的菜,還有美酒。
赤帝陛下還是那身黑色龍袍,一個人靜默的坐在桌邊,身旁站著江海,幾個宮女也候在一旁。
剛剛就是江海給赤帝陛下跟前的酒杯之中倒上了酒,清冽的酒香彌漫而來,讓人聞了也不禁為之沉醉,亭子外涼風陣陣,吹得那淺色的紗簾微微搖曳著,旁邊的火盆里燃燒得正旺的火苗也正‘撲哧撲哧’作響,然而空氣里卻是飄蕩著一股微微壓抑的氣息。
「你們都下去。」
赤帝陛下那黑色的衣袖一揮,低沉冷淡的聲音響起了。
江海連忙對著那幾個宮女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下!
那幾個宮女連忙微微躬身行禮,然後才安靜的退了下去,江海則是默默的退到亭子外面,安靜的等候著。
北璃赤一手執起了酒杯,一口喝盡了杯中酒,提著酒壺隨即又滿上了一杯,一連好幾杯就這麼灌了下去,劍眉微微皺著,看得江海心底一陣焦急擔心,想上前阻止,但是又惶恐陛下會不高興。
「陛下!陛下!太皇太後在龍騰宮外求見!」
終于,一連喝了好多杯下去,外面傳來了一道通報聲。
正在倒酒的北璃赤听到這通報聲,微微一怔,卻頭都不曾抬一下,倒是冷淡的應道,「請她進來!」
「是!陛下!」
聲音落下那名侍衛很快就退了下去,沒一會兒,只听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響起,一道灰色的身影緩緩的朝亭子里走了過來。
「老奴見過太皇太後娘娘,願太皇太後萬福金安!」
江海一見到太皇太後,心底沒由來的松了口氣。
「江公公免禮平身。」
太皇太後倒是頗為隨和的一笑,緩緩的走上了階梯,便看到正坐在桌邊悠閑的喝著酒的赤帝陛下。
「孫兒見過皇女乃女乃。」
這時候,赤帝才緩緩的起身,微微對著南宮柔行禮。
「行了,別來這套虛禮了,坐吧。」
南宮柔應了一句,頗為不滿意的掃了北璃赤一眼,撫了撫袖,示意北璃赤坐下,而江海也飛快的上前取過一只空杯子,給南宮柔倒上了酒,然後才退回去。
南宮柔微微皺了皺眉,望著對面的赤帝,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赤兒這可是有心事?不然何故在此飲酒?」
聞言,赤帝執著杯子的手微微停了一下,黑眸朝太皇太後望了過來,冷峻的臉上倒是沉靜如昔,語氣也很是低沉平淡,「朕能有什麼心事?」
太皇太後靜靜的望了赤帝好一下子,才有些擔心道,「赤兒,你為國事廢寢忘食,固然是好事。但是也應當多注意身體才是,你這每次回來一段時日,總感覺你比之前瘦了不少。你要再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回頭皇女乃女乃可又要著急了!不然哀家就多給你找幾個妃子,讓她們好好的監督照顧你!」
「朕無礙,皇女乃女乃無需擔心,這大雨天的,皇女乃女乃怎麼親自到龍騰宮來了?若是有事您可以讓太監宮女們過來告知朕便可。」
赤帝淡然掃了南宮柔一眼,語氣倒是有些疑惑。
聞言,南宮柔卻是有些不滿的掃了北璃赤一眼,沉聲道「哀家倒也不想為你操心這些。淨月那丫頭也前去皇家佛寺了,哀家一個人在宮里悶得慌,你又忙于國事,哀家不放心你,便過來看看。」
「朕公務繁忙,抽不出多少時間前去探望,讓皇女乃女乃擔心了。皇女乃女乃有什麼事情盡管說,朕听著。」
北璃赤沉聲道,說完,又喝下一杯酒,然後才淡淡的回答道。
赤帝自然是知道這南宮柔的性子,她向來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這會兒過來,赤帝多少已經猜到了她想要說些什麼了。
「唉,好了,哀家也不想拐彎抹角。今日這紫凝公主特地來拜見哀家,哀家看得出,這紫凝公主似乎對你有意思,而且這麼一看,金盛想與大夏聯姻的意圖很明顯,赤兒,哀家這思前想後的,倒是覺得這聯姻的好處很多,你既然是我大夏的皇帝,不更是應該多為我大夏的子民考慮一下,應當接受了這門聯姻才是啊,為何……」
南宮柔當初也是政壇的第二把手,對這朝廷之事自然也算是熟悉。
「誰跟你說聯姻好處多?讓朕納她為妃,朕自己在自己身邊安排一個敵國的間諜?讓朕的行動時刻受約束?這算是好處?」
南宮柔的話還沒說完,赤帝那冷淡的冷笑聲便傳了過來。
「朕知道皇女乃女乃的意思,無非就是想在這有限的時間里爭取一些時間做更充足的準備,還有想把這紫凝公主當成以後的人質,是嗎?」
赤帝一語中的,深沉的眸光淡淡的望著南宮柔。
「正是,赤兒,我們完全可以將這紫凝公主軟禁起來,這樣她就起不了什麼作用……」
南宮柔皺著眉頭開口道。
「皇女乃女乃,你就真的以為事情真的如你想象中那麼順利?朕要真納了金盛的公主為妃,西楚大華必定效仿,我大夏若是將這幾個公主都軟禁起來,豈不是給了他們攻打我大夏的借口?而且,你真以為他們都是傻瓜嗎?他們這次為什麼來參加百花盛宴?」
赤帝冷笑了一聲,黑眸里乍然掠過了一道冰冷,又喝下了一杯酒,才繼續冷然道,「只要朕答應了他們聯姻的條件,淨月與七夜同樣也成為了聯姻的公主,前去金盛西楚聯姻。朕不需要用這聯姻的戲碼來鞏固朕的皇權,大中原這一戰是遲早的,他們若是嫌活得膩味了,盡管發兵便是,朕正好跟他們算一算十年前那筆帳!」
‘啪!’
赤帝說完,修長的手指一捏,只听到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眨眼間,只見他手中的酒杯已經被他盡數捏碎,一道細細的粉末緩緩的從他的只見傾瀉而出。
黑眸里浮起了一道冰冷的肅殺之氣,薄唇抿得緊緊的,渾身的王者之氣驟然顯露了出來,南宮柔隱約還可以從那雙深眸之中看到了些許的不屑。
向來是知道她這個孫子的性子,性子冷漠深沉,就連她都沒有琢磨到他的心思,倒是隱約知道他這性子多半也是因為他死去的父皇造成的,這性子倒是有幾分像他的母後,唉!
「赤兒,原本這朝堂之事,皇女乃女乃也不應該過問太多,如今也是擔心了這大夏的局勢,既然你心里有計較,皇女乃女乃便不好說什麼。皇女乃女乃相信你,只是這立妃之事……哀家听說……你是打算立東方七夜為皇妃,是嗎?」
南宮柔終于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這個問題已經糾纏了她好久,之前遲遲沒有見到北璃赤有什麼動靜,這下才過來問問的,這立妃之事遲遲沒有敲定,南宮柔自然也是著急得很!她可沒忘記前段時間朝中的很多位大臣聯名上書到她那里,讓她為陛下敲定選妃的事情!這事情已經迫在眉睫了,尤其是眼下中原馬上就陷入戰亂了,這皇室必須保證有血脈延續下去才是!
南宮柔這麼一問,倒是讓赤帝有了片刻的沉默,好一會兒,赤帝才有些煩躁的拿過了旁邊的一個酒杯倒上一杯酒,又是一口喝了下去,低沉冷淡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她若是願意朕自然娶她。」
「嗯,這七夜倒是一個好孩子,跟你也很配,看那孩子也有幾分才華,這往後戰事要是拉開序幕,有她與你平肩作戰倒也是好事。但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你若是娶了她,務必也要對人家好,我們皇家終究欠著她太多了。」
說道七夜,這南宮柔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樣吧,改天哀家探探東方破天的口風。」
「這事情皇女乃女乃無需操心,朕已經辦妥當,皇女乃女乃盡管安心誦經念佛便可。」
北璃赤神色淡淡道。
看得出北璃赤明顯有些意興闌珊的樣子,南宮柔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適可而止的回去了,亭子內便又剩下了北璃赤一個人。
又是幾杯酒下肚,站在亭子外的江海終于不忍心了,連忙幾步走了上來,很是擔心道,「陛下,您不要再喝了,這夜晚的天很冷,陛下還是回寢宮早些歇息吧,當心身體啊陛下!」
江海的聲音落下,赤帝這才悄然轉過頭,深眸依然清明如昔,淡然望著江海,低沉道,「無事,這些酒還不至于讓朕醉倒。北疆的燒刀子,朕喝個兩三壇下去依然還能清醒。」
北璃赤的酒量很好,江海跟在他身邊多年了,倒還真是沒有見過陛下醉上一回,哪怕微醉,那也是沒有的事。
好像江海曾經听陛下說過,這酒,別人都是越喝越有醉意,而陛下卻是越喝越清醒,這喝酒純當是解解悶罷了。
「可是,陛下,這喝酒很是傷身的,適量便好,明天早朝過後您還要去一趟刑部呢,還是早些歇息吧。」
江海提醒道。
「刑部?」
听到江海這話,赤帝那俊眉頓時微微一蹙。
「陛下,您忘了?明天是二十六,百花盛宴決出的幾名學子已經安排就位,正等著您的審查呢!」
「明天是二十六?」
江海這話一落,赤帝頓時停滯了下來。
「是的,陛下!」
江海點了點頭。
這時候,赤帝那深眸才微微掠過了一道涼光,終于緩緩的站了起來,然後大步流星的往亭子外走了去。
「陛下!陛下!您要去哪里?」
江海見狀,連忙追了上去!
然而,北璃赤那挺拔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彎彎曲曲的游廊里,一道冷風襲過,江海只能隱約聞到那一股淡淡的龍涎香!
而同樣是寂靜的夜晚,東方王府醉月閣內。
七夜早已經讓小紅跟小梅等丫鬟全部退下,自己則是全副武裝好,檢查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黑色護腕,還有衣袖里的小飛刀,那把黑色匕首,確定沒有問題,然後才將那一身黑色的大斗篷穿上,黑色的面巾也蒙住了那張清冷淡漠的小臉,渾身上下只露出了一雙淡漠的星眸,轉身正欲離開房間,然而視線不期然的一掃卻看到了桌子上的那支長笛!
正是北璃赤留給她的那支長笛,原本七夜是打算還給她的,但是不知道怎麼的這長笛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衣袖里,她那天也是回到了醉月閣才留意到的,這匕首也回到她手上了。
其實對于北璃赤,七夜心底雖然有些反感他給她設下了陷阱,算計了她,但是也不可以否認他確實對她有恩,不僅救了她,也慷慨大方的贈送了一些珍貴的藥品。站在他的立場上,她理解他,但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七夜卻是心底有些憤怒,心中壓制著一道怒火,她也下定了決心非要讓這男人付出一些代價才能讓她心底感到一些平衡!
想了想,七夜到底還是一手抓住了那長笛果斷的往衣袖里收了去,然後滅掉了房內的燈……
不一會兒,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從醉月閣里飛躍而出,飛快的掠過了夜空,動作輕快敏捷無比,眨眼的功夫,那道黑影便消失在東方王府圍牆外!
七夜一路施展輕功,飛快的躍過了東方王府的圍牆,冷風獵獵,只見那黑色的大斗篷微微飛揚著,黑影宛如一道鬼魅一般自高牆之上躍了下來,足尖一點地,黑影便如幽靈一般倏然往跟前的小巷掠了過去,眼看著那漆黑的身影就要沒入了那幽靜陰冷的小巷之中,突然——
一道黑色的身影乍然出現在眼前,閃電一般的從七夜的眼前掠過,一道熟悉的清幽冷香便隨之飄了過來!
七夜星眸一閃,驟然收住了動作,足尖飛快的往自己旁邊的牆壁一點,眨眼間便停了下來,穩穩的站住了腳,抬頭一望,只見自己前方已然站著一道挺拔的身影!
不用猜,七夜便已經知道了來人的身份!
跟自己一樣,一身黑色的大斗篷,渾身包得嚴嚴實實的,一身江湖肅殺之氣,除了北玄夜,不,除了皇宮里的那位陛下還能是誰?
望著眼前乍然出現的男人,七夜倒是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疑惑道,「這麼晚,不知閣下這是何意?」
「看來,你似乎很意外看到本殿。」
北玄夜那斗篷之下微微傳來了一道清淡的冷笑。
「大雨夜的,雨冷風寒,閣下不好好呆在家里好好休息,卻突然出現在這里,我不是應該感到有些意外嗎?」
七夜心底暗暗的冷哼了一聲,冷冷的開口道,看著北玄夜那眼神冰冷得很,好像在冰水里浸泡過一般!
听到七夜這話,北玄夜那黑眸頓時一寒,但是語氣倒依然還是平淡得很,「本殿在這里等你。」
「等我?」
七夜心底頓時下意識的浮起了一些警惕,充滿了防備的眼神冷冷的鎖著北玄夜那雙沉寂的黑眸。
「放心,對你沒什麼惡意,你若是想順利的拿到東西,就跟本殿來,這次拍賣會沒那麼簡單,你想要拿到那東西單憑你手上的那些銀票是不可能的事情。」
北玄夜也懶得跟七夜計較了,落下這麼一句,便拂袖往前走了去,落下一道清冷的背影,黑夜的冷雨依然朦朧,很快便遮斷了那一道蕭瑟的身影。
七夜站在原地,望著那道身影黑影漸漸遠去,想了好一下子,才微微低下頭望著被自己握在手心里的那個小牌子,又是思量了一下,這才跟了上去。
蒼茫的黑色雨幕拉下,安靜的小巷里徐然傳來了兩道清冷的腳步聲,微微側目朝雨巷里望去,只見兩個黑色的身影正緩緩的往前走了過來。
微弱暗淡的幽光是來自前方的鬧市里穿透泄露而來的燈光,那幽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北玄夜便是一身冷漠的走在前面,而七夜則是緊跟在他的身後,也是一身的冰冷,這麼一看還以為是兩位來自地獄的黑暗死神!
------題外話------
趕啊趕…手都酸掉了有木有?我們的陛下傲嬌了有木有?哈哈…再多來點動力,說不準明天繼續萬更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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