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好一下子,耳邊才傳來他那低沉的嗓音——
「報答自是不用了,如此星夜,夜色清涼如水,陪朕對弈一盤,喝幾杯如何?」
說著,只見那大手閑適的理了理她那有些凌亂的長發,繼而,七夜腰間頓時一空,清幽的冷香淡去,飛舞的衣角拂過七夜那冰涼的指尖,抬頭一看,只見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經朝門口走了去,很快便消失在門外。
七夜遲疑了一下,到底也還是跟了上去。
……
是風璃閣的水榭內。
北璃赤抬手給對面的七夜倒上了酒,與其說是酒,倒不如說是花釀,酒才剛剛倒入酒杯中,一道清冽的酒香便彌漫而來。
七夜心頭不禁感覺到一陣舒爽,閑坐在涼風中,聞著這酒香,七夜這會兒自然是覺得一陣愜意。
她抬手將棋盤上的黑白子分開,然後擺開了棋局。
「時隔半年,朕倒想看看你的棋藝是否有些長進。」
年輕的陛下此時似乎心情也是挺不錯,看到七夜手中的黑子落定,然後才輕輕的執起了一顆白子,很是優雅的往棋盤上落了去。
七夜倒是好爽的一口喝盡了杯中酒,隨即才望了他一眼,低笑了一聲,「陛下莫不是拿七夜尋開心?我這大半年的幾乎都是在趕路中度過,即便是有時間,也沒有那閑心思去研究什麼棋藝,如此,又如何能夠有什麼長進?」
「那天蠍子跟右護法你不用擔心他們看出你的身份。」
北璃赤到沒有接上她的話,而是想起那天的事情來,沉默了一下,才繼續道,「他們都死了,還沒有透露你的身份,你放心,以後,你就是東方夜,是朕的得力助手,剛剛提拔上來的新人。」
說完,滿酒的杯子也就空了下去。
听到這話,七夜一怔,拈著棋子的素手一僵,便停住了,抬起頭看向他,卻看到他正漫不經心的給她倒酒。
七夜沉寂了一下,然後才開口,「你殺了他們?」
「只有死人才會不亂說話,不是嗎?」
北璃赤倒是沒有否認,而說這話的時候,七夜分明從他眼里看到一陣狠辣與冰冷。
「陛下對他們似乎很是熟悉,或者說,陛下似乎對這西域很是熟悉,陛下去過那里不成?」
七夜試探性的問道,說著,素手中的黑子又落了下去。
說到這里,北璃赤那清俊的臉上突然僵了一下,大手頓時停住,深幽不見底的眼神落在指尖的白子上,良久,他才將手中的棋子填了下去。
「去過。」
簡短的落下這麼兩個字,而那語氣卻分明帶著些許的蒼涼與苦澀,七夜抬起頭看著他,想要從他臉上捕捉到一點什麼東西,然而,卻發現他仍是神色淡淡的樣子。
後面,七夜到底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不得不說,他的棋藝實在是厲害,七夜沒有一下便是敗下陣來,之後,兩人又加了一盤,北璃赤很是大度的讓了七夜五子,然而最後還是七夜敗了下來。
七夜不得不承認自己那點三腳貓棋藝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丟人現眼了。
‘叮!’
七夜手中的棋子終于落了下來,只听到她輕輕蹙著眉望著眼前的棋盤,不禁輕嘆道,「這棋還是不用下了,陛下棋藝高超,我再怎麼下也趕不上你的。」
「喝幾杯酒吧。」
七夜今晚上竟然感覺狀態很好,而且心情也是很不錯的,然而正當她剛滿上酒準備喝下去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的丹田內傳來些許的異樣!
這感覺……
突如其來的異樣感讓七夜驟然停下了動作,星眸里蹦出了一道亮光!
這是……
這是要突破的節奏啊!
伽藍十八式雖然是一門極為強大的武學,但是要知道,十二式以下都只算是一些中上的招式,但是要是此人的內力突破了第十二式之後再駕馭之前的十二式,那邊是極為強大的上乘武功。
七夜就是卡在這里了,包括之前在現代也是如此。
她將十八式的招式都學習完畢,然而內力卻是達不到要求,所以她才會這麼被動。若不是這幾天達到瓶頸期,她需要將一些內力散去,讓自己更貼近自然,感受萬物從而尋求突破瓶頸的辦法,那天毒子她自然也是有把握對付的。
經過這麼一次的接觸,七夜自然也知道了西域那邊的強大,一些中上的門派便有那樣的實力,恐怕這西域聖山的水更深了,所以她還是需要將伽藍十八式所有的招式,內功心法都要學到手,如此,相信那西域聖山的人她也能與之一戰!
七夜來不及想太多,連忙收起了腳,盤腿打坐,雙手迅速的打了一個手結,然後便輕輕的合上了眼楮……
北璃赤自然是知道這狀況的,當下倒也沒有打擾七夜,微笑淡晴的臉上拂過一道淡淡的柔和,看了她幾眼,然後便仰頭喝盡了杯中酒,將手中的酒杯一擱,低頭全神貫注的盯著棋盤上還擺著的棋局……
微涼的夜風不斷拂來,星光燦爛依舊,盤腿而坐的七夜始終一動不動的,看她那臉色卻是有些蒼白了起來,額頭上也開始慢慢的冒出了汗珠,秀眉輕輕蹙著。
七夜只感覺到自己體內正有一股極為強大的真氣正在慢慢凝聚著,那股真氣越來越渾厚,讓她幾乎承受不住的突然感覺到渾身脹痛無比身脹痛無比,稍微不注意便會炸開的感覺!
不好!
七夜在心底默默的喊了一聲,努力的將那股真氣猛地往自己的丹田里壓縮。
可是……
該死的,這幾天在床上躺太久,她現在感覺渾身郁結酸痛無比,再加上這麼一股脹痛,七夜頓時是感覺難受得不行!
額頭上開始落下豆大的汗珠,背後也驚出了一把冷汗,眼下若是不采取一點措施,她極有可能會走火入魔,真氣爆裂而死!
想到這里,七夜心底不禁是微微一沉,暗暗的罵了那天毒子一句,他日若是再讓她見到他,非讓他付出代價不可!
七夜星眸緩緩睜開,一道凌厲的寒光自眼底一閃而過,素手迅速的畫了個半圈,深吸一口氣,又閉上眼心底一沉,猛地將那股瘋狂涌起的真氣壓了下去,而這時,突然感覺到自己擱在膝上的右掌心微微一暖,一股溫潤的真氣透過掌心綿綿不斷的往身體里蔓延而去。
七夜頓時一怔,感覺到那股綿綿不斷的氣息傳來,當下眼底也是一亮,借著那道真氣將那那狂亂暴躁不安的真氣一點一點的壓制了下去。
好一會兒過去,終于,那道狂躁的真氣終于被她盡數的掌控住,壓制在丹田里。
徐然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北璃赤那深不見底的眼眸,沉寂的眼神微微浮著些許霧靄一般的朦朧,感覺到自己手心的溫度,七夜便下意識的低頭看著自己那潔白的素手,卻看到他那大手正徐然離開了她的手心,緩緩收了回去。
「招式固然好,但內力還需要跟上,不然你這樣容易體力透支,這種傻事朕以為你應當不會做。」
听著好像是帶著些許責備的話,然而,七夜卻能听出那關心的意味,七夜心底自然是難以控制的拂過了一道淡喜,這會兒,冷冽的眼神居然也染上了一道淺淺的,可以稱之為柔和的東西。
「這套武學本來就很難突破,我師父終其一生,也不過是掌握了前面的十四式,有好幾次,都差點走火入魔。」
七夜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一手往衣袖里伸了去,掏出那淡青色的手帕一把擦去了額頭上的汗珠。
「你可以試著嘗試用另一種劍法去駕馭這股真氣,你體內的真氣極為的強橫霸道,而且你所使的劍法多半也都為那凌厲陰狠的招式,你若是換一種稍微緩和的劍法來慢慢駕馭這道真氣,或許會讓你有意外的收獲。」
听到七夜這話,北璃赤倒是沉寂了好一下,黑眸里的流光忽明忽暗的,似乎在琢磨著什麼東西,終于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
北璃赤的建議,倒是讓七夜一怔,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抬起起頭不明所以的望著他,吶吶道,「另一種劍法?稍微緩和的劍法?」
北璃赤欣然點了點頭,看法倒是頗為的精闢,「大多數人認為,既然真氣強橫,那就應當配合之以更為強橫凌厲的招式,但有時候卻未必是這樣的。你應該知道以柔克剛的道理,這在武學上,自然也是適用的。」
聲音落下,北璃赤突然緩緩的站起身,居高臨下淡淡的望著七夜,「把你的弒月借與朕一用。」
弒月?
這話一出,七夜頓時一愣,抬眸望著他的眼神里有些詫異,然而很快便也就回過神來,素手往衣袖中探了去,一道黑色的流光便從衣袖中滑了出來。
眨眼間,那把被黑色冰蠶絲包裹的弒月便出現在北璃赤的跟前。
正是北璃赤親手包扎好的弒月!這黑色冰蠶絲能夠將弒月的氣息隱藏了,那可是無價之寶,竟然被他拿來當作一把劍的防御外衣,真不知道要是那些人知道會做何感想。
冰冷的大手接過了弒月,玄色的衣袖抖落了一地的祥雲,只見那玄色衣袖一揮,一道淡青色的幽光頓時從眼前一閃而過,頃刻之間,那道玄色的挺拔的身影已然落在亭子外的階梯下,婆娑搖曳的樹影將他包裹在一片昏暗之中,不遠處投來的燈光倒是將他那清俊的面孔照耀得很是清晰。
「看好了,這套劍法是飄渺風雲劍法。」
低沉的聲音傳來,只見一陣涼風乍然而來,玄色的衣袍迎風而舞,淡青色的流光自星空下勾畫出了幾道清冷的流光,宛如一道凌厲的青光沖天而起,頓時在半空中炸開,化為十幾把陰冷的寒劍,綻放著森冷的寒芒往四面八方飛刺而去——
「沖天流劍,大殺四方!」
眼看著那十幾道劍光就要刺入那陰暗的角落,而只見北璃赤手中的弒月猛地一劃,在半空中迅速的劃出一個圓圈,手中的弒月月兌手而出,懸浮在那圓圈的中心,然而,那十幾道寒光竟然好像突然被什麼給吸住了一般,竟然硬生生的停了下來,冰冷的劍尖卻是不斷的旋轉著,森冷的空氣中微微听到一聲聲清嘯,劍氣回蕩!
「八卦乾坤,萬劍歸一!」
低沉聲繼續響起,只見他的聲音剛剛落下,那十幾道劍光竟然緩緩的化作了一道綿綿的流光,緩緩的朝懸浮在空中那弒月靠近,一道道流光重疊在一起,然而那弒月居然一點一點的成長了起來,漸漸的,便化作了一把巨劍!
「擎天巨劍,排山倒海!」
……
好強大的氣息!
坐在亭子里的七夜都能感受到那股可怕的強大氣息!
隱約听到周圍那壓制得氣流,空氣里還微微傳來了那撕裂的爆破聲!
‘呯!’
‘呯呯呯!’
‘轟隆隆!’
只見北璃赤那衣袖一揮,那淡青色的巨劍便砍了下來,青光頓時化作千千萬萬到細碎的流光往夜空中四處逃竄,轟隆隆聲還沒停歇下,順著那劍光望去,只見七夜身旁的碧湖里蹦起了十幾道高達十幾丈的擎天水柱!
威力之大自然是不用說!
遠遠的坐在一邊的七夜都被那飛濺起來的水花沾濕了那衣袍角!
七夜眼底閃過了一道驚訝,只見被那淡青色幽光包圍著的男人已經化作了一道道飄渺的殘影,那些四處流竄的淡青色幽光很是飄幻虛無,縱然使出的威力這麼的強大,然而那些縈繞在弒月周圍的那些淡青色的流光看起來卻是無比的溫婉流暢!
------題外話------
今天臨時出門,現在人在外地,明天才能回家,乃們懂滴,麼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