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七夜醒來的時候,陛下已經沒了蹤影。舒愨鵡
整個鳳儀宮都安靜得很,七夜下了床,掀開了重簾,才發現窗外的陽光正燦爛著,叮鈴搖曳的宮鈴響起,守在外面的小梅等人也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皇妃娘娘!」
見到站在簾帳外的七夜,連忙躬身請安。
「平身。」
七夜淡淡的點頭,應了一句。
「娘娘,讓我們為您梳妝吧。」
小梅落下一句,然後便同身後的幾位宮女上前。
……
片刻之後,總算穿戴完畢,七夜也坐下來用早膳。
「娘娘,陛下讓您用過早膳去一趟御書房。」
「御書房?」
七夜停下手中正要執起筷子的動作,遲疑了一下,這才想起昨晚上他倒是跟她說起過的事情,沉默片刻,終于也收回了手,端起一旁的茶喝了幾口下去,便起身。
「娘娘,您要去哪里?您不用早膳了嗎?」
小梅望著七夜往門外走去的身影,急忙喊道。
「本宮去御書房,你們不必跟來。」
七夜漠然落下一句,縴細的身影便消失在門外。
沐浴在一片和煦的金光之下的大夏皇朝陛下御書房內。
陛下單手負著立于龍案前,臉色沉靜而冷淡,右手執著的一份加急文件,目光冷厲而劃破天幕一閃而過的急電,緋色的薄唇抿著,渾身透著一股冷厲的肅殺之意。
下方站著的辰王,齊王,東方大元帥,南宮老將軍,還有左右相等重臣個個屏神凝息,抬頭望著龍案前的陛下。御書房內一片沉靜,各位重臣連呼吸的小心翼翼的,氣氛異常的緊張。
御書房門外的江海也是一陣緊張,急得搓著手走來走去。
剛剛陛下接到了一份來自遼州城的八百里加急文件,哪知陛下一看完那文件,頓時龍顏大怒,連龍案上的茶盞都被陛下拍得粉碎,下方的眾臣也被嚇得噤若寒蟬,想來必定是什麼不好的消息了。
七夜剛剛走到御書房門口的階梯下,便看到站在門外來回踱步的江公公,一臉焦急的樣子,心中不禁大感疑惑,這才快步走了上去。
「江公公你怎麼了?何事竟然如此慌張?」
七夜那清冷的嗓音傳了過來。
那江公公一見到七夜,便是快速的迎了上來,迅速躥到七夜跟前,甚是焦急道,「皇妃娘娘!您可來了,遼州城方面出大事了,陛下龍顏大怒,您快點進去看看吧!」
說著,江公公那尖銳的嗓音頓時高唱道——
「陛下,皇妃娘娘在殿外侯旨!」
殿內很快便傳來了陛下那低沉的應聲,「宣。」
七夜這才提步走進御書房內,果然見到立于案前臉色陰沉的陛下,幾步走了過去,微微躬身,「七夜見過陛下!」
陛下這才抬起頭,看到案前行禮的七夜,充滿肅殺陰冷的眼眸里才微微平息了幾分,清俊的臉上倒是有些緩和了下來,「皇妃平身。」
「謝過陛下!」
「臣等見過皇妃娘娘千歲!」
這時候,以東方破天為首的眾臣也連忙給七夜行禮。
「外公與眾位大人不必多禮,快快平身吧!」
七夜微微一笑,徐然轉過身,這才發現了下方跪在案前神色慌張的一名大臣,還有面色凝重的辰王及東方破天等人,頓時有些疑惑的轉頭望向陛下,「陛下,何事如此震怒?」
聞言,陛下那臉色頓時一沉,俊臉上迅速染上了一層寒霜,冷厲的目光望向下方跪著的那名大臣,龍袖一揮,手中的奏折便‘啪’的一聲,往那名大臣的跟前狠狠的摔了去,嚇得那名大臣渾身顫抖,面如土色。眾臣也皆是一驚,而七夜卻是微微蹙著眉,深感疑惑。
書房內的氣氛更是緊張了起來,所有的人都抬頭望著一臉冷漠的陛下,而這時候,陛下的聲音卻平靜了下來,听在眾人的耳中卻更是覺得害怕緊張。
「雍州器械廠秘密押送往遼州城的三十萬支利箭,再次在遼州城境外被劫,三十萬支利箭,八萬副輕甲無影無蹤,押運大使白晨飛重傷,押運副使常傳宇失蹤,押運大軍全軍覆沒。導致南江城守衛軍士器械匱乏無力抵御大宋強軍,南江城被大宋軍攻陷,南江城失守!」
南江城失守了?
听到這里,七夜頓時大驚,東方破天跟南宮霸兩人的臉色也是異常的沉重。
「南江城乃南江航道上一個非常重要的樞紐,幾乎所有通過南江航運的船舶都要經過南江城。我大夏之所以能夠控制住南江,絕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大夏順利拿下南江城。當初逸王幾乎費盡心思方攻破此城,我軍將士死傷無數,如今這南江城竟然再次被大宋軍攻佔!朕多次強調,押運器械之事務必要小心謹慎,一定要順利將這些利箭輕甲送到南江城。然,你們兵部卻玩忽懈怠,竟然再一次發生器械被劫之事,兩次總共六十萬支利箭,十多萬輕甲全部消失無蹤,白愛卿,你既為兵部尚書,你來跟朕解釋一下這究竟怎麼回事?」
陛下那淡淡的聲音落下,卻是讓跪在下方的白大人更是渾身顫抖,臉色蒼白,連忙顫聲道,「陛下!陛下罪臣有負聖望,罪該萬死!望陛下息怒!罪臣即刻派人前往遼州城調查此案!」
聞言,陛下冷笑,「調查此案?距上一次器械被劫已有一個月之久,你派去的人可調查出了什麼?消失的那幾十萬支利箭跟輕甲如今在哪里?」
「回陛下,臣自知罪責難恕,請陛下責罰!」
白大人戰戰兢兢道。
陛下目光一掃,淡然望向白大人,「責罰?責罰你能將六十萬支利箭跟十多萬輕甲找回?能讓押運大軍的將士死而復還?能讓南江城回到我大夏的手中?」
「陛下,陛下,臣有負聖望,願意接受陛下任何的處罰。」
白大人痛哭涕零。
「朕自然會處罰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兵部的人卻是如此的昏聵無能。不處置你們難消朕心頭之怒!左相何在?」
「陛下,臣在!」
「即刻擬旨——」
「陛下息怒!白大人為此次器械押運亦是盡力為之,其愛子白晨飛更是為押運大使,如今重傷在身,還望陛下念在白大人這些年為我大夏鞠躬盡瘁的份上暫時繞過他一次!」
不等陛下開口,東方破天便已經迎了上去,而南宮霸等幾人也連忙求情,而那白大人更是嚇得渾身顫抖。
「陛下,請息怒。七夜有話要說。」
遲疑了一下,七夜大底上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才迎身上前。
「皇妃有什麼話就說吧。」
陛下一個揮手,東方破天等才緩緩起身,而陛下此時的目光卻是落在七夜的身上。
「陛下,依七夜之見,現在並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便是馬上將南江城奪回來,而尋找失蹤的器械的下落我們可以雙管齊下,一面派欽差大臣前往遼州城調查此事,一面派出密探秘密前往遼州城秘密調查此事。幾十萬支利箭同十幾萬輕甲轉運起來並非簡單的事情,依照常理推斷,那些被搶奪的利箭應該還在遼州城境內,現下遼州城一帶還盡數掌控在我們的手中,所以要調查此事還需盡快!」
聞言,陛下倒是點了點頭。
七夜忖度了一下,便繼續奏道,「能夠劫奪隊伍如此龐大的押運大軍,而且深知我押運大軍的押運路徑,七夜想,這些劫奪之人必然是不簡單,而且據七夜所知,這白晨飛跟幾位副使的武功也不弱,歹人竟然能有如此能力讓押運大軍全軍覆沒,來歷必然不簡單。順著這個線索往下查,一定能夠尋得蛛絲馬跡。」
「陛下,皇妃所言甚是!當務之急,便是馬上將南江城拿下,不然,南江的航運一旦回到大宋國的手中,後果不堪設想!好在現在航道上目前還有幾個重要的樞紐還在我們手中,我們只要迅速出兵,截斷南江,包圍南江城,南江城定然還會回到我們手中!」
南宮霸也奏道。
陛下冷目掃了白大人一眼,這才冷聲道,「你起來吧。」
r>「謝過陛下!謝過皇妃娘娘!」
這時,白大人才感激涕零的起身。
而陛下沉吟了片刻,隨即便沉聲道,「遼州城之事甚是緊張,如今好不容易才拿下南疆,大宋這邊的事情亦不能出任何的差錯,朕的決心便是這一年之內,必須拿下大宋。南宮老將軍,你在大宋境內已駐守一年有余,此次南江城之事,恐怕你要廢些心思了。」
南宮老將軍連忙拜道,「是!呈陛下聖恩,老臣定當全力以赴。」
「好,新年已過,年後各項事宜也應當按部就班落實。此時事態緊急,眾卿務必謹慎,辰王,朕命你即刻返回遼東邊境,嚴密提防金盛大華,隨時做好大戰的準備。」
「是,陛下!」
「東方大元帥何在?」
「陛下!老臣在!」
「臣命你即刻帶兵前往雍州,朕會重新準備三十萬只利箭,輕甲十萬副,你親自為押運大使,此次務必安全的將器械送往遼州城。」
「是!老臣領旨!」
「南宮老將軍,你即刻前往遼州城備戰,待東方大元帥抵達之後,全力配合大元帥,將南江城奪回,且,伺機進攻大宋。」
「至于白愛卿你,哼,朕要你即刻前往遼州城,必須將這兩次事情調查清楚,追回失蹤的器械,否則就等著朕治你的罪!」
「是!謝陛下不殺之恩!」
「好了,皇妃,齊王跟東方大元帥,你們留下,其他人等都先退下,聖旨即刻下達。」
「是,陛下!」
聲音落下,辰王等便緩緩退了出去。
「你們都坐吧。」
陛下緩緩的走了出來,在軟塌前坐下,東方破天同齊王道了謝之後,便也坐了下來,七夜則是利落的給幾人泡了茶,隨後才在陛下的身旁坐下。
「昨晚跟你們說的事情,想必你們心中也有數了,皇妃,你把你的主意都跟齊王與大元帥說說吧。」
陛下接過七夜遞過來的茶,悠閑的抿了一口下去。
而七夜則是緩緩從衣袖中拿出一疊整理得很好的紙張,遞給了齊王,一邊低聲道,「本宮也只是大致提了一個意見,這要落實起來,恐怕還得依仗外公跟齊王了,你們對軍中的事務比本宮了解,而且這武學院之事也並非一早一夕便能夠建成的,其中還有許多繁瑣之事,最好有一個人全權負責,其他人都要全力協助,不然應付起來自然是很吃力的。」
齊王接過那些紙張,同東方大元帥細心翻看了起來,不一會兒,兩人臉上皆是一片震驚,一齊望向了七夜,而七夜便繼續道,「建立武學院之事其實可以效仿盛林學院,想必陛下便是想將此事交給齊王殿下來辦的吧?」
七夜轉過頭望向陛下。
只見陛下欣然點了點頭,「齊王,你曾在齊秀門學藝,朕得知這齊秀門便是一個武林宗派,以武為尊,將這武學院交給你來辦,便是希望你能借鑒之,將我大夏的武學院建立起來,朕會讓左相協助你,東方大元帥跟南宮老將軍也會適當給你意見。皇妃已經將大致的要點一一羅列出來,這個重任你恐怕要擔起。」
齊王連忙拜道,「感謝陛下的信任,臣定當盡力!」
接下來,幾人便就這武學院之事交談探究了許久,等到將事情大致理順,之後,午膳的時間早就過去了。
守在御書房門外的江公公自然不敢打擾正在忙碌中的陛下,直到午膳的時間過去許久,才見到齊王殿下從御書房里走了出來,而緊接著,皇妃娘娘也送東方大元帥出了御書房。
「外公,此次去遼州城,免不了又是一場持久的大戰,七夜不在你的身邊,外公一切都要保重。」
站在御書房門外的階梯上,七夜望著兩鬢霜白的東方破天,心中亦是有太多的不舍,如今事態緊急,耽擱不得,看來,東方破天一離開皇宮馬上就要整軍出發了。
東方破天點了點頭,望著七夜,稍稍嘆息道,「外公行軍打仗多年,當然也會照顧好自己,你也要保重。」
離別之際,自然也是令七夜有些難受的,她望著一臉滄桑的
東方破天,沉吟了片刻,才伸手從衣袖里掏出了一個小瓶子,遞給了東方破天,道,「外公,這兩枚大力回金丹你拿著,以備不時之需。」
「大力回金丹?七夜,你哪里來的這麼貴重的藥?」
東方破天有些驚訝的接過那個小瓶,望著七夜。
七夜淡淡一笑,「外公管我哪里來的,給你你就拿著吧。」
七夜當然不會告訴他,她是昨天在陛下的寢宮里翻找那本圖的時候無意中找到的,便隨手給拿了。
「好吧,你自己保重,多多為陛下分憂。天色不早了,外公就先回去準備了。」
東方破天也不拒絕的將那小瓶往衣袖里塞了去。
「好,外公一路保重!」
七夜的聲音落下,東方破天便已經轉身往階梯下走了去,清瘦挺拔的身軀慢慢的走進在那暖暖的陽光之中,七夜倒是禁不住追了幾步上去,然而,終于也還是收住了腳步,淡淡的望著那道飄飛的灰袍漸漸的走遠……
東方破天的身影消失了許久,七夜也沒有回過神來,依然還是一瞬不瞬的望著前方,清淡的眼眸里流露出些許暗淡的幽光。
「回去吧,春寒料峭,雖有陽光,但這里是風口,有點冷。」
許久之後,背後突然傳來了陛下那低低的聲音。
七夜回過頭,這才發現了站在身後的他,淡淡的垂下了眼簾。
陛下提步走了過來,一手牽過她的素手,感性的低沉聲傳來,「餓了吧?吃點東西去吧。」
說著,便拉著七夜往階梯下走了去,七夜怔了一下,終于也是吸了一口氣,任由著他拉著,慢慢的跟在身後,而江海等人也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
……
午後,暖日徐徐,涼風似水,鳳儀宮內一片寂靜。
二人剛剛簡單的用過午膳之後,便有侍衛前來通報,那金盛的九皇子跟西楚的昭王爺來了,于是陛下便過去了,七夜趁著這閑暇之事,原本想喝茶看書,卻不想看到窗外梅花開得正好,于是便興致來潮,讓小梅他們將軟塌設在院外的梅花樹下,自己則好一邊曬曬陽光一邊看書。
「皇妃娘娘,金盛九皇妃,紫凝公主,還有西楚昭王妃過來拜見皇妃,現在就在鳳儀宮外!」
七夜剛坐下沒多久,門外便傳來了一道通報聲。
七夜秀眉一揚,不禁有些意外,一手合上了書冊,想了想,才道,「請她們進來!」
說著便轉過頭望向小梅跟小紅他們,「你們去多準備幾張椅子過來。」
「是!娘娘!」
沒過一會兒,果然便听到了前方傳了一陣清冽的笑聲,循聲望去,只見華沁蕊跟秦紫凝還有昭王妃幾人在十多個宮女的簇擁之下正緩緩的朝鳳儀宮內走了進來。
「皇妃娘娘果然好興致!」
率先開口的是西楚的昭王妃。
「奴婢見過西楚昭王妃,金盛九皇妃,紫凝公主!」
春草夏荷同身後的幾名太監連忙行禮。
只見幾人點了點頭,微笑款款的朝七夜走了過來,七夜一身淡青色宮裝,正站在梅花樹下,淡淡的望著朝自己走過來的幾人。
「此次皇妃娘娘同赤帝陛下大婚,本王妃同王爺便是奉我大楚楚帝之命前來祝賀,順便增進大夏與我大楚兩朝的友誼。昨日盛宴上驚嘆于皇妃娘娘的風姿,故今日便邀請金盛的九皇妃及紫凝公主前來拜訪。不知是不是打擾了皇妃娘娘休息了?」
昭王妃笑吟吟道,端莊婉約的臉上盡是那般大方優雅的笑意。
「幾位尊客能夠來拜訪本宮,是本宮的福氣。幾位請!」
七夜淡淡一笑,迎了兩步上去,素手一揮,示意夏荷等人沏茶,夏荷自是會意的上前給幾人沏茶。
「皇妃娘娘客氣了。」
幾人緩緩坐了下來,七夜幽然掃了幾人一眼,便也在剛剛的位置上坐下。
「幾位在我大夏住
得可還習慣?」
「承皇妃娘娘惦記,本王妃與王爺很滿意。請替本王妃多謝赤帝陛下的盛情招待。」
昭王妃輕聲笑道,說完才端起夏荷沏好的茶,喝了一口下去。
「本皇妃同九皇子也甚是滿意,有勞皇妃娘娘費心了。」
華沁蕊也欣然笑道,看起來氣色跟精神都不錯,倒是坐在她身旁的紫凝公主神色黯淡,一副郁郁寡歡的樣子,而且雙眼還略微有些泛紅,臉色憔悴,雖然撲了粉,不過七夜仔細一看,卻是依然能看得出來。
這女人還不會因為那西域魔琴哭了一整晚吧?
七夜有些疑惑的看著紫凝公主,自然是不知道昨晚上紫凝公主跟陛下的那段小插曲。
可能察覺到七夜的眼神,紫凝公主眸光一緊,這才緩緩抬頭,凌厲陰冷眸光一閃,冷然掃了七夜一眼,強自打起精神。
「本王妃早聞皇妃娘娘的美名,昨晚得以一見,果然令本王妃贊嘆。素來聞沁蕊公主棋藝驚天下,紫凝公主有西域魔琴,本王妃此次能夠見到幾位,真乃本王妃的福氣。」
昭王妃此話落下,紫凝公主頓時臉色一沉,華沁蕊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都知道昨晚紫凝公主已經把西域魔琴輸給了七夜,而七夜又將那西域魔贈送給了華沁蕊。而今這昭王妃突然這麼說,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
七夜微微眯起星眸,不動聲色的掃了那昭王妃一眼,卻見她正微笑的抿著唇看著一旁的華沁蕊,而華沁蕊則是有些不自在的端起茶漫不經心的喝著。
「多謝昭王妃的雅贊,本宮也听聞過王妃的美名,今日得以一見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聞言,昭王妃頓時微微掩住嘴角笑了笑,「瞧皇妃娘娘給說的,本王妃都有些招架不住了。說來,本王妃還真是有些佩服皇妃娘娘呢。皇妃娘娘才華橫溢,風姿卓雅,本王妃素聞大夏的赤帝陛下對皇妃娘娘寵愛至極,後宮如今依然懸空,就娶了皇妃娘娘一人,此等情意很是讓人羨慕。」
此話一出,七夜頓時打了個機靈,眼角的余光下意識的往紫凝公主望了去,果然沒有錯過她眼中悄然掠過的森冷,當下心底一陣冷笑,看來這個昭王妃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勞王妃的記掛了,陛下一心忙碌政事,心系天下,對後宮之事便少了一些心思。昭王妃與昭王伉儷情深,昭王妃賢惠秀中,是昭王的得力賢內助。而且昭王妃還是西楚女子的典範,得楚帝親自贊頌。本宮也早有耳聞,王妃這麼說倒是讓本宮深感慚愧。」
「皇妃娘娘耳听八方,果然令本王妃佩服。對了,听說……」
‘呯!’
就在昭王妃想繼續往下說的時候,一道清脆的破碎聲響起!
七夜下意識的循聲望去,只見到華沁蕊此時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一手扶著椅子的扶手,表情很是痛苦,她很是吃力的將茶杯往旁邊的茶幾上一擱,豆大的汗珠滴落了下來,唇色有些紫黑,臉色蒼白得可怕!
「娘娘!你怎麼了?」
守在身後的丫鬟見狀,連忙迎了上去,扶住了華沁蕊!
「她中了毒!」
一道尖銳的冷笑聲傳來,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一道淡紫色的身影依然閃了過來,只見紫凝公主已經快速的走了過來,扶住華沁蕊。
「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中毒了?」
昭王妃頓時也是大急,連忙走了過去。
「娘娘!您怎麼樣?怎麼中毒呢?怎麼可能突然中毒了?」
「是啊,這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麼人,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這究竟怎麼回事?」
「這可怎麼辦?什麼毒?竟然這麼厲害!娘娘!」
七夜星眸微微眯起,寒著一張臉望著前方亂作一團的眾人。
「娘娘怎麼辦?」
小梅也有些驚慌的望著前方的眾人,華沁蕊可是金盛的九皇妃,現在在鳳儀宮里出了事,娘娘難逃其咎!
「都給本宮閉嘴!站在原地不許動!」
一道清冷的聲音帶著凌厲的氣勢傳了過來
眾人頓時一驚,這才紛紛住了嘴,下意識的朝七夜望了過來。
七夜冷然起身,大步流星的朝華沁蕊走了去。
「別假惺惺的了,九皇嫂在你宮中出了事,說不定就是你下得毒手!」
隨著一道陰冷的控訴聲響起,眾人驚呼了一聲,紛紛下意識朝七夜望了過來,然後又回過頭望向華沁蕊旁邊茶幾上的茶。
七夜漠然掃了眾人一眼,嘴角扯過一道不屑的冷笑,「本宮怎麼知道不是你們特意栽贓嫁禍本宮的?」
「哼,你還想嘴硬!你看我九皇嫂的樣子像是栽贓你的嗎?」
聲音落下,昭王妃等人也是一陣驚訝,不禁有些懷疑的望向七夜。
七夜掃了華沁蕊一眼,卻是一手端過華沁蕊的茶杯,幾口喝盡杯中茶,冰瞳里拂過一道冷厲如電的幽光,冷聲道,「她若是在本宮的鳳儀宮里出了事,本宮陪著就是!」
見到七夜這般舉動,昭王妃頓時瞪大了眼,眾人也是一驚,沒想到她居然敢這般以身涉險,果然有魄力!
「夏荷,你快點去請御醫過來一趟。春草,你去將陛下請過來!」
「是!娘娘!」
交代完這些,七夜才朝華沁蕊走了過來,旁邊的幾名丫鬟都自覺的退到一旁。
七夜迅速的執起華沁蕊的手腕,細細的把脈,沒一會兒,那臉色便沉了下來,眼底如同覆上了一道寒霜一般,隨即嘴角便勾過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
只見她緩緩放開華沁蕊的手,招手示意小梅扶著華沁蕊到她的軟塌上躺下。
「你們最好不要動,想栽贓到本宮的頭上,就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兩位還是先坐下吧,等陛下過來,再讓陛下做定奪。」
七夜倒是淡定的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然而,沒一會兒,門外便傳來了‘陛下駕到!’的通報聲。
黑色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金盛九皇子還有西楚的昭王爺。
「怎麼回事?」
陛下蹙著眉望了前方軟榻上一臉蒼白痛苦的華沁蕊一眼,目光一轉,瞬間便將眼神投在七夜的身上。
「她中了噬功散。」
七夜緩緩起身,望著陛下。
眾人一听,頓時嚇了一跳,在場不少的人都是知道這噬功散的,那根本就是沒有解藥的毒!
「噬功散?這到底怎麼回事?」
秦玄風皺著眉頭看著軟榻上疼痛難忍,渾身顫抖的華沁蕊,這才幾個大步走了過去,一把扶住了她。
「怎麼回事?你怎麼會中毒?」
秦玄風輕輕搖晃著華沁蕊,而華沁蕊只是勉力睜開眼楮看了他一眼,便昏倒了過去。
「九皇兄,九皇嫂之前還好好的,就是到了這鳳儀宮坐了許久才出了事。」
一旁的秦紫凝突然出聲。
聞言,秦玄風頓時一怔,沉默了一下,才抬頭望向七夜,然後又望向陛下——
「赤帝陛下,還望你能給本皇子一個解釋!」
「陛下!陛下,不關娘娘的事,娘娘還把九皇妃的那杯茶全部喝下去了,要是茶里有毒,那皇妃娘娘也會中毒的!」
小紅慌張的迎了上來,緊張的跪了下去。
「你說什麼?」
小紅的話一落,陛下那淡淡的神色頓時微變,掃了小紅一眼,卻是幾個大步走了過去,一手扣住七夜的素手,迅速的把脈,許久之後,也沒有發現異常,這才緩緩放開了七夜。
「放心吧,茶里沒有毒。」
七夜抬起頭,望了陛下一眼,淡淡解釋道,然而陛下卻是冷然掃了她一眼。
七夜低下頭暗自笑了笑,再次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淡,「九皇子,你的皇妃並不是在這里中的毒,若是本宮沒有診斷錯的話,她
極有可能已經中毒長達兩個月之久。」
「胡說!那噬功散可不是一般的毒藥,怎麼可能中毒兩個月之久到這里才發作?你想蒙騙誰呢?」
七夜的聲音剛剛落下,紫凝公主的冷聲反駁道。
「公主似乎對這噬功散挺了解的。」
「哼,既然是天下奇毒,而且根本毫無解藥之毒,本公主自然是听說過。九皇嫂要是出了什麼事,你難逃其咎!」
「听公主這話,似乎就是認定是本宮下的毒了?那你來說說本宮是怎麼下毒的?如果你是指茶水有毒,那為何本宮喝了卻沒事?」
「誰知道你不是事先吃了解藥。」
一道細細的聲音也傳了過來,七夜轉過視線一看,卻是紫凝公主的侍女!
「剛剛紫凝公主可說了,這噬功散沒有解藥!」
小紅也禁不住低低的念了一句。
「皇妃,你剛剛所言究竟是怎麼回事?」
陛下沉默了片刻,才轉過頭望向七夜。
七夜目光一涼,淡然落在已經昏倒過去的華沁蕊的身上,想了想,才走了過去,從衣袖里取出一個小瓶,緩緩的倒出一粒藥丸,往她口中塞了去,然後給她輸入內力,讓她慢慢的將那顆藥丸煉化,片刻之後,她臉上的痛苦才減輕了幾分。
「九皇子,你的皇妃是不是最近都提不真氣,而且經常感覺渾身癱軟無力。」
七夜將小瓷瓶收回衣袖之中。
聞言,秦玄風頓時想了想,片刻之後便點了點頭,「是,本皇子還給她輸了幾次的內力,叫宮中的御醫來檢查卻依然檢查不出什麼癥狀,只說是因為勞累過度。」
「那就對了。下毒之人每次將藥量控制得很好,中毒之人自然一下子查不出什麼毒,噬功散本來就有化解內力之效,九皇妃中毒不深,所以只會經常感覺癱軟無力,提不起真氣。」
七夜又給華沁蕊把脈,輕描淡寫道。
「什麼?這麼說,她是兩個月之前就中了毒?」
秦玄風那俊臉頓時就沉了下來,銳利的眸子緊緊盯著七夜。
「沒錯!」
「九皇子若是不相信現在可以召集天下名醫過來給九皇妃診斷。」
「不必,本皇子相信你的話。」
秦玄風抬頭望了七夜一眼,眼底浮起了一片冷光,輕輕擁著華沁蕊,沉默了一下,這才抬頭望向七夜,「皇妃娘娘可有辦法醫治此毒?」
「抱歉,本宮也無能為力。噬功散乃天下奇毒,就連當初的研制這等毒藥的毒王也沒有研制出解藥,更不用說本宮這點皮毛的功夫了。本宮剛剛給她服下的是凝香丸,可以暫時壓制住她體內的毒性,要想解此毒,興許無情公子會有辦法。當然,本宮想,下此毒的人,應該也會有辦法。」
七夜若有所思的望著秦玄風。
「是誰下的毒?」
秦玄風那狹長的鳳眸一眯,饒有興味的望著七夜。
七夜搖了搖頭,淡淡道,「這個就留給九皇子去查了。」
「那本皇子就謝過皇妃娘娘了。」
秦玄風低聲落下這麼一句,然後才轉過頭望著靠在他懷中的華沁蕊,眼底微微掠過一道淡淡的心疼,沉默了片刻,這才輕輕的將她攔腰抱起。
「赤帝陛下,皇妃娘娘,我們就先回去了。」
陛下欣然點頭,「九皇子放心,朕會差我大夏醫術最高超的御醫前往驛館為九皇妃醫治。」
「謝過了!」
九皇子落下這麼一句,便抱著華沁蕊離去了。
緊接著,西楚的昭王爺與昭王妃也告退。
「紫凝公主還有事麼?」
七夜漫不經心的望著依然還站在一旁痴痴的望著陛下的紫凝公主,冷冷的開口,是那般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的語氣。
她七夜哪里容得別的女
人這麼盯著她的男人看?
「來人,送公主跟諸位尊貴的來使出宮!」
陛下這才落下這麼一句,然後才轉身看向七夜,這才發現七夜正冷冷的看著他,然後又看了看紫凝公主,臉色看起來也是淡淡的。
「紫凝公主,請吧!」
紫凝公主,這才深深的吸了口氣,一身黯然的離去。
「那秦玄風跟華沁蕊看起來倒是挺不錯的一對璧人。」
七夜看著幾人離去的方向,終于忍不住低低的念出這麼一句。
「為什麼這麼說?」
陛下很是高深莫測的望向七夜,淡淡發問。
七夜那淡漠的粉唇微微一抿,默默將眼神收了回來,抬起視線迎上陛下那深幽的眸子,低聲道,「因為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他對華沁蕊的疼惜。」
說完,七夜便突然轉身,往殿內走了去。
陛下站在原地,思量了許久,抬頭看看七夜已經消失在殿內的身影,這才緩緩的提步跟了上去。
「依你之見,下毒的人會是誰?」
走在前面的七夜,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跟著走進來的一身深沉的陛下,低聲發問道。
「誰最希望華沁蕊出事?」
陛下也停下腳步,負手而站,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七夜蹙了蹙眉,星眸微微一眯,想了想,這才冷聲道,「你是說秦玄幕?」
「你很聰明,七夜。」
「陛下為什麼認為是他,而不是西楚的人,或者是秦玄易的人呢?」
七夜淡淡一笑,欣然問道。
「為什麼?因為他就是無名子,天虛門的天虛子是他的師叔,而天虛子跟當初的萬毒之王便是忘年之交,至于西域暗樓,你自己看吧。」
陛下微微嘆息了一聲,便將一份文件遞給了七夜。
七夜蹙著眉掃了他一眼,然後接過文件,大致翻看瀏覽了一番,當下才一怔,很是意外的抬起頭望著陛下,「什麼?這秦玄幕竟然還是西域暗樓的少樓主?這西域暗樓怎麼又跟苗疆聖地扯上了關系?」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楚聖天會成為蠻族軍師的原因。」
陛下解釋道。
「可是,那蠻族軍師並不僅僅是楚聖天一人啊。楚聖天雖然是那什麼聖使,但是他……」七夜一邊皺著眉頭忖度著,一邊喃喃道,「西域……秦玄幕……無名子……王宣!」
「陛下!」
突然間,七夜眼楮一亮,禁不住驚呼了一聲,看向陛下,只見陛下也正在深深的望著她,淡淡的微笑,「想到了嗎?」
七夜點了點頭,嘆息了一聲,「想不到竟然是他干的。遼州城與南江城很近,若是控制住南江,再將南江的航運拿下,通過南江,就可以將六十萬支利箭跟輕甲運往金盛!」
陛下欣然點頭贊同。
「所以,我們只需要在通往南江城的路上設伏,那些東西就會回到我們的手中。」
「朕一直覺得奇怪,押運路線這麼隱秘,怎麼可能會一連兩次遭到他們的伏擊,這下才想起來,這常傳宇曾經在平南王的麾下效力過。而這常傳宇,便是當初父皇親自舉薦到雍州器械廠秘密主持兵器打造的人。」
「陛下的意思是,這常傳宇便是秦玄幕,也就是當初冒充王宣的時候,在大夏留下的爪牙?」
「嗯。這個秦玄幕可是一個厲害的角色。想來這些年,他應該是有些奇遇了。對付起來還真有些棘手。」
陛下俊眉微微一皺,緩緩在塌邊坐了下來。
七夜輕輕點頭,「陛下,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這次我不救華沁蕊就是逼秦玄風動手。秦玄風一旦動手,秦玄幕想必也必須動起來,我們必須趕在他動手之前將他的爪牙都拔掉,不然,依我之見,秦玄幕的實力如此之強,秦玄風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要是他將秦玄風壓下去,那事情就糟糕了。」
「你想怎麼做?」
陛下悠閑的抬手給七夜倒上茶,淡淡問道。
「當務之急,便是馬上趕往西域,滅掉天虛門與暗樓。」
「這兩個勢力雖然不是西域的一流勢力,但是要想動他們,也並非簡單之事。」
陛下突然停下動作,驀然抬頭著七夜。
「我現在就飛鴿傳書,召集忘川他們火速趕往西域。」
「不急,七夜。這樣吧,我們先趕往西域苗疆探一探情況,還有,你大哥的事情,朕知道你也一直都在惦記著,這兩件事,就一起辦了。」
七夜欣然點了點頭,「好。原本還想先趕去黑風城一趟,但是時間緊迫,也顧不得了。事不宜遲,我明天就回東方王府一趟,將朔涼的事情跟表哥交代一番。我們明天晚上就出發,前往西域苗疆。」
陛下沉默了片刻,終于也點了點頭。
本來就打算成親之後就前往西域,現在時間也剛好。
「這朝中,你……」
「朝中有軒王齊王跟右相他們自是不用朕操心。」
陛下應道,反正他這麼干也不止一兩次了,眾臣早就習以為常。眼下很多事情也都安排了下去,也應該動身了。
「嗯,那就好。這次可能還得去落澗谷一趟,舅舅跟淨月都在那里,但願他們能夠探尋的大哥的一點消息吧。」
七夜若有所思的低下頭,低低的念道。
一直說要去找風御城,可是終于是拖了一次又一次,這一次終于要親自前去尋找了,七夜心底竟然微微有些期待起來——
大哥,十多年了,你會變成什麼樣子了呢?
七夜要來找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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