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堇 微一側身,冷眼看著短箭從眼前飛馳而過,眼帶輕蔑,傲慢的揮了揮粘在衣袍上的松針,低聲道︰「看來是踏進狩獵區了。」
遍地的松針,每踏一步都顯得異常詭異,松軟的觸感在腳底蔓延,這是天然的伏擊地點,全方位的暗殺,不愧是秦城高氏族人。
「費這麼大勁兒,是否證明你們已所剩無幾了。」闌堇 帶著一身桀驁不羈的氣勢,漫步向前,朝著村中步步逼近,每走一步,落在身上的視線又陰寒了幾分。
一聲尖嘯,數百只長矛勢如破竹般從四面八方向闌堇 猛刺過來,力道之強勁,速度之快,攜帶著道道疾風!
闌堇 身體後仰,腳尖觸底,輕揮衣袖,整個下穿梭而過,身後的長矛根根入地,狠插進鋪滿松針的地面。
闌堇 繼續向前,不理會這小丑般的把戲,走到第一棟房子時,樹上一躍而下六個精瘦漢子,臉上畫著詭異涂鴉,手舉長索,索的兩端各墜了一個玄鐵寒斧,揮舞起來 有聲。斧刃所及之處,削出一條楔形的深溝,傷口之深,難見其底。
闌堇 後退半步,招了招手,沉聲道︰「一起上。」
一時間,漫天飛舞著枯黃松針, 作響的武器撞擊聲中,闌堇 的腳步卻緩緩向前,絲毫不受影響。而那些枯萎敗落的松針在闌堇 手中卻變成了極好的暗器,在他修長指尖輕輕一捻,再射出去時,擊的那高速甩動過來的玄鐵寒斧,悄然碎裂成塊,四下飛濺出去,射傷了兩側的高家族人。
眼見自己人受傷,另一棵古松搭建的房屋上一聲咆哮,幾名彪悍壯碩的女人跳了下來,這些女人一個個臉色黑紅,嘴唇發紫,從手臂至脖間,盤著一條金**巨蛇,女人們一聲尖叫,手提巨蛇向闌堇 揮舞過來。
這些巨蛇畢竟是活生生的毒物,不同于冰冷斧頭,闌堇 的每次回擊,都被這些天生敏感的毒蛇都躲開了,而這些女人和剛才的一幫精瘦漢子一匯合,默契非凡,一剛一柔間,雖難以傷到闌堇 分毫,卻成功的拖延了他前行的步伐。
村莊之後的百藥谷中,靜謐安詳,一顆巨大的樹傾斜著生長在了潭水附近,濃密的樹冠如同一頂五彩帳篷,穩穩的撐在了潭水之上。
這古樹奇異之極,樹干上長滿了小小的菌類,形狀大小各不相同,這絕非同一品種的菌類,而更絕的是它的樹冠,濃密的綠色樹葉間,夾雜著星星點點的果實,這些果實五彩斑斕,繽紛到令人眼花繚亂,每一顆鵪鶉蛋大小的小果實都是六角星形狀的,奇特艷麗。
紅糖被眼前的景色一驚,暈暈乎乎的腦袋瞬間清醒了不少,從地上拽起一把長葉草,將它們搓成一條細繩子,就挽起褲腿踩進了潭水中。
「啊!好冷!」紅糖一聲叫喚,提起了自己的一只腳,在水中金雞**著。
高昱目光火熱的看著那白白女敕女敕的小腿,微微笑了笑,說道︰「潭水中間有一口泉眼,常年沁著溫熱水流,你往中間走,溫度會越升越高。」
「是嗎?」紅糖半信半疑的抓住從頭頂上一直蔓延到潭中心的古樹枝葉,緩緩向中間移去,高昱說的沒錯,每前進一步,那種暖意就在加深,紅糖一開心,腳下也加快了步伐。
很快就移到潭水中央,古樹最濃密的樹冠就懸掛在紅糖伸手可及的地方,紅糖一邊興奮的摘下樹上的奇異果實穿過繩子套進自己手腕中,一邊向岸上的高昱喊道︰「這里就是百藥谷嗎?那些村民呢?他們不是在這里燻制藥材麼?」
高昱笑了笑,不作回答,一腳踩進了潭水中,漫延到紅糖大腿部的潭水,高昱踩下去就直接漫過了腰際。
紅糖一見那小胳膊小腿兒的也向這邊走來,于是焦急的喊道︰「高昱,你快上去,褲子濕了很容易感冒,不是,著涼,風寒,對對,小心風寒,你要什麼?是這個嗎?」
紅糖踮起腳指了指上邊的六角形五彩果實,問道︰「是這些小果實,你也想要是麼?我正在摘呢?你別急,先上去,我很快摘好就上來了。」
紅糖加快了手上的動作,而高昱嘴角帶著一抹耐人尋味的淺笑,撲騰一聲,整個小小的身子消失在了水面上,蕩起層層漣漪,一圈一圈,向著紅糖所在的地方蕩去。
「高……高昱?高昱!高昱!」紅糖一下慌了神,扔掉手中剛成型的果實鏈子,雙手伸進溫熱的潭水中,胡亂的模索著,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
村莊之後,那條高昱帶紅糖走過的蜿蜒小路已經莫名消失了,只剩下一片並無差異的古松林子,只是這里的林子更密實,本來谷底的光線就極為暗沉,再被這些枝葉一遮擋,可見度極低。
好在烏焦和紅鸞隨後趕到,纏住了那伙擋路人,闌堇 才得以抽身闖進這村莊的深處,可是已經走到頭了,卻看不見紅糖的蹤影,這陰沉沉的地方,仿佛幾千年沒人來過似的。
闌堇 有些躁郁,只怪自己太大意了,早知道就該一把掐死那小孩才對,闌堇 惡狠狠的想著,腳下一聲脆響,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
是一顆普通的松果,有趣的是上面還纏著幾縷白毛,闌堇 將那白毛在鼻尖嗅了嗅,沒錯,是紅糖身上的氣息,那女子渾身透著一股令人痴狂的幽幽暗香,世間獨特。
闌堇 撿起松果,往那陰沉的松林深處走去……
靜謐的百藥谷回蕩著紅糖歇斯底里的哭泣聲,平靜的湖面也被她擊打折騰的蕩起圈圈破碎漣漪。
「高昱!!你個小破孩兒,你是嚇我的對不對,你一定沒事吧!一定沒事的。」紅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渾身已經濕透了,不得不承認的,這樣的模索,已經持續好一會兒,如果只是小孩兒的惡作劇,那也到極限了,除非真的遇險了,紅糖不敢想結果,只是潛意識的在高昱消失的地方,不停的模索著。
不曾注意的是,騰升而起的蒸汽蘊含著百種草藥,在紅糖四周彌漫著,如同置身雲霧繚繞中,而經那濕潤的霧氣遮面燻過,紅糖臉上黑漆漆的藥膏開始悄然融化,月兌落,一滴滴匯進了碧綠的潭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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