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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快出來!」
韓子明一听,大驚失色,把韓妍妍拉起來,朝院內叫了一聲,看到林氏的身影之後,繼續說道,「鐵林家的上吊了,咱得快去看看。
「啥,上吊了?!」
林氏顧不上梳頭洗臉,胸前的盤扣也草草一扣,扶著韓妍妍跟在韓子明身後就往韓鐵林家里趕去。
因為韓妍妍的氣味很不熟悉,黑豆不停狂叫,之前被韓子明喝了一聲,現在三人一走,它又開始叫了起來。
「黑豆,別叫了,等會兒回來給你喂食
韓玉匆匆穿好了衣裳,來到大門口,模了模黑豆的腦袋,說罷也邁著小短腿趕過去了。
這個時辰,看天色應該就是農家人所說的「霧燈昏」,凌晨四點鐘左右,深秋和冬春季節,這個時間點正是起霧的時候,就算點了燈,也是昏沉沉的,因此得名。胡同里的泥路,因為長年累月雨水的沖刷,也變得凸凹不平,韓玉雖然匆忙,也不敢掉以輕心,以免跌倒摔出個什麼毛病來,畢竟斷個胳膊瘸個腿,可都不是好玩的。
家家戶戶都還沒有開門,韓鐵林家的卻是大門敞開。屋里點了燈,影影綽綽幾個人影。走進去,東間里,一張木床上躺著眼楮緊閉的靳氏,呼吸很平穩,臉上殘留斑斑的淚痕。在昏黃的油燈光線下,她脖子下的勒痕也能隱隱約約看到,地面上躺著一條斷掉的麻繩,彎彎曲曲跟條蛇似的。而韓鐵林,卻坐在堂屋里,耷拉著腦袋,不停地長吁短嘆。
「鐵林哥,這咋回事,又鬧啥了?」
韓子明在堂屋里坐定,看著韓鐵林問道,「有啥過不去的坎,能叫她上吊?」
「她也不知道從哪听來的,非說我跟後面的國齊家有一腿,又是哭又是鬧的
韓鐵林終于找到可以傾訴的人似的,抬起頭來,沮喪著臉,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顯得很有力道,「吵了大半夜,娃子都睡了,她把我關到堂屋里,自個兒尋了根馬麻繩上吊了
「哎,我看見了,幸虧這麻繩年月久了不結實了
韓子明站起來,拍了拍韓鐵林的肩膀,安慰了一句,「這啥事都說清楚了最好辦,兩口子過日子,不是一天兩天,是一輩子的事兒,安安穩穩才是福啊,沒啥解不開的疙瘩,等人都走了,好言好語、好商好量地說說勸勸
「她嬸子,你有啥想不開的,這年紀輕輕的,有啥說不過去的!」
說話的是韓鐵林家隔路對面的學志家的婆娘——楊氏,十幾年前嫁過來的時候就有羊羔瘋,也就是癲癇,犯病的時候人事不省,口吐白沫;不犯病的時候都好好的,神志清醒,為人和善。♀
「是啊,不說其他的,你要是走了,四個娃子可咋辦吧?!」
韓國龍家的解氏也坐在床沿上,拉著靳氏的手,語氣沉重地說道。
韓冰冰和韓妍妍兩個大點的女娃子都懂事了,躲在角落里偷偷掉淚,眼楮哭得跟王母娘娘的仙桃似的,韓玉貓著腰從大人堆里鑽過去,蹲在兩人跟前,也不說話,不時幫她們抹一下淚,側著耳朵,听著屋里的講話。
林氏說道︰「這昨個兒還好好的,去俺家有說有笑的
「還不是國齊家那個死不要臉的騷妮子,跟鐵林在那偷偷模模,勾勾搭搭,當人家都是瞎子,看不見!」
另一個婦人夏氏,走過去把東間的門關上,這才惡狠狠地說道,「那個**半門子,早晚得死到男子身子底下!」
韓鐵林兄弟姊妹共六個,其中一個兄弟二十二歲那年惹上惡疾死了。這婦人夏氏正是老大韓子豐的婆娘,是韓鐵林的大嫂,為人直爽,有啥說話,是出了名的彪悍,人送外號︰夏大炮。就是因為她說話跟放炮仗似的,又響又狠#**。
夏氏這麼一說,其他人誰還敢說話,都是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
「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要我看,叫咱韓家活著的幾個老白子喊到一塊,直接一商量,把那騷妮子浸豬籠了!」
見沒人開口,夏氏又忍不住「啪」的拍手喊道。
「嫂子,這不成,要是真按規矩,男的亂棒打死,女的浸豬籠,咱鐵林哥也保不住
林氏覺得夏氏的提議不妥,便插話說道,「再說了,這種事要是傳揚出去,咱老韓家的臉都沒地方擱了
「鐵林也真是的,又不是屁事不懂的年輕人,都幾個娃子的爹了,還這麼不正經!平時里喝了酒就又打又吵,這也就算了,現在好了,看他長不長點耳性(記性、教訓)!」
解氏早就想發表看法,見林氏說話,終于也忍不住說出來。
直到東方泛白,黎明到來,雞鳴狗叫,床上的靳氏,才好似三魂七魄歸了身體,緩緩睜開眼楮。剛醒過來,眼淚便嘩啦啦地涌了出來,順著臉頰往下淌,掙扎著要坐起來,哭喊道︰「咦,我的親娘啊,我這想死也死不了,老天爺,你看看我這受的是啥罪!那個不要臉的半門子,她勾搭俺家男人,上輩子就是窯子里爬出來的。鐵林他也不是個東西啊,俺娘兒幾個活著不如死了,也不遭這個罪……」
楊氏拉著靳氏的手,說道︰「他嬸子,你這是何必?!遇見這種事兒,能咋樣啊,忍一天是一天吧。不圖個啥,幾個娃子要是沒了娘,那可咋活?」
院中忽然響起一陣狗叫聲,韓國齊領著戚氏站在門口。
兩人也進門口,就在門外站著。
「嫂子,我敢模著良心說,我跟鐵林哥啥事也沒有,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跪在你家門口,你咋樣能出氣咋樣來!」
戚氏朝著院內大喊道,隨後撲通跪了下去。此時的戚氏臉上有青紫的淤痕,一只眼楮也被打成了熊貓眼,手背上也有出血的痕跡。
本來天已經大亮,這麼一鬧,街坊鄰里全部都圍觀過來,連西頭南頭的也都趕了過來,這下,想蓋也蓋不住了。有句話說的在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任你覺得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但或早或晚,得鬧騰出來,這是必然的。也正應了明代馮夢龍《三言二拍》中的那句話︰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韓國齊平日里老實巴交,話不多,木訥訥的,但要說狠起來,也似一只紅了眼的狼,誰也不認。他就這麼枕著臉子,拳頭緊握,站在一旁。
事情鬧大了,韓家的老白子也都坐不住了,畢竟這關系到整個韓家的聲望。
韓錦山被請出來之後,背著手,對韓鐵林家門口圍觀的人吼道︰「都給我滾!有啥可看的,再不滾蛋,我打斷他的狗腿!」
那叫一個聲如洪鐘,氣場龐大,眾人紛紛作鳥獸散,誰也不敢停留。只有幾個韓家人隨他進了院子里,留下韓國齊兩口子在外面一站一跪。
「鐵林,你給我跪下!」
韓錦山剛一進院子,看到迎出來的韓子明、韓鐵林和韓子豐,大聲喝道。韓鐵林低頭,乖乖跪下。他立即又質問道,「你叫咱韓家的臉都丟光了!說,到底咋回事,人家外面傳的是不是真的?」
「五叔,我跟她屁事沒有!我說了一百遍,為啥就是沒人信我!」
韓鐵林一臉的冤枉,苦著臉申辯道,「要是真有啥,叫我天打五雷劈,死都沒地方埋!」
「站起來吧
不管相不相信,听到韓鐵林的毒誓,韓錦山蹙了蹙眉,朝他擺了擺手,隨後徑直進了屋里,來到東間,對床上哭成淚人的靳氏說道,「別哭了,外邊人家瞎傳你也相信。這鐵林從小是我看著長大的,喝酒這個賴毛病也是跟著我學的,別的不說,這人品,絕對沒問題,不可能給國齊家的瞎搞!听著,五叔我把話擱著了,從今兒個開始,鐵林他要是再搗一回事,我腿給他打斷!你也別哭鬧著上吊了,不把幾個娃養大,娶婆娘的娶婆娘,出門子的出門子,咱韓家的墳院我都不叫你進!」
靳氏一听,哪還敢哭,立馬憋住,止了淚,哽咽著。
韓玉站在一旁,看著這平日里都醉醺醺不省人事的五爺,這處理起事情來,果真是配得上「老白子」倆字。有老白子出來做主說話,那自然是沒啥問題的,事情也算是解決了。
說到韓鐵林和戚氏瞎搞,也並不是空穴來風,韓玉特意找人打听了一下。這要說到兩個月前割麥子的時候。兩家的田是緊挨著的,靳氏回家做飯,戚氏見韓鐵林又渴又餓,就把自家的水和饃饃拿給他先墊墊肚子,一個遞一個接,這遠遠看去就跟拉手似的,讓幾個路過的村人給看到了,于是兩人瞎搞的說法就傳開來,傳的過程中,不免添油加醋,最後到了韓家人的耳朵里,就成了︰兩人在地搞「野雞」,被人撞見。
何為「野雞」?就是農家人對「野合」習慣上的叫法。田里莊稼長成,鑽在里面不容易被發現,不時會有村人或外村人,在隱蔽的地方野合,這都是眾人心知肚明的。所以會常常听到一些不大的娃子成群結隊、嘻嘻哈哈喊著「走,抓野雞去」的情況。
但到底真實情況是什麼樣的,沒有人知道。不過令人欣慰的是,從這件事開始,韓鐵林變了個人似的,酒很少喝了,脾氣好了許多,如果當初是一匹月兌韁的不羈的野馬,那現在就是一頭老老實實的黃牛。
時光如流水,一晃而過,轉眼已是半個月之後。
間間斷斷的幾場雨過後,天氣漸漸涼了起來,夜里不蓋點什麼,都會覺得有點冷。
這日,艷陽高照,習習涼風吹著。韓玉和春草在林氏身旁坐著繡花。
林氏說道︰「小玉,今兒西頭有人殺豬,還沒見過吧,想去的話跟你大哥二哥去看看
殺豬?血腥殘忍,雖然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但韓玉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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