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為我開路麼?甘願……墜落成魔麼?如果說以前受的那些苦,是為她以後有這麼好的兄長而受,那再多苦的苦,又有何妨?如果白卿儼可以一直在她身邊,那麼就算放棄了絕世武功,放棄了妄塵,放棄了唾手可得的江湖,也不會有遺憾的吧……
久違的被人關心的感覺,「心」的地方,暖暖的。這種感覺,不同于對冥宸、葉帆季城淵等人的感激,不同于對寒冰他們的感動,不同于對師父師娘的敬重,不同于對司馬師叔的愧疚,而是一種無法描述,無法表達的感覺……
卿辰側目看著北堂昱,說不出的驚訝,她從來沒仔細打量過這位自己的對手加老哥,只知道他長的得也算是個美男子,沒想到這家伙的樣子,還真的那麼妖孽,尤其是這一頭長發……
忍住想笑的沖動︰「老哥,我都沒注意到,你頭發怎麼那麼長啊,看起來不倫不類的。」
白卿儼大概是沒想到卿辰會說這樣的話,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呆住了。
「噗嗤——」
反應過來的白卿儼很是郁悶,怎麼每次認真的時候老妹總是要吐槽自己……
「什麼啊!在這個世界搞成一頭像前世一樣的短發那才叫不倫不類啊!話說老妹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啊!你老哥我好不容易才說出口的好吧,你能不能別轉移話題外加吐槽啊!艾瑪叫我這哥哥好生心寒啊……」白卿儼一臉痛苦,捂住心髒喊道。
「知道你對我最好啦!」卿辰加上了少許的認真說道。由于十幾年的爾虞我詐,她已經習慣了表面對別人的關心視若無睹,心里暗自記下的行為,所以臉上才會一直保持那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漠然。
「老哥。」
「啊?」
「你師父是誰啊?」
「當然是北隅山莊上一任莊主北堂銘……你問這個干嘛?」
「北堂銘?他武功不錯的啊,怎麼就教出你這麼弱的徒弟來……」
「我就知道沒什麼好事……」白卿儼喃喃道。
「啊?」
「我說老妹你能不能別提武功這事啊,你存心想貶低我啊你!」
「你武功是不好啊,連我毒發之後的一成功力都接不下好吧……」
白卿儼坐起身來,雙手抱胸,翻了個白眼︰「喂喂喂……我師父能跟你師父相提並論的麼?有本事不用內力跟我比一場啊,老妹。」
卿辰也坐起來,思量著只是切磋一下,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就應到︰「比就比,誰怕誰啊!」
此時的卿辰並不知道,這個決定,會影響到她的未來。
「來啊!」
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塵土,挺直了腰桿。
一邊是青衣飄渺的卿辰,一邊是紫衣如魅的白卿儼,嘴角都掛著一絲微笑。寒風輕輕掠過,發絲隨風擺動。兩個人面對面一站,竟真的有種高手過招的即視感。
「老妹,你先來吧。」白卿儼笑道。
「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話音未落就朝著他攻了過來!
一記高踢腿就踢向了白卿儼,他毫不含糊,身形一低躲過,後退幾步,卿辰步步逼近轉身又是幾記連環回旋踢。轉眼間,十幾招已過,可白卿儼絲毫沒有要攻擊的意思,只是一味的防守。
「哈,老哥,你要是再不還手的話,可就算你輸了哦。」卿辰幾輪拳攻,咧嘴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笑道。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白卿儼笑得輕松。
……
不知不覺,兩個人已經斗了一百余招,但勢均力敵,難分勝負。
卿辰久攻不下,便調侃道︰「老哥,我看你還是承認了吧,這一百招都過了,你還是沒有打贏我哦!」
白卿儼一邊放低身形躲閃卿辰的招數,一邊說︰「你也沒有打贏我啊,我為什麼要承認啊?」
「心髒」的跳動忽然加快,剎那間,就有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卿辰停頓了一刻,不料白卿儼的右腿已經近在眼前!
而卿辰的樣子,分明就是——無力回天!
為什麼她不躲開?怎麼回事?白卿儼方才這樣想,可是右腿已經收不住的踢向了白卿辰的心口!
「踫——」「啊——」
伴隨著一聲痛呼,一道青色人影倒飛了出去,白卿儼大吃一驚,連忙跑到卿辰面前,手足無措的扶起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里,看著她的臉︰「老妹……怎麼會這樣?」
卿辰蜷縮在白卿儼的懷里,臉色慘白,冷汗直下,捂著心口,這種感覺,比燼意和噬骨亂心散同時發作還要痛、還要難受上百倍不止!
眉頭緊皺,緊緊抓著胸前的衣襟,淚在眼眶里打轉,但她硬憋著沒有讓它流下來,「痛……」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她竟是痛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痛?她居然喊痛?
白卿儼手足無措的臉上又多了幾分心疼和驚訝,他可是從來沒听說過自己的妹妹會喊痛!連她都這麼覺得,那該有多痛?以卿辰堅強的性格,這痛,怕是連上刀山下火海都有所不及吧!
既然這麼痛,那就……睡一覺吧。想到此處,白卿儼一下子點了卿辰的昏睡穴,她緊繃的身體一下子放松,安靜的靠在白卿儼懷里。
再怎麼堅強自立的女子,熟睡之時,也是弱女子,眉間的掩飾會去掉,留下的最初的本真。看著卿辰沉睡之模樣,褪下了外殼,眉間帶著些許的憂愁,白卿儼看著,又是一陣心疼。
目光久久停留在卿辰的臉上,像是要把她的模樣深深地刻在腦子里,印在心里。
「世間種種皆有定數,老妹……」卿辰恍惚間,只听到了白卿儼未說完的這幾個字。又听得他留下一聲嘆息,然後橫抱起卿辰走向小屋。
很久以後,她回憶起這段日子的種種,回憶起今天這番情景,只想問問他當時究竟說了什麼,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時光可以讓深的東西越來越深,也可以讓淺的東西越來越淺,那他們的兄妹之情,究竟是深是淺?誰也不知道。
轉眼間,已是十二月了,大雪紛飛,天地之間茫茫一片。
北隅山莊的屋子里,一雙明亮至極的黑眸忽的睜開,卿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卻發現這里,自己並不熟悉。
下意識地向右邊望去,不禁出聲叫道︰「北堂昱?!」
白卿儼一下子從窗前撲到床沿邊,嘆了一句︰「老妹啊,你總算醒了……」
卿辰反映了過來,眨了眨眼,再次環顧四周︰「這哪兒啊?」
「北隅山莊啊。」白卿儼對老妹一醒來就問在哪兒表示不爽,但還是這麼回答。
「哦……」
她只記得自己和老哥比武,他一腳把自己踢了出去,然後自己就被劇痛籠罩,然後……然後呢?卿辰一下子坐起身來,「我師父師娘呢?」
「走了。」
「去哪兒啊?」
「我怎麼知道?」
「啊!」卿辰一臉苦逼靠在床上,口中還念念有詞︰「好不容易才又見面的啊,為毛又丟下我啊!」
白卿儼一臉黑線︰「老妹你都不關心關心你老哥的麼……」
「關心你干嘛?你又沒什麼事……」
「你!你怎麼這麼沒良心啊你!」
「誰說的,我很有良心的!只不過全喂了你而已啊。」
……
正在白卿辰和白卿儼的斗嘴大戰愈演愈烈時,一個黑衣男子走了進來,單腿跪地叫道︰「莊主。」
白卿儼瞪了一眼卿辰,示意她不要說話,被她一個「衛生球」瞪了回來之後,才問︰「什麼事?」
男子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平靜道︰「北隅山後發現一批尸體,經確認,是魔域中人。」
「什麼!」卿辰差點沒從床上蹦下來,白卿儼也很吃驚,兩人幾乎同時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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