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剛停,陽光親吻著大地,一片祥和。北隅山莊內,下人們都在打掃積雪,莊內沒有一個人閑著,可是冷仙居前——
白卿儼看著手中上報的消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只見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絕塵崖下,發現兩具北隅山莊中人的尸體。
又是朝廷?剛拿到這張紙的時候,白卿儼就猜測,但後來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朝廷要做的話,起碼得像上次那樣殺幾百人才對,那麼,到底是誰干的?
卿辰站在白卿儼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她竟有一種他不像是人類的錯覺,這謫仙般的氣質,無關容貌,只是氣質使然,卿辰突然擔心,他會像謫仙般一樣消失,隨風絕塵而去,離自己遠去……
「老哥?」發覺白卿儼出神,卿辰小心翼翼的叫道,生怕會打擾到這位「仙人」。然而白卿儼像是沒听到她的聲音一樣,依然在看著手中的字條。
「老哥!」卿辰上前,拍了下白卿儼的肩膀,他身子一震,終于回神,轉身看著身後的卿辰,將手中的紙條遞給她︰「老妹,你看看這個。」
卿辰接過,掃了一眼紙條,忽然有種想笑的沖動,哭笑不得的說︰「老哥,其實……這兩個人是被我給搞死的……」
「什麼?」白卿儼平和的一字眉皺了起來,有種無可奈何的情緒︰「我說老妹,你記恨我不用這樣對我的屬下吧……」
「不是——」卿辰拖長了聲音,毫無認錯之意︰「誰叫他們欲意對你老妹我無禮?我當時武功還沒恢復,他們是被一個過路的給搞死的。」
「這麼說來,我還得感謝你幫我弄死了兩個色膽包天的下屬?」白卿儼挑挑眉,寵溺道。
「可不是嘛!你要感謝我的地方還多著呢!幸好當年我沒有動北隅山莊,否則你能成為正派的核心人物麼?」說罷,卿辰卻突然想起來,當日絕塵崖下,自己貌似說過,恢復武功之後要找老哥算賬?不著痕跡的撇了撇嘴,轉移話題︰「說起來啊,你居然連給我輸內力都不讓我知道!幸好我發現得早,要不然我得被你騙多長時間啊!你也真行,居然把內力當水用,不要命的給我輸了一大半,我真是佩服你啊!」
當日卿辰被點了睡穴之後,顧瑤給她診脈,發現九尾花在幾天之內連遭重創,若不輸內力給她,根本支持不了幾個時辰,于是宇文恆和白卿儼輪番上陣給她輸內力,本來只想著保她一命,誰知這一輸卻是刺激了她體內蘊藏的強大內力,不但性命保住了,調理幾日武功就會更上一層樓,甚至有望練成《無心秘笈》第十層!只是,這心口疼痛的毛病就將從此種下,而且很可能伴隨她的一生!之後,顧瑤接到書信,說是藥王谷有事情需要處理,便和宇文恆一起離開,白卿儼自然是帶著卿辰回到了北隅山莊。
白卿儼伸手撫著卿辰如墨的長發,對著那雙熟悉的眸子,笑容帶著寵溺︰「那又怎樣?我可不能讓我偉大的聖主妹妹就這麼死了,不然以後誰來和我作對呢?你說是不是?」
「那當然,本聖主我這麼偉大,才壓蘇東坡,武壓東方不敗,醫術壓華佗,巾幗之勇壓的花木蘭都喘不過氣來,千年難得一見的文武全才,老天怎麼舍得讓我死啊?」狂妄至極的話就這麼從嘴中蹦了出來,毫不掩飾眼中的灼灼光芒,仿佛她真的可以做到一般,那樣的自信!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白卿儼點了點卿辰的眉心︰「這話要是讓前世那些人听了,他們就得砸死你了!」
「哼,那又怎樣?恐怕他們還沒過來就被我給打趴下了!」卿辰隨口道。
「真不知道你這身傲氣是跟誰學的,以前也沒見你這樣啊,難過果真是分開時間太長了?」白卿儼嘴角還是那抹笑意。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的是呢,說來也是,咱們分開都十七年了耶……」卿辰嘟起嘴,心中暗念︰那該死的什麼時空隧道,穿就穿吧居然把我和老哥的記憶給刪了,而且我們的其他記憶完好無損,還能依稀想的起來,居然只是完完全全忘記了對方!真是缺德啊!
「是啊,十七年了。」白卿儼像是在嘆息,語氣卻一下子轉折︰「不過現在重逢也不晚嘛!而且,你可以一直留在這里陪我啊!」
卿辰眼露恐懼,急忙退後幾步,雙手交叉于胸前,警戒道︰「老哥,你想我怎麼陪你啊?你不是戀妹癖吧?這可是****啊****!你什麼時候有的這種癖好?」
「啊?」白卿儼愣住了。戀妹癖?****?什麼跟什麼啊?
不等他反應過來,卿辰就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老哥你都不知道你一臉呆萌的樣子好可愛,哈哈哈哈哈……」
白卿儼一臉黑線看著大笑不止,快要笑出眼淚的卿辰︰「我說老妹,不帶你這麼坑哥的……」
「咳咳……」卿辰咳嗽一聲,收起大笑,笑容燦爛︰「哎呀,真是好久都沒笑得這麼開心過了……」
「把你的快樂建立在你老哥的痛苦上,這樣真的好麼……」白卿儼歪頭看著卿辰。
「嗯……那我就給你唱首歌當做賠禮,如何?」星眸中異彩流動,整個人都明媚到了極點,白卿儼忽然覺得,陽光之暖也不及眼前之人笑容的萬分之一。
「好啊。」唱歌?前世好像都沒听過老妹唱歌的……不過,現在補回來也不遲!
清雅的聲音即刻響起,白卿儼看著不知何時躥到樹上的卿辰,會心一笑。
「吹雪又漫過流霜
記憶尋一方土壤
琴聲入松堂
劍魄里委頓的往事悲涼
猶記得黑發白裳
翻雲覆雨江湖闖
夕影袖間藏
逃不開的是刀劍相向
掌線曲折刻畫魔障
心若蒼茫悲歡如浪
焚香在北邙
听風祝頌和梵唱……」
唱至此處,紫衣男子深棕色眸子中浮起一絲心疼。
往事悲涼?刀劍相向?老妹……
抽出腰間的玉蕭遞到唇邊,悠悠揚揚的簫音陡然湊入,為悅耳卻略顯單調的曲子增添了一份靚麗特色。
「我曾傲視群雄
也揮刀劃破過蒼穹
為誰征戰天下
曾經豪情疏狂
我眉間的惆悵
一曲笛聲中隱藏
還在靈魂的深處飄蕩……」
簫音和歌聲融為一體,似是在傾訴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北隅山莊的屬下紛紛向著院子中,聲音的源頭處望去,只見樹上一個絕世的身影,隨意的倚在樹干上,唇邊含笑,一身白紗,靈動無比,天下無雙!除了自家莊主外,他們已經很少從別人的身上看到這樣的氣質了!
這個人是誰?眾人腦海中皆飄蕩著一個問題。然而歌聲和簫聲還在繼續——
「庭院深幾處淒涼
檐外熟睡著月光
燈籠輕搖晃
血紅氤氳中染透了滄桑
桐木古琴聲悠揚
弦音把人生醞釀
暮秋夜微涼
濁酒燙一壺飲盡過往
枯榮前的紛繁景象
風雨平添幾許蒼涼
而樓上牌匾
寫滿仇恨和業障……」
眾人幾乎找不到任何詞匯來形容歌聲和簫聲配合的默契,腦中只剩下了這樣一個詞語︰無雙!絕對的無雙妙音!
「我曾傲視群雄
也揮刀劃破過蒼穹
為誰征戰天下
曾經豪情疏狂
我眉間的惆悵
一曲笛聲中隱藏
還在靈魂的深處飄蕩……」
歌聲變的飄渺了起來,簫聲也隨即轉換,帶著深深的滄桑。
「誰還為我效忠
用一生相守墳墓旁
山腳下凝望
卻更深邃了目光……」
突地恢復了歌聲原有的聲調,簫聲隨即跟上。
「指尖的沙飛揚
像你離別匆忙
一抔黃土將恩怨埋葬……」《風華燃盡-指間砂》少司命
尾音輕收,白衣女子和紫衣男子同時睜開了同樣明澈的雙眸對視,嘴角又同時勾出一抹同樣攝人心魂的微笑,這一剎那間,仿若天地失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