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皇宮內,各宮各院寂靜一片,唯舉辦宴會這里熱熱鬧鬧,說笑聲不斷。
看著眼前熟悉萬分的場景,卿辰忍不住想找塊豆腐一頭撞死。
宴會,又是宴會!
有沒有搞錯啊,難道是她上輩子跟宴會結了什麼仇,所以每次都被邀請來這種毫無意義還暗含殺機的宴會?不對啊!她前世根本沒干什麼對不起宴會君的事情吧!除了吐槽之外……
打量了下在自己面前來來回回的宮人和紛紛入場的公子姑娘們,卿辰嘴角狠狠地抽了抽,這麼多人是要鬧哪樣,這宴會不是相親宴吧!糟了……
很不幸地是,她猜中了,這場宴會就是專門為她準備的——相親宴。
拿起面前桌上的酒杯,一杯又一杯下肚,好像不會醉似的。
為今之計,只有借酒裝瘋,才能離開這個「龍潭虎穴」。至于會不會醉她根本不用擔心,因為她酒量本來就很好,可以稱得的上是千杯不醉,再加上如今這由九尾花支撐的身體,只有四個字——想醉都難!
想嫁給我?本相一個酒瘋就能把你們嚇死!不過可惜她是使臣,在別國不能太囂張,不然真要好好表演一場大戲,嚇嚇這群無知的人才好。
宴會開場自然是個大主角先介紹個遍,皇上皇後和妃子,皇子公主,還有卿辰,單單缺了九公主雲可安。
又是一杯酒下了肚,卿辰暗自念叨,上午她在長街上拂了九公主的面子,按照她的性子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現在估計是躲在哪個地方想著怎麼算計自己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本相害怕了你個小小公主不成?
思及至此,越喝越起興。
歌舞不斷,雲昭卻沒有太多心思去欣賞,遠遠望著一邊只管喝酒的卿辰,他鮮少地皺了皺眉。
都說他身體不好,怎麼還發了瘋似的喝酒呢?于是便有意岔開話題,隨意道︰「雲相年紀也不小了,可曾定過親?」
眉心微動,蜀君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給自己物色老婆了?放下酒杯,卿辰很是正經地回答︰「未曾。」
未曾?雲昭的目光瞟向說著悄悄話的姑娘們,他此時有了挑個兒媳婦的興致。從這些大臣之女中找個好的,促成一段姻緣,也是一件美事啊!
至于利益,他還真沒想起來。
二十三歲,這個年紀的同齡人早就不知道生了多少個娃了,怎麼他連定親都沒有過?
「那雲相可有意中人麼?」雲昭又問。
姑娘們豎起耳朵听著,宴會上的雜聲立時少了很多。
「沒有。」卿辰依舊正經。
雲昭一听就樂了,這敢情好啊!正樂著呢結果一盆涼水就澆了個透心涼——
卿辰站起身,頷首道︰「憬初不勝酒力,先行告退了。」未等雲昭反應,就徑自離去。
望著那個茶白色的瀟灑背影,雲昭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漆黑的路上,卿辰漫無目的地走著,等著小公主的好戲。
一個黑影從身後竄了出來,用手里的東西往卿辰頭上一砸,卿辰兩腿一軟兩眼一翻倒了下去,那個黑影把她往肩上一扛,快速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卻沒有發覺,白皙的臉上一閃而逝的笑意。
卿辰自然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被砸到並且被砸暈,在那個人砸她的一瞬間用了移形換影。
放出神念之後,卿辰發現她被背進了內務府,汗顏了一把。
內務府?雲可安到底打的什麼鬼主意?不會是想把她給閹了吧?這也太彪悍了吧!
房間內只點了一根蠟燭,燭光映出雲可安不施粉黛的小臉。
把卿辰扔到地面後,雲可安揮揮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整個房間就只剩下了她和卿辰兩個人。
麻痹,懂不懂憐香惜玉!骨頭都散了好不好!卿辰忍不住在心底破口大罵。
雲可安叉著腰,來到卿辰跟前,輕輕踢了她幾腳。
滾開啊你個蛇精病!不知道老娘有潔癖啊!這一件衣服很貴的你賠得起麼!去屎啊!要不要老娘跟你探討一下人生啊喂!卿辰覺得這一世所有的髒話加起來都沒有她罵雲可安的多。
睜開「迷迷糊糊」的眼楮,「茫然」地環顧四周,在看到粉色宮裝的女子時,很「疑惑」地說道︰「公主殿下?」什麼公主殿下,這分明是個被寵壞的嬌嬌女,人家秦湘夙和秦淺惜才是溫婉大方的公主好麼!
雲可安依舊很酷的雙手叉腰,居高臨下的看著卿辰,語氣霸道專橫︰「我命令你,明天你去跟父皇說,你要娶我!」
卿辰抿了抿嘴,很白痴地問︰「為什麼啊?」
「叫你說你就說,問這麼多干嘛?」雲可安忍不住又想踢一腳,還好卿辰一個骨碌躲開了。
「我總不能連娶一個人的理由都不知道吧!」卿辰眨著無辜的大眼楮,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樣子。
「嗯……」雲可安望天思考,然後很瀟灑地揮揮手︰「你就說你喜歡我啊!」
卿辰嘴角抽了抽,你敢再隨便一點麼?于是她一臉窘迫,「可我不喜歡你啊。」
「嗯?」雲可安用怪聲怪氣的語調疑惑了一聲,猛地拉過卿辰的衣領,眼看兩人的鼻子就快踫到了,瞪著卿辰的眼楮狠狠道︰「你說什麼?!」
如此近的距離,雲可安終于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一個人。
眉如柳葉般細長好看,鳳眼中充滿了窘迫,卻絲毫不影響美感,嘴唇緊閉,抿成了一條線。
絕色容顏說的就是如此。
只是她的肌膚白得像蜀國第一山洛山上終年不化的雪。
不是雲可安夸張,委實是卿辰的臉色確實太過蒼白,血色全無,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個病秧子。連王公大臣們的兒子孫子,那些小白臉的臉色,都比她的正常,比她的有血色得多。
不會真的是個病秧子吧?萬一他活不長,自己嫁了過去豈不是要守寡?雲可安很擔心,然後又釋懷,天下名醫這麼多,還怕治不好他麼?
一下子推開雲可安,卿辰又往角落里縮了縮,黑眸中滿是委屈,倔強道︰「我不喜歡你!」
「不喜歡也得喜歡!否則……」雲可安咧開嘴笑了笑,那笑容充滿了陰險月復黑,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慢慢走近卿辰,在離她一步的地方站定,指著她惡狠狠地說︰「我就閹了你!」
「不要啊——」卿辰「毫不猶豫」地「月兌口而出」,她的表情只有驚慌失措,「我不喜歡女人!」這一句倒是實話,她要真喜歡女人的話可就完了!
「呃……」雲可安凌亂了,然後一扔匕首,氣急敗壞地踢了卿辰好幾腳,但都被她巧妙地躲開,老是踢不到,所以干脆停腳,指著卿辰,語氣滿是鄙視和沉痛︰「你你你……你居然是個斷袖!」
「不是……我……你……」卿辰手忙腳亂地比劃著什麼,想要「解釋清楚」一些東西。
雲可安一下子跌坐在地,嘟著嘴,指著卿辰的鼻子︰「我不管了,你就算是斷袖也得娶我!」
「啊?」卿辰大叫一聲。本以為雲可安會知難而退,結果她還真低估了她的勇氣!
「啊什麼啊,听不懂人話啊!我告訴你,別讓本公主听見一個‘不’字,不然……」雲可安雙手繼續叉腰,瀟灑地拂了拂頭發,「我就告訴父皇你非禮我!」
娘滴,我是踫見了什麼樣的奇葩公主啊!卿辰滿頭感嘆號,驚訝地望著雲可安,這個人估計沒看過自己的資料吧?連她的國籍故鄉親人都沒過問,居然還不嫌棄她「是」個斷袖!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諾,」雲可安在腰間取下一串宮鈴,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卿辰面前遞給她,「你拿著這個私下找我父皇,他會同意的。」
卿辰撇撇嘴,接過宮鈴,細細打量著。
純金打造的宮鈴,上面刻了一個「安」字,清脆的響聲很是悅耳,只是……
一片血影飄搖之中,一個穿著不甚華麗的婦人握住一只小手,把純金打造的宮鈴放到小手上握緊,那宮鈴上面隱隱約約刻著一個「初」字,柔聲道︰「憬兒,你要記住,宮鈴是我們蜀國皇室的象征,倘若有一天母妃不在了,宮鈴就是你的護身符,它會像母妃一樣永遠陪著你,保護你……」
像母妃一樣永遠陪著你,保護你……
這句話回蕩在耳中,沒由來的熟悉。
卿辰怔怔地看著手中的宮鈴,雲可安察覺到她的出神,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喂!」
不斷蔓延的大火,聲嘶力竭的婦人,神色慌張的宮人,蒼老無比的眼楮,妖冶嫵媚的紅唇,漠然淡定的紫衣男孩……
「啊——」卿辰忽然抱著頭痛呼一聲,宮鈴也掉在了地上,她蜷縮在冰冷的地面,秀眉緊蹙,緊緊咬住下唇。腦袋里有針在刺,似惡鬼纏身,完全不能呼吸,竟然比心疾發作還要難受!
雲可安嚇了一跳,看到如此痛苦的卿辰,手足無措地扶住她的胳膊︰「你……你怎麼了!喂!」
門一下子被踢開,蠟燭晃了晃。
雲仙則跑進房間一見到蜷縮在地的卿辰立時大怒,大步走上前一把撥開雲可安,見卿辰依舊是一副痛苦的模樣,回頭喝道︰「安兒!你對她做了什麼!」
雲可安也是不知所以然,見兄長一來便是責怪自己,當下便軟了,吞吞吐吐帶著一絲哭腔道︰「我……我也不知道……」
她不就是拿了宮鈴給她看麼?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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