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晴空,萬里無雲。五月中旬的天氣越發炎熱,但街上還是有不少人走動著。
黑發黑袍的兩名男子周身散發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氣,踱步進城,引來無數少男少女的強烈議論圍觀。
「好俊俏的兩位公子哥啊,尤其是左邊那個,跟神仙似的!」
「要是能嫁給他們其中一個真是死也值了!」
「看這身打扮怎麼著也得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吧……」
天璇大陸雖然秉承了男尊女卑的觀念,思想卻是比較開放的。大街上到處都有年輕女子逛街游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除非有什麼疾病否則基本沒有,就連身份尊貴的大戶人家小姐和皇室公主,也會經常出來玩耍。
兩名黑袍男子,也就是卿辰和寒冰,在離開永州州界後立馬換裝,變成了兩位冷若冰霜俊美非凡的黑衣俠士,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全力開往目的地,十一皇子左宸的封地甘州。
而眼前的街道,自然是甘州緒城第一街,橫貫緒城南北的緒街。
「先找個地方落腳,等到晚上再去‘看望’他。」卿辰面無表情跟身旁的寒冰說。
「嗯。」寒冰也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
酷酷的兩人又一次引來了眾人關注的目光,直到倆人走進了一家名為吟雨樓的****,才個個失望離去。
吟雨樓的招牌左下角,有一個不起眼的黑點,那黑點是一朵極小的彼岸花——妄塵名下產業的標志。
召喚****出來布置了一下瀟湘榭和旁邊的雅間,卿辰和寒冰就住進了里面。
翹起二郎腿,小酌一口雲霧茶,卿辰看著手上的資料,微微眯了眯眼。
沈凝風到了風州,不慌不忙地吩咐屯糧練兵,躲在屋里幾日不出研究地形;南州緊挨雲州,裴軒趁還沒開戰從雲州運了糧,成日陪著士兵一起訓練,精神可貴;謝逸帶著蜀軍已經到了連州,听說他治軍甚嚴,一路上也沒有出現怨聲載道的情況;魏國將軍長孫策也帶著兵馬趕往風州。
到時四國兵馬齊聚風、南兩州,只要找個合適的理由,哦不,就算找個令人蛋疼的理由,也能開戰了。
人家派出的是丞相,而自家派出的是將軍,身份懸殊,萬一號稱不敗將軍的裴軒再打了敗仗,人家只需派人跑到陣營里動搖軍心,就算強大如秦**隊也不得不認栽。
「不敗將軍」對上「天降神子」,有勝算可言麼?
沒有!
不是卿辰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而是沈凝風與裴軒本來就是兩個台階上的人。
沈凝風沒有所謂的正直,所謂的君子信仰,而裴軒有,他連別人陷害他都無動于衷,不會解釋半個字。裴軒不會在背後玩陰招使絆子,沈凝風眼里只有利益,隨隨便便畫個陷阱,裴軒不想跳也得跳!
如果裴軒真的不敵沈凝風,節節敗退,搞不好還會被誣陷通敵叛國被抓回臨州。
至此,兩國戰場上,將再也沒有人可以與沈凝風相較!
不過就是不知道,「白衣丞相」對上「紫衣丞相」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她可是很期待跟沈凝風斗一下兵法的。
一想起戰場廝殺的情景,體內的嗜血因子就不斷的跳動著。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個一時之間興起的念頭,會在某一天,因為某件事情的刺激,成真。
是夜,月黑風高,正是生活在黑夜中的人們紛紛出動之時。
兩道黑影從吟雨樓竄出,劃破空氣,再一眨眼,夜空之下緒城之上,哪還有兩人的影子。
宸王府,也就是十一皇子左宸的府邸,戒備森嚴但環境幽雅,是與雲相府同等級別,人人羨慕的所在。
兩道黑影悄無聲息地降落在屋頂上。
目光相觸,寒冰潛入了房間,卿辰則在房頂上等待寒冰歸來。
畢竟是人家兄弟倆的私事,她是個外人,又不是他們的誰,怎麼好意思干涉。
思及至此,躺在屋頂上「欣賞風景」抬頭望天,不去理會倆人的交談。
屋內,埋頭看東西的左宸在听到一點風聲後,合上書站起,眼見寒冰一步一步朝案前走來,也不驚訝,微微躬身頷首,端的是皇家的優雅大氣︰「六哥。」
「十一弟。」寒冰面無表情冷冷吐出這兩個字,余光瞟向四周。
初步斷定,這是一間畫室,牆上掛滿了畫作,畫作的主題千篇一律,是個絕子。
有男裝的英氣逼人,有女裝的溫和寧靜。
寒冰又怎麼會認不出那女子是卿辰?當下便攥緊了拳頭,有幾分薄怒。
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如今兩人那是情敵加仇人加兄弟,還都身份尊貴是一國皇子。
屋頂,卿辰望著黑黑的天空。
每一個跟她接觸過的皇室子弟,都仿佛不再是他們原先的樣子了。
左宸原先是個和和氣氣的人,卻缺少穩重和防人之心,現在全都補上了。而寒冰因為母妃死的早,生性冷淡,不會輕易相信別人,不關心別人生死,防人之心太重,也在這幾年里變得隨和起來。
唯一沒有改變的,是秦念帆。
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她從來都沒有弄清楚過,只是單純地知道他對她好。
可這樣就足夠了麼?
似乎有點太對不起他了呢。
世界上就是會有那麼一兩個人,讓你找不出足以形容他們的詞語。
而對卿辰來說,只有兩個——白卿儼、秦念帆。
「當年之事是我母妃的錯,我代她向你道歉。」沉默了一會兒,左宸率先打破僵局,誠懇道。
「一條人命,只說一句道歉就可以了麼?」寒冰嗤笑道。
左宸目光炯炯,直視寒冰︰「那你干脆,殺了我吧。」
寒冰聞言愣了愣,接著冷哼一聲,冷冷道︰「誰要殺你?我還怕你髒了我的手。」
左宸笑著上前,「六哥。」
「十一弟。」寒冰也笑了。
「啪——」如同北隅山莊冷仙居前白衣女子與紫衣男子,擊掌。
自此,前塵舊事一筆勾銷。
兩人小時候本來就是極好的玩伴,可惜寒冰母妃死的時候,左宸尚小,無法阻止悲劇的發生,事後他母妃勒令不準再與寒冰來往,兩人兄弟之情就斷了。
如今再遇,左宸母妃已死,也沒什麼可追究的了。
屋頂上處于松懈狀態的卿辰終于不得不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身體未動,鳳眸微眯。
宸王府,靜得出奇。
不能使用內力,但耳听八方的技能還在,雖說下降了不少,要發現什麼人,自然是易如反掌。
依稀可以听見的呼吸聲不見了,耳邊只有風聲。
那不是大自然的風,而是……罡風!
卿辰緩緩站起,還未站穩就暈了過去,被人接住,一丁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百毒不侵的體質需要內力來維持,如果沒有或者不能運行,卿辰跟平常人沒有任何區別,經受不住藥物和毒物。然而晉階之後,她在昏迷中也能感知周圍的一切,除了不能睜開眼說話,跟裝睡沒有太大差別。
在被迷藥「迷暈」之後,饒是卿辰是個淡定的人,也小小的吃驚了一把。
她和寒冰來魏國的事情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寒冰不可能背叛她。秦念帆就算可以推斷行程也不可能知道他們去了魏國,更談不上泄密,究竟是誰有這麼大能耐在宸王府劫走她?
思考之間,卿辰感覺到拎著她的人落地,打開一扇門,往地上重重一摔,關門,動作熟悉地像是做了幾萬遍一樣。
卿辰剛想在心中破口大罵,就听到了呼吸聲。
一個、兩個、三個……這個房間里居然有十來個人!
眉頭不著痕跡地跳了跳,卿辰一頭霧水。
擄走她的人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
魏國皇室,想殺了她?
那為什麼把她跟一群人關在一起?而且這一群人還都是不會武功,身體孱弱的?
她到底被人弄到了什麼地方?
皇宮?
不像,皇宮里哪有這樣的地方。
尼瑪,坑爹麼這不是!在江湖中哪有人敢這樣對她?一到朝廷就被人當成草包、小白臉、病秧子、文弱書生,處處攻擊不留余地,她到底招誰惹誰了?他們來一個她才殺一個,又不是她主動找事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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