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夫人成長記 第十三節︰月色涼如水

作者 ︰ 燈火落盡

話說伊人主僕三人回到倚欄園,便急急關起門來,生怕這雪將軍再次「造反」。娥眉心細,找出繡花的線來,編成一股小繩子,栓住雪將軍,這繩子夠長,雪將軍可以在屋子里自由活動。

主僕三人在屋里沒呆多久,就有丫頭來說,請大女乃女乃去前廳用膳。伊人磨磨蹭蹭不願走,新月、娥眉勸說了好一會,才不情不願地素著臉去了。

進到飯廳,又是一大桌子的人,伊人挪向桌前,又見遲飛旁邊有一個空位,將要坐下時,老元帥發話了,「伊人,坐在你夫君旁邊。」

伊人抬起頭來,在桌子前尋找遲翔,說實在話,遲翔的面容在她的腦海中真的是很模糊,就這一桌人,伊人卻用了好一會兒才確認遲翔正坐在老元帥的身旁。

伊人愧疚地笑笑,坐在了遲翔的身旁。遲翔不說話,伊人很是拘束,只是低著頭,仔細琢磨著面前的碗筷。

「大嫂,瞧你這氣色,恢復的不錯啊。」遲鋒的聲音……

伊人一怔,不知該做如何答,被打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就不願被人提起,可是遲鋒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伊人勉強笑笑。

「伊人,爺爺也听說這一段時間,你病了,現在可好了?」

「謝謝爺爺關心,早沒什麼事了。」

「好好的,怎麼就病了,是不是想家了?」老元帥問道。

伊人抬頭看看遲夫人,只見遲夫人正襟危坐,穩穩地喝著茶呢。伊人一笑,朝著老元帥點點頭。

「過幾天,遲翔得閑了,帶你到京城轉轉,就不會那麼想家了。」老元帥這話是對著遲翔說的,遲翔點點頭,依然無話。

菜陸陸續續上齊了,又是一大桌子的菜。老元帥動筷子了,眾人才開始動筷子。眾人正安安靜靜地吃飯時,老元帥又說話了,「遲翔,別只顧著自己吃,照顧你媳婦。」

遲翔吃飯的筷子停了下來,在眾目睽睽下,真的夾了一大筷子的菜放在了伊人的碗里。「哈哈。」遲鋒見了,哈哈大笑,「大哥,戰場殺敵,你是大英雄,討好女人的事,怎麼做起來這麼別扭啊。」

遲翔冷著臉瞪了他一眼,遲鋒識趣地低頭吃飯。

伊人只是低著頭,不吭聲,伸出筷子將遲翔夾入碗中的菜夾了出來,放在了碟子里,才開始大口大口地吃飯。

大家都埋著頭吃飯,並沒有人注意到伊人這一小動作。

伊人正低著頭吃飯,總覺得有人正盯著自己看,抬起頭來,卻看到遲飛正笑著看著自己。伊人也抿著嘴,朝著他笑。

怕自己的笑意溢出來,伊人埋頭苦吃。

正吃著,老元帥又說話了,「伊人,上次你給爺爺說的謎語,還真是猜不出來,爺爺投降了,你告訴爺爺吧。」

伊人抬起頭來,正經說道︰「正當午時刮西風,爹打孩兒娘心疼,二八爽人月兌鞋睡,問問八卦靈不靈,他們的謎底分別是︰冬瓜、木耳、豆角、蒜。」

「啊?」老元帥放下筷子,歪著頭想了會,還是搖搖頭,說道,「為什麼是這四樣呢?」

「這道謎語,爺爺猜不出,原也是應該的,因為我這謎語要猜他們的諧音,所以很難從形狀上來想。」伊人停下筷子,提示到。

老元帥靠在椅背上,想了一會,頓時豁然開朗,連拍自己的腦袋,自嘲道,「這文縐縐的東西,難怪爺爺猜不出來,伊人真是厲害。」

伊人笑道,「下次,我出點簡單的給爺爺猜,保證爺爺一猜就能猜到。」

老元帥樂的只點頭。

「好了,伊人,別吵著老元帥吃飯。」遲夫人嚴厲地說道。

伊人抬頭望了望遲夫人,笑了一下,又把頭低下,埋頭吃飯。「鳳娘,別把孩子嚇著了。」老元帥說。

遲夫人輕輕點頭答道,「是,老元帥。」

「遲翔,邊塞那邊,能不能再推遲幾日回去。」

「爺爺,恐怕不行,塞邊傳來消息,敵人多來侵犯,我把京城的事處理完,就要回去了」遲翔早已擱下了碗筷。

「軍不可一日無將,爺爺也不阻擾你。」老元帥的聲音有一些低沉,有一些傷感,說完,一杯酒一飲而盡。

遲翔也端起桌面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此時此刻,伊人也傷感起來,望望老元帥,又看看身旁這個渾身冒著冷氣的男人,心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還來不及收回眼光,遲翔扭過頭來看了看她。伊人窘的厲害,唯一能做的事便是低下頭來。

接下來的飯,伊人吃的寡然無味。

吃完飯,伊人回到倚欄園,覺得在屋子里呆著有一些憋的慌,就抱著雪將軍到府中各處走走。這偌大的遲府,處處皆美景,可伊人最喜歡的卻是那曲曲折折的回廊,這回廊傍水而建,很是有趣味。

此時,夜色漸濃,寒風起。伊人裹緊棉襖,走在寒風中,穿行在曲曲折折的回廊中,看著一長溜的燈籠在夜色中搖曳,心很靜,很靜。這樣靜的夜,這樣冷的風,這樣明明滅滅的燈火,一路伴隨著伊人。

在這回廊走走停停,懷中的雪將軍卻不耐煩了,開始吱吱叫起來,四肢在懷中亂抓,趁伊人不留意的時候,後足卯足勁,猛地朝前竄去,等穩穩落地後,撒開爪子跑了。

伊人怎肯罷休,一路猛追。這雪將軍進了一處院子,伊人也跟著跑了進來,院子很大,借著不甚明亮的月光,伊人看到雪將軍鑽進了這院子的一間房里,偌大的院子,就這房間里點著燈。

伊人站在門口,叫了幾聲,也沒有人應,伊人狀著膽子推開門,才發現這是一間書房。看到滿屋子排列整齊的書架,伊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腿也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

這滿屋子的書分門別類地擺放地整整齊齊,伊人查了查書架上的數目,發現這屋子里最多的是軍事方面的書,其次是一些經史子集之類的書。伊人的手指拂過這些書,嘴里不禁一遍又一遍嘆道,「這麼多書。」「這麼多書。」

走過這層層書架,來到一個寬大的書桌旁,桌上擺著一張大大的軍事地圖。這張地圖的很多地方都被標上了紅色這張軍事地。圖又一次引起了伊人的好奇,伊人駐足在桌前,認真看起來,那些標注了紅色的地方,肯定是一些軍事重地。伊人看了半天,發現在地圖的一處地方被忽視了。

伊人好心地拿起桌上的筆,想幫地圖的主人把這一處也標上。誰知剛拿起筆,一個聲音卻傳來,「誰讓你動我的東西?」

這忽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伊人手中的筆 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伊人大著膽子,循著聲音找去,卻見牆角處,坐著一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遲翔。

一見是遲翔,伊人轉身就跑。「站住。」又是一聲重呵,伊人停下腳步。

「偷偷模模,跑到這要干什麼?」

「我,我的雪將軍跑到了這兒,我,我要捉它回去。」伊人有一些結巴。

「我曾跟你說過什麼?你還記得?」

「不要出現你的面前。」

「既然記得,為何偏要闖進來?」

「大爺,我真的不知道,這是你的院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進來的。」

遲翔站起身來,緩緩走到伊人面前。伊人只到他的胸前,他站在伊人面前,就像一面牆,一面冰冷的牆,沒有溫度。伊人的腿很沒有底氣地抖起來。

「剛剛在飯桌上,你不是挺厲害的吧,偏不去踫我夾給你的菜,怎麼,現在怕了嗎?」

「我,我,我……」伊人終究是找不出話來,閉上了嘴。

遲翔走到書桌前,看了看桌面上的地圖,緩緩問道,「這地圖,你看的懂嗎?」

伊人趕緊搖搖頭,說,「不懂。」

「真不懂?」遲翔逼問道。

伊人緊咬嘴唇,沉吟半天,輕輕道,「一點點懂。」

「你過來。」

伊人听話地走到書桌前,依然不敢抬頭。

「剛剛,你拿筆,想在哪里標記號?」遲翔說著,把筆遞到了伊人的手里。

伊人拿起筆,抬頭看他,不敢動筆,見遲翔依舊是冷著臉。忙用手指了指地圖上一塊凹下去的地方。

遲翔問道,「為何是這里?」

「天險易守難攻。」伊人的聲音小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可是,這簡短的幾個字卻讓遲翔足足楞了好一會兒,末了,遲翔拿起筆在伊人手指過的地方,標上了記號。

遲翔放下筆,走進書架掩映的陰影里,不一會,抱著一團毛茸茸的小東西出來了。伊人一看,正是自己的「雪將軍」。

遲翔將雪將軍扔回伊人的手中,冷聲說道,「以後看就好你的雪將軍,不要讓它到處亂跑。」

伊人抱住雪將軍,一連串地謝謝。

遲翔轉身坐到書桌前,不再說話了。伊人抱著雪將軍,靜靜地出來了。外面,月色涼如水。

四周很靜,很靜,伊人的耳根發紅,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雪將軍躺在懷中,乖的很,不吵不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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