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年飯終于吃完了,遲府的舊規矩是,男子要守歲,若夫君有要求,妻子也得陪著男子守歲。
這不,飯後,下人們又穿花似的來回收拾桌子,趁著這當兒,遲府的男子們都在商討著守歲的事兒。老元帥說今年大家不用聚在一起,各回各屋守歲就行了。
遲鋒一听,馬上高興地說,「早就該如此了,我有美嬌娘相伴,這歲守的美栽悠哉。」身旁的鶯兒、雀兒順勢撲向他的懷里,咯咯笑。
「大爺,我陪你守歲吧。」海棠雙手抱過遲翔的胳膊,笑著問道。
「你大著肚子,應多休息才是,有伊人陪我就行了。」遲翔說著,輕輕將手臂從海棠的懷抱里抽出來。海棠神色更加難看起來,遲夫人也看出端倪,出來打圓場,說道,「是啊,海棠,守夜是一件辛苦的事,讓伊人去做吧。」
「可是,可是,我從沒有熬過夜,萬一睡著了,怎麼辦?」伊人不知死活地插入一句話。遲翔和遲夫人都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遲夫人說道,「陪自己的男人守歲,怎麼會睡得著呢?這是遲府女人分內的事。」
伊人被嗆了一句,人也老實了,乖乖坐在遲翔身旁。這時,遲飛笑道,「本想著,和大哥下棋來守歲,現在看來是我的一廂情願了。」
遲翔也笑了,「誰說是你的一廂情願的了,好久沒和你下棋了,正好趁今晚練練手。」
遲鋒在一旁說著風涼話,「三弟,大哥和大嫂的團圓夜,你湊什麼熱鬧?」
「哎喲,二爺,我們大嫂還是黃花大閨女呢,這話讓人多難為情啊。」雀兒在一旁嬌笑,本來伊人沒覺得不好意思,現在一听雀兒的話,到真的臉紅起來。
桌子收拾干淨了,桌子旁的人也都陸續走了。遲翔站起身來,府視著還傻坐著的伊人,說道,「起來,走啊。」
伊人不明白,問道,「去哪里?」
「竹心園。」遲翔說著,邁開大步朝前走了,伊人只得站起身來,跟在他身後走了。
此時,夜色已經深了,遲府上上下下都是燈火通明,兩人一前一後,不言不語,走著。走到回廊處,在一片紅色的燈籠下,遲翔停了下來,伊人見了,也忙收住自己的腳步,在他身旁停了下來。
「早上的梅枝放進了書房嗎?」遲翔問道。
「放好了。」伊人答道。
「那讓你收集的梅花花瓣,你收集的怎麼樣了?」遲翔繼續問道。
「啊,您真的要梅花浴?」伊人問道。
「這不是你建議的嗎?」
「可是,可是,我只是說說而已。」伊人小小聲說道。
「那你收集這麼多梅花花瓣,到底要做什麼呢?」遲翔低下頭來問道。
「我,我想用雪後的梅花做成梅花釀。」伊人說著,拿眼楮偷偷地看遲翔。見他只是盯著自己看個不停。
遲翔並不說話,一把抓住伊人的手,朝著梅園的方向走去。
遲翔的步子跨的大,伊人被他拉著手,跌跌撞撞地朝前走。伊人問道,「這是要去哪兒?」
「去摘梅花。」
「我不去。」伊人說的斬釘截鐵,用另一只自由的手使勁地撥拉遲翔的手,可是遲翔抓的緊,伊人的掙扎實在是不值得一提。
伊人被遲翔拉著手,拉拽著朝前走,「大爺,大爺,我不去,我再也不撒謊了。」伊人真的沒辦法想象自己如何教一個大男人做梅花浴。
遲翔停了下來,伊人只顧著掙扎,一頭撞進了遲翔的懷里。
遲翔伸手抬起伊人的下巴,笑著道,「你這腦子到底在想什麼?誰讓你給我做梅花浴了。」
「那我們半夜三更摘梅花去干什麼?」
遲翔放下她的下巴,伸手在頭上輕巧一下,冷冷說道,「做梅花釀。」
「啊?真的?」伊人尤不敢相信地望著遲翔。
遲翔不答,只是轉身朝前走了,伊人高高興興地跟在他身後一路向前。
梅園,靜靜的,在夜色的籠罩下,遠處隱約的燈光里,梅樹發出一些白色的光。梅園里,到處是樹,影影綽綽的,有著一些鬼魅的氣息。
伊人膽小,緊緊跟在遲翔身後,亦步亦趨。遲翔倒是不怕,大步向前。伊人小聲問道,「大爺,我們沒有帶籃子,可怎麼辦?」
「上次看你用衣裙兜桂花到做的很順手,怎麼現在,倒問起我來。」遲翔答道。
兩人說著話,來到一棵花繁葉茂的梅樹下,開始摘梅花了,遲翔個子高,負責采摘,伊人個子矮,只得雙手端著衣裙下擺,亦步亦趨地跟著遲翔打轉轉,隨時準備兜住他扔過來的梅花。
遲翔並不固定位置摘梅花,在梅園里到處轉,遇到自己中意的,就隨手摘了,也不管距離遠近,就這樣扔給伊人。害的伊人東奔西跑,朝著他手揚起的方向奔跑。即便是這樣奔跑,還是有很多梅花落在地上。
伊人看到遲翔在梅園里悠閑自在地閑逛,根本不像是來摘梅花的,倒像是來耍自己的。眼珠子一轉,一計涌上心頭。
伊人腆著臉,幾步走到遲翔身旁,特意將聲音壓倒最低,幾乎是耳語的聲音,說道,「大爺,你知道嗎?這梅園里有一個很古老的傳說。」
遲翔停下手中的活,說道,「什麼傳說,倒是沒听人說起過。」
「你當然不曾听過,府上的老人們都知道。說是每當雪夜,或是月亮正圓的時候,這院子里便會傳出悠揚的歌聲。守夜的人都听過,膽小的守夜人不敢靠近,只是遠遠地听著。有一個膽大的守夜人,禁不住這歌聲的**,模索著來到園子。可是,人們只見他進去,卻沒有見到走出來,倒是第二天大白天,人們在這園子里見到了他的尸體。」
伊人越講,渾身越起雞皮疙瘩,但是這個故事是自己挑起的啊,就要把它講完。伊人在講這個故事的時候,遲翔一直在一旁靜靜地听著,不發一聲。
伊人又朝遲翔身邊緊靠近了一步,咽下口水,繼續講道,「自從這件事後,每逢雪夜或月圓之夜,老元帥便命人關緊園子,不讓人進去……」
伊人正自顧自地講著,突然,身旁的遲翔說道,「伊人,伊人,前一個晚上是不是下了一場大雪」
「是啊。」
「那唱歌的人是不是穿一身白?「
「是啊,府里的老人都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