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衿悠到底在哪里,沒有人知道,但是她還活著,這對于水伯夫婦來說,已經足夠了。也許在哪一天,她自己就會出來與他們相見了。
這日傍晚,木棉園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遲翔。
秦月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也不想再做出往日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去迎接他,而是端坐在屋子里等著。
遲翔一踏進屋,秦月就笑了,「看來大爺真當我這是龍潭虎穴了,竟然讓卓將軍在門口站崗。」
遲翔並不與她說笑,冷著臉問道,「昨夜,你到底是何居心?」
「大爺,你說我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麼居心,只不過是想見一見自己的夫君,這也有錯嗎?」
「我說的是你屋子里的那花香,是怎麼回事?」
秦月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回過神來,「花香?我這屋子里一向都是這麼香的,大爺若多來幾次,便會慢慢習慣的。」
遲翔並不想跟她打什麼啞謎,在她屋子里環顧了好幾圈,卻什麼花也沒有瞧見,奇怪的是,今天卻沒有嗅到昨日那花香呢。
遲翔嘴角掛出一抹笑,說,「動作到是很快的,今天就不見了。」遲翔說著,也不多停留,起身就走。人已經到了門口,又轉過身來,說道,「秦月,不管你是什麼樣的用心,你都收了吧,我不會喜歡你,也不會接受你,如果你願意在此孤老終身,我沒意見。」
話語是毫不留情的,臉上神情是凜冽的。
遲翔走了,身後帶上的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震出一些灰塵來。
男人就是這樣,若有情,多少甜言蜜語,都舍得為你說。若無情,連說出的話都往外冒著冷氣。
秦月緊咬著的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你,怎麼能這樣無情。我堂堂相國千金怎麼會在此,孤老終身?」
說著,便憤憤的起身,披上披風,就要出門。小李在後面叫了一聲,卻無端換來一個白眼。
在夜色中,秦月在涼涼的風中急行。在這遲府,她能去找誰,她只能去找雀兒。
雖然不知道雀兒到底是誰,但是最起碼她是幫著自己的。
前幾日。問了父親,這雀兒是不是他安插在遲府的奸細,可是父親壓根就不知道有雀兒這樣一個人。
雀兒到底是誰,她來不及做更多的思考,人已經在了雀兒的門口。
雀兒家的大門是敞開著的。秦月才站在門口,雀兒的聲音就從屋子里傳了出來,「我知道你會來,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你這大門是為我開的?」
「難道是為別人開的不成?」雀兒對她秦月從來都是冷聲冷語的,好在她已經習慣了,所以也並不介懷。
「瞧你這神情,大爺已經是去過你屋子里了。看來他的反應並不慢,他問了你那花香的事情嗎?」
「問了。幸虧你早就將它搬走了,要不然被發現了,可怎麼好。」
「那水伊人果真是利害,什麼也瞞不了她。」
「這關水伊人什麼事?」秦月連水伊人的名字都不想听到。
「大爺能問你這花香,肯定是水伊人對他說了什麼?我這迷霧。本生自斯圖國,南疆有幾個人能知道。」
「現在,可怎麼辦?大爺已經對我起了疑心,更不會去我那兒了。」
「啪」的一聲脆響,一疊厚厚的書信就摔在了桌面上。
「給你。」
「給我干什麼?」秦月拿起那疊書信。問道。
「你自己好好看看,便知道該怎麼做了。」雀兒已經下了逐客令。
「可是,可是‘秦月還要再說點什麼,雀兒已經將她推出了門,然後將門關上了。
秦月抱著這一疊書信,匆匆回到木棉園,就著閃爍的燈火,將那些信一一展開。
看完這些書信,她冷哼一聲,「原來如此。」心里卻在揣摩著,明天那水伊人還怎麼得意地起來?
這個夜晚是一個滿懷著心思的夜晚,倚欄園里,伊人的爹娘心思重重,嫌伊人在身邊吵得聒噪,便將她趕到了竹心園。
竹心園里,遲翔也在燈下發愣,他猜不透秦月,秦月貴為相國千金,卻在這兒忍辱偷生,他也猜不透雀兒總是放飛的那些鴿子。這些謎團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當他看見伊人出現在視線里時,才能勉強放下腦子里的那些想法。
這樣的夜晚,最起碼還有水伊人沒揣著什麼別樣的心思。
在睡不著的夜晚,伊人磨墨,遲翔在一旁看一些總卷,偶爾寫上兩筆,這樣的生活難道不是神仙眷侶應該有的嗎?
這一日,如同往日那樣,伊人、如意和翠湖在回廊處說些家常話,一陣風過,伊人扶在欄桿處,干嘔起來。動靜到是挺大的,整張小臉也瞬間蒼白起來,但是卻啥也沒有嘔出來。
翠湖覺察出異樣來,盯著伊人看了一會,疑惑地問道,「伊人,莫不是,你‘
翠湖話還沒有說完,伊人已經朝她點頭了,如意一個人蒙在鼓里,急著問,「你們兩個打得什麼啞謎,到底怎麼了?」
伊人不答,只是沖著翠湖搖搖頭,翠湖笑笑說,「你要自己說,是嗎?」
伊人點頭說,「自己的事情當然是自己說。」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伊人一臉喜滋滋的樣子。
如意見她兩個一直在打啞謎,氣呼呼地走了。
如意走了沒多久,秦月來了。
秦月這些日子,很少在園子里走動,今天來到回廊處,到是有些讓伊人意外。
「大女乃女乃,氣色不錯啊。‘秦月一來,便笑吟吟地恭維到。
這可真是胡說,才剛剛干嘔的那麼厲害,氣色能好到那兒去。伊人和翠湖兩人心知肚明,也配合著點點頭。
「大女乃女乃,秦月找您有點事,您看」
翠湖很知趣地離開了。
在這回廊處,就只剩下秦月和伊人。
秦月看著伊人,突然笑了一下,這笑讓伊人有一些毛骨悚然。
秦月從懷中掏出那一疊書信,放在桌面上,笑吟吟地說,「大女乃女乃,現在這日子過得挺滋潤的,整天說說笑笑,以為這就是所謂的大戶人家的好日子吧。」
听這口氣,是來者不善,伊人不想與之爭執,說,「你平白無故說這些干什麼,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別介啊,這麼急著走,就這麼怕您的福氣落到我身上嗎?可是您那福氣,我可是消受不起,我啊,寧願受著這孤苦,也不願堵上性命去享這短暫的幸福。」
‘秦月,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只是問你,你以為大爺真那麼愛你嗎?」
「大爺愛不愛我,那是大爺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喲,到現在還這麼硬氣,大女乃女乃,您先看看這些,再說這些也不遲。」秦月說著,拿起其中的一份書信,遞到伊人的面前。
伊人有些不耐煩地拆開,一看,是老元帥寫給大爺的書信。伊人看著看著,臉色漸漸變了,如果說剛才只是蒼白,那麼現在便是灰白的顏色,看不到一絲紅潤,嘴唇依稀顫抖著。
秦月見伊人看完一封,又遞給伊人好幾封。看著這些信,伊人的手腳都不听使喚的顫抖起來,到最後她都沒有辦法,站住,只能坐下來。
這些信都是遲翔在邊疆時,老元帥給遲翔的信。從信的日期與內容來看,最早的那封信寫于去年自己嫁入遲府前,最後的那封信寫于這次邊疆之戰前。
「怎麼樣?看完了吧?現在還覺得大爺是深深愛著你的嗎?‘秦月在一旁慶災樂禍地問道。
伊人已經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她在努力控制著別讓自己再發抖。
「水伊人,說起來,你也很可悲的,你的人生就是為了替人還債,嘖嘖,听說你那個不要臉的姑姑成了我們南疆國的千古罪人,你嫁入遲府就是要替她還債啊。」
「你說,你若不是有這些滿身的本事,大爺他還會不會喜歡你呢。」秦月在伊人耳邊喋喋不休,這些天積累的怨恨,能在今天得以還給她,這是何等痛快的事?她怎麼能就這樣輕易地饒了她?
伊人渾身發軟,耳朵里全是轟鳴聲,她只听得到秦月在那兒不停地發出聲響,但是,她實在听不清她在說什麼。
最後,她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她木木地站起身來,微弱地問道,「我可以走了嗎?」
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話,秦詌uo讀艘幌攏?瘓醣丈狹俗 R寥四就釩慍?白呷ャ br />
秦月的目的達到了,水伊人被擊跨了,她沒有追上前去,但是看到水伊人往老元帥住的近梅園去了。
此時的伊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要去問一問老元帥,他在信中說的那些是不是都是真的。
這些信將伊人辛苦建立起來的幸福感全都擊碎了。親愛的爺爺,老元帥、遲翔他們都不是真心的喜歡自己,原來他們對自己都是有所圖。
來到近梅園,院門是開著的。伊人順著門走進去,還沒有靠近屋子,就听到里面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那是老元帥和遲翔的聲音,伊人知道。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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