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雲霧的濕氣,像一枝古老的鐵箭穿透浮腫的凡塵,像個老朋友一樣問侯辛勤的人們net昨夜的那場風暴把黑色的街面清洗一遍,馬路的摩托車像一匹匹重生的駿馬,奔騰在劣質不一的柏油路面。
清新的空氣又能折騰了,沒過多久,陽光就沒有清新的味道。空氣滿是油味和人呼出的暴臭。這時侯,城市的各大菜市場已經迎業幾個小時,喧鬧在叫賣聲里慢慢變大,慢慢的,這座沿海的新興小城在喧嘩聲中宣誓昨天一場風暴的過去,討價聲在告訴我們,今天是個陽光照耀的好天氣。
李重光剛剛推開窗戶的透明玻璃,從十三樓往下看,地上的車輛在路面飛馳,殘留的雨水被塑膠的車輪擠得到處飛濺,弄得急匆匆的路人躲閃不急,身上本不干淨的衣服又髒了。
如果一座城市的腳步太匆忙,那麼生活在這里的人們便沒有停留片會思考問題的空間。陽光似乎從下面的馬路折射上來,混亂的交通在別人的眼里可能會透露對一切生活本質的無奈,但是對于一個從事摩托車銷售這方面銷售的商人來說,有時美好的生活是需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
銅鐘的時針邁過九點,李重光簡單理清一下柔軟的頭,關上房門,悠閑的走出房間。李重光看見隔壁138號房里,一個服務員正在打掃著骯髒不堪的房間,他伸了伸有點胖的腦袋看了看里面的情形,看來趙學敏已經去主持會議很久,他冷笑了一下,想直走過去,覺對門的137號的房門還沒打開,劉國林昨晚非得拉著那個按摩的小妹上來,看來昨晚他是沒少折騰。
李重光沒有打擾他的春秋美夢,坐著電梯下到四樓的自餐餐廳,幾塊蒸排骨,一盤餃子,一杯牛女乃成了他的早餐。他呆在臨街的餐位慢悠悠的吃著,中央空調的冷氣滋滋的作響。餐廳很大,但充足的冷氣保證能照到每一個角落,他很清雅的在享受冰冷的空氣,一邊吃著美食一邊看著街面上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外面已經開始熱了,這時的陽光更大了,這個地方如果沒有雨水,那會是一個很炎熱的節度。
夏天是個酷暑的天氣,所以人們明讓自己冷卻的機器——空調,人們很難讀懂想要外界的天空寧靜下來,只要自己內心安寧下來便可以享受自己的安靜與舒爽,不管這個外界如何的殘酷。
李重光喜歡從另一個角度看著一些人,有時也是,你從客觀的角落去觀察一些你不熟悉的人,無論他們或喜或悲,都跟你無關。
突然一個電話打亂了他的享受,原來是他的堂弟李文濱問他在哪里,公司里有一筆單子需要他的簽字。他得馬上回去處理一下,並不是他不放心讓別人來管這種事,李重光的心里總認為這個公司是他自己的,不管是親弟弟還是別人,將來管理這個商業王國的也只有他自己的兒子——留學生李榮。
在黃河實業有限公司里面,除了他的司機,沒有人敢主動打電話給他。以至後來公司慢慢壯大,司機李文濱讓誰進來公司就讓誰進來上班,儼然成為黃河公司的地下組織部長,而李重光的縱容,更是把他自己推上帝王的幻想浮雲,深深不能自拔。
過了半小時,李重光坐在三菱越野車的副駕駛座上,而他的堂弟載著他駛往花園城的辦公樓。剛才他跟劉國林簡單的說了幾句,劉總還吱吱唔唔的在手機那一邊哼了幾聲,繼續睡著大覺,摟著美女做著春秋大夢。
車外的世界,夏日的毒熱刺激著每個在炎炎火爐下奔走的人們,汗水在載客的摩托車司機的瘦臉孔流下,也在執行路面交通安全的警察的肥臉孔流下,也在擺攤的小販的黑臉上流下,也在巡視狀況的一方官員的白臉上流下,太陽對于每一個人的禮物都是一樣的,它不顧一切的炙熱著我們,不分地階,不分勞動不勞動的人。
黃河公司門市部的那幾個銷售員看見老板走了過來,領頭的盧恩典跟李重光打了聲招呼,其它人趕緊擦車的擦車,洗地的洗地。
盧恩典跟了他十二年了,89年李重光在九二路開摩托車銷售店,老盧就來幫忙了。後來店鋪搬到花園城,公司慢慢成長,可是十幾年過去,他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賣車員,沒有能力又安于現狀是他一直爬不上去的關健,時間越來越長,資格也越來越老。可是而生性浪蕩的他,白天在車行里跟人吹牛,晚上喝上一兩杯,前幾年娶了個老婆,生了一個女兒,也還是天天喝上幾杯,那女的還以為他在這里的工作有多麼好。看他一直吃喝玩樂的樣子,去年帶著女兒就跟他離婚了。也難怪,盧恩典做了那麼多年銷售,現在還是理不清終端,低端,高端這些銷售名詞,就不用提那些更深的銷售領域。
老板,這個報表您看一下,是全州服務中心的,咱們五羊本田這個牌子,在市中心服務這塊還是能賺錢的。財務經理胡東民一看到老板剛推開房門,連忙從財務室拿著文件過來了︰還有他們關于裝修倉庫的報單表,需要簽字的。
等下,我給關公上柱香。說完,李重光出了辦公室,到外面的迎接大廳,點燃三枝好香,恭敬的插在從省城福州的靈光寺特意采來的泥土里。
李重光曾經在文革初期,幻想自己是某位大仙和三國的劉備轉世,然後一直瘋瘋癲癲整整一年,在村子里整天神志昏迷。後來被他舅舅拉去了全州第三神經專科人民醫院治療了半年,才得以釋放回來,而回來過不了幾天,蒙古暫機事件也生了。很多人童年甚至長大了,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凡人,表示自己比別人高貴一點,會幻想自己是什麼轉世出生,而有些人因此瘋了。這只是人心的一種不安分的掙扎。
偉大的黨章告訴我們,這是一個無神論的世界,而達的科學也證明這一點。
李重光還是一如的痴謎這類科學排斥的歪理,雖然別人會在背後說自己是個瘋子,他也盡量在平時表現內斂。燒香拜佛敬大神,只是他每天的功課,他也在心里告訴這些大神大仙們,我來拜你們了。
紅臉的關二爺泥塑像好像聞到他的香味,也好像听到了他的意思。如今這世道,只要有錢人來辦事,神仙菩薩都會加倍的保佑,這也好像是道教會被別的宗教侵入的一個原因,後來變得扎根很久的佛教也一樣了,看來一個宗教的神靈不能在表面上公平的對待每一個平民,它都是有一定致命弱點的。一個沒有平民化的宗教,平民是不會授受的,因為這個世界受壓迫的平民始終是佔主流的。
一陣鬧騰之後,李重光又返回辦公室,順手把房門關上,胡東民一直在桌前站著,不敢主動坐在後面的沙上。
阿民,報表怎麼樣。李重光拿起報表慢慢的看著,不懂看不清的問幾下,胡東民都能講解的很明白。李重光輕輕的在報表上簽了字,看著審核報價單,也簽了字。正當胡東民要出去的時候,李重光看看不對,趕緊問︰這裝修的事,是他們自己問的嗎?
服務中心裝修的事情具體是主任李文河去談的。胡東民說完,看著老板自己低頭在理順別的事,他推開門出去做事了。胡東民可不想管這類事,人家想吃回扣,就讓人家吃,別管人家,再說他自己也有撈錢的門路。
因為黃河公司收上來的錢很多都是走的現金,那時來買摩托車的還是拿錢的比較多,如今也是一樣,購買者很多都停留在現金的觀念上,經銷商把貨款匯過來也是幾張私人存折。現金這方面,怎麼弄,只要不被稅務機關查獲,胡東民要存到哪個銀行,就存到哪個銀行,這個事情他說了算,當然他也從中撈了不少銀行的好處。因為當時銀行本身的一些性質決定的,比如面對各款存款壓力,那時銀行面臨改革,工作人員也隨時面臨下崗危機,而且銀行對自己內部的監查手段也不是很完善。
比如昨天黃河公司收上來的購車款,拿出其中的一部分上繳到公司的銀行賬戶,剩下的錢便存到私人存折,而存放起來的現金數量大了,跟銀行談回扣的價錢就有討價的余地。
李重光緊皺眉頭,一個小工程的裝修費一下子要十二萬多塊,也不知道自己的堂哥李文河吃了多少回扣在肚里。他理清了一下手頭的事務,連忙去了弟弟李重漢的辦公室,簡單交待了幾句,順便給一個要跑永春德化市場的業務員陳建峰簽了借款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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