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臨，倉山區三叉街的喜樂賓館38房間，朱文秀手里掂拿兩份不同的簡歷書，在床頭前默默的沉思，瘦小的腦袋癱在床前的一旁，這個自學成才的老財務對待這兩份文件，真如以前每到月初的那個緊張樣子，除了對它細心的審核之外別無另外的辦法。
這個時候，房門傳來兩下輕微的響聲，把她的心思打斷。朱文秀雖然財務技術不過關，但是思維卻很敏銳，她眉頭猛然一喜，難道是老板來看望她了。這幾日來她的馬屁功夫可算使到家了，今天晚上總算有回報了。
朱文秀以前是在中旅的旅行部當會計人員的，雖然連流水賬都記不好，但是面對一群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她硬是使用各種小技巧把她們治的服服貼貼的。
她回應了一聲，然後在房間的小立體鏡前簡單打扮了一下，大方又鎮定的推開房門，可是一望門口的那人，她的一份心頭的熱盼立即焉黃了，來人是妹夫吳春江，不是老板李重光。
春江啊，進來坐吧。朱文秀依舊歡迎妹夫的到訪，兩人好歹是親屬關系，要是那個行政主任張德生，她可不會這麼熱情。雖說吳春江是她妹妹的合法夫妻，但是鬼才相信她那個當全州地稅局辦公室副主任的妹妹只有吳春江這麼一個身體享用交流者。
吳春江坐在房間的坐椅上，看了一眼房內的裝潢，平靜的說︰文秀姐，你的房間也是這麼的平淡，這間賓館真夠爛的。
咱們剛給這個暴戶打份工，凡事盡量節儉，留給他一個好印象，再說了，他不也跟我們住著一樣的房間嗎？朱文秀說。
你怎麼看待這兩名應聘會計人員的情況。吳春江到底是知識分子，事情看得很遠，正經事沒有辦一個，他就急于*控福州的財務問題了。
最後還不是老板定奪，我也不能插上什麼話呢？那個老會計黃康南明顯的各項要求都很高，要他五千塊錢的月薪，可是辦事利索，能讓老板放心。這個二十九歲的女會計章賽鳳，好像有點差強人意，她提供的會計證上寫的是大專，她本人也說是福建金融學院畢業的，可是我問了她幾個金融學院的情況，她明顯答不出來，按理說會計證上寫的學歷證明是不錯的啊。朱文秀失落的說。
搞了這麼幾天，有些條件好的會計都被她否決了，因為她一見到跟自己一樣年紀的會計應聘者，便會主動否決人家，搞來搞去就招了個五十歲的男會計，此人是個知青，屬于老三屆，但是為人正直，跟那個時代的知識青年一樣都是很聰明的老人。而另外一個剛生了孩子的少*婦章賽鳳，在一家車行里擔任收銀員，她確實是個大專畢業生，但是沒有在那所專科院校讀過書，相反是福州大學大專部出來的一名建築專業畢業生，本職不是會計，只是九十年代的房地產還不是很熱，她轉而去考了個會計證，從理科行業轉到文科行業謀生。
吳春江是個明白人，一拿過那兩份簡歷，便是一語中的︰這個章賽鳳像是有著不一樣的經歷，難不保是個假貨，哪有一個女人大專畢業了，去建築公司當文員的，最近半年才模索上會計行業，這個女人該不會是騙子之類的吧。
可是我細細看了那個會計證，那是真的啊，再說財政廳下來的總是不會錯的。那這樣吧，我明天給她一個電話叫她不要再等了。朱文秀緊張的說，她剛才一直沒細看，這時侯听妹夫一講終于恍然大悟。
其實會計證上只提供學歷程度，不提供專業明細。
別這樣，文秀姐，你應聘好幾天了，也有十來個人了，最後只擠出一個男會計，就這樣交上去給李重光，他是個粗魯的暴戶，這樣估計不妥吧，肯定會挨他幾句刁罵。吳春江說︰如果他明天就要自個看應聘者，咱們就把這兩個一起交上去，讓他自個挑，如果他過幾天再看，你就明天再招幾個過來湊數，然後再把這個女騙子給退掉。
其實這個招聘新車行的會計人員責任重大，本身內外賬就是一個煩瑣的事情，一來防患財稅方面，二來還要賬面干淨順暢。如果換成胡東民來搞這次的福州之行，絕不會有這樣拖拖拉拉的狀況出來，但是已經被排擠到圈外的胡東民沒有這個權利來*控這些了，這兩個狗一樣心腸的管理者，正利用他們一點點的私權在築造自己的利益模式。
社會上總說家族式企業的各種毛病，總說企業式管理的各種好處，但是那些做的好企業都是家族式企業，而且就算企業式管理做好的，也是有一個好老板在背後*控。
第二天的事情正中這兩個男女下懷，李重光領著坐早班飛機來的左曉義出現在展廳的時候，只見福州一把手和峰也來當陪客歡迎著左老，場面一度很熱鬧。
過了半小時，和峰回市委開會辦公，捧場的眾人終于漸漸散去，只留下左老在展廳來回轉悠，明顯朱文秀比不上趙學敏的老婆讓他動心，這個搓衣板身材的中年女人不光是左老提不起興趣，連李重光這樣的色鬼老板都沒有意向，雇佣她純粹是大學講師吳春江的附加物品。
吳春江擠了個眼神遞給朱文秀，趁著一陣忙亂的空閑，新任的財務總監拿著兩份簡歷走到老板李重光的背後，細聲的說︰李總，這是截止到目前的兩個會計應聘人員簡歷表，你要不要先看看，我再6續給人才市場打電話，叫他們再讓幾個人來應聘？
朱總監，你的那些招聘事情先擱一下，等下我們一起到旁邊的春竹樓吃晚飯，左老還有具體的事情要交待，明天長春工廠的考察團就到了，畢竟這次是以左老為法人來辦這個車行的，容不得半點閃失。李重光看了在遠處獨自觀察的左曉義，這才大膽的跟她說。
春竹樓是家以韓式鐵板燒為主題菜的新式餐廳，為了避嫌，李重光專門開了一間小包廂，正中間的正牌位置當然是留給遠到而來的左曉義，旁邊按職位與性格高低而坐，李重光和朱文秀一左一右，雖然朱文秀不是個身材火辣的蔡真真翻版，但是她是唯一的女性成員，李重光為照顧性別調例，便把她破格提升本來是行政主任張德生的位置。
因為這次的晚宴只有李重光的團體人員，因為上海的銷售公司自開春以來就太忙，劉國林就留在那里處理日常事務，這次左曉義是單身一人來到福州，正所謂單槍匹馬勇闖天下。
估且不論濫竽能不能充數，朱文秀的老公是名副科級的基層稅務官員，她深知官場上的一些陋習黑風，她一見左老剛開始還正當的坐著旁邊，眼不斜心不歪，她心里一笑，差點沒把杯中的紅酒灑到左老的肥肚皮上，但是終究人家是個官太太出身，一張好嘴說的利害，只是三言兩語就把這個老頭哄的哈哈大笑。
見著左老兩眼盯著桌上的鐵板牛肉，朱文秀自作主張的夾了一塊遞到左老的碗里，但是正如有些畫蛇不足反添足的丑事一樣，此時左老的那對大**冷不丁放了一個大臭屁，窄小的包廂立即臭氣燻天，讓人難以呼吸，場面一度陷入尷尬地步。
然而在場的幾位都不敢壞他的臉面，嘴里盡說些無關痛癢的雜事，只有一旁的李重光知道左老的心思，這時拿起酒杯說了句︰左老，這次讓你從上海遠來，真是有勞費心了，本來趁著趙學敏上省里開人大會議，蔡真真也要順路上來一趟，但終是家事太過煩瑣，就取消了，不然她也想過來跟左老吃吃飯的。
真是一語中地，左老的心中牽掛立即被打開，眼前這位朱文秀的一身模樣，只能送給外來拾荒者還差不多，還是那個蔡真真吊人胃口。一听起李重光說著蔡真真的名字，這個老人還真的失了方寸，仿佛是自個的孫女掉進茅坑淹死了。
趙學敏這幾天湊巧在福州開會，左老是個聯想力想的老人，總會有些妄想。
但是左老是個過來人，過一會兒，只見他笑嬉嬉的朝幾位在場的酒客說︰感覺大家為代理這個車行出的力，做的貢獻，我也不知要用什麼豪言壯語相送，就讓我這個半老頭子干完這杯酒杯再說。說完，舉起白酒杯向他們幾個人敬了下手，往嘴里一傾而盡。
左老，真是好酒量啊。李重光哈哈的拍著馬屁。當然眾人也是一片叫好聲。
左老，我們還望你能多指教指教我們這些後輩呢？吳春江奉承的在旁邊說著。
本來向往校園生活的左老對吳春江挺有感覺，可是在這時侯，左老卻說了一句這樣耐人尋味的話，只見他百感焦嘆的說︰哎，最近大學又要擴招了，听有關報告說大學的教育水平要下降不少，真是前幾年沒有打好的基礎，一下子往上猛提，總得會是栽跟頭，像小吳這樣優秀的人才也要校園里下海了，不是將來是怎樣的一群人站在校園的講台上。
左老，我現在出來社會下海，也是為今後的教學水平提供一些實際經驗嘛。總有一天，我吳春江還是要回到大學講台的嗎，只怕到時的華大就不要我這樣爛水平的老師了，恐怕還要煩惱左老的哥哥幫忙噢。吳春江輕松的說完。
吳春江到底曾經是個大學講師，出口便成章，惹得眾人哈哈大笑，剛才的那一陣臭屁似乎沒了蹤跡，小小的包廂彌漫酒色肉香的騷味。
初春的福州，依舊寒冷。五一路春竹樓的鐵板燒很鮮美，也很有味道，刺激的紅酒也能讓游人和戲客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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