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站在療養院大門口的時候,我緊緊地攥著書包帶朝大廳走去。我來到前台問了關于阿媽的事情,但護士小姐卻告訴我說這里並沒有叫唐紫玉的人,我又向她打听關于杜夫人的事情,她了然一笑。「你是說院長夫人嗎?」杜炎忻的父親的確是一名醫生,只是我沒想到會是院長。我朝她點點頭說是的。于是我便按著護士說的地址找到了阿媽在的病房。
我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了里面的人,她穿著白色的病服站在窗前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慢慢地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听到門響,那人並沒有回頭只是低聲說道,「不是剛走嗎,怎麼又回了?」她見沒人回應便回過頭來,只是她的雙目剛剛做過手術纏了厚厚的一層紗布。哪怕是這樣,也無法掩蓋住和我一樣的面容,只是這本應姣好的面容卻布滿滄桑。水汽濕潤了眼楮,我朝她慢慢的走過去,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一滴淚落到了她的手背上,「阿媽,我是蘇涼。」
我清晰地感受著她的顫抖,她唇齒輕啟帶著期待卻又不信的語氣問道,「你真的是蘇涼嗎?」
「嗯。」我拼命的點著頭。然後我緊緊地擁住了她。本以為阿媽已經離我遠去,這輩子我再也見不到的人,現在卻真實地站在我的眼前。我抑制不住的將這些年來所忍受的思念決堤而下,化成嘴邊一聲一聲的呼喚。
杜院長站在門外看著這一切,無聲的笑了。其實我來的時候他剛從病房里出來只是走到大廳听到護士說有一位小姑娘來看夫人,于是便又折了回去。當初救下紫玉只是出于醫者的本心,可誰知卻在這些年的相處中漸漸產生了感情。他知道埋在紫玉心頭的便是她的母親還有那兩個不知去向的孩子。如今看到她們能夠相認,他也真心的希望紫玉能夠開心幸福。
「你的姐姐呢?媛媛呢?」唐紫玉突然意識到只有一個女兒,那另一個呢?
「阿媽,姐姐失蹤了。從小就只有我一個,阿婆也不知道姐姐去哪了。」
「怎麼會這樣?那你阿婆還好嗎?」看著阿媽這樣急迫的想要知道阿婆的消息,我卻突然開不了口了。只是在這時,杜炎忻的父親突然開門進來了。
「無憂,你剛做完手術,不要太過激動了。」我站起身朝著他微微點了點頭叫了一聲‘叔叔’。
「你就是蘇涼吧?我听炎忻說起過你。」他溫柔地朝著我笑了笑後,便拿了杯水遞給我。我看著他,突然發現杜炎忻和他父親長得很像。雖然杜萬然已經五十多歲了但依舊能夠看出年輕時候的他是個英俊的人。
「叔叔,我能問一下杜炎忻現在在哪里嗎?」
「他今天出國了,現在應該在去機場的路上。」看樣子叔叔並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會再有人會因為我們的幼稚而受到傷害。
「出國?」
「嗯,他一周前給我說想要出去走一走,我想這樣也好便同意了。」听到他爸爸這樣說,我猛然站起身來,他不能走,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弄明白!他不能就這樣離開!
「阿媽,我改天再來看你。我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向杜炎忻問清楚。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現在的我已經很滿足了,知道了阿媽還活著這比什麼都強。所以,杜炎忻你不能什麼都不說就走,我不允許你這樣做!
我出了療養院的大門後看到旁邊停著一輛黑車,便打開門坐了上去。司機是個戴墨鏡年輕人,不過我沒有看他而是從錢包里拿出了五百塊一把拍在了他的方向盤上,「這是我全部的錢,我的時間有限你能不能快點把我送到西郊機場。快點!拜托了!」那個人只是定定的看了我一眼後便啟動車子。
很快我便到了西郊機場,急急忙忙的對他說了一聲‘謝謝’後便朝著機場大廳跑去,只是我沒有認出那個司機就是曾經給我手帕擦眼淚的男人,此時他摘下墨鏡朝著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後便用手輕輕地捏起掉在車上的五百塊,嘴角噤著一絲打趣的微笑。
「真是個有趣的姑娘。」
我發瘋一樣的在整個大廳里來回奔跑尋找著那個我熟悉的身影。我不相信在這三年里他對我的感情只有欺騙!我不相信!
「杜炎忻!你在哪里?你這個混蛋你給我出來!」我無望的大聲叫喊著,所有的人都看著我,突然我發現了服務台上的擴音器,然後我跑過去對著擴音器大喊著杜炎忻的名字。
「蘇涼。」背後熟悉的聲音突然想起,我驚喜的放下手里的擴音器。看著瘦了一圈的他,莫名心里有些生疼。
「你要去哪里?」我輕聲問著。
「我去哪里已經和你沒有關系了,我們已經分手了。」他的話沒有一絲溫度,冷冷的回答著我。
「至少我有權利知道一件事情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因為不相信,所以我要問一問,至少不會讓自己後悔。
我的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他的眼楮里全然沒有了當時的溫熱情感,有的只是冷冰冰的注視,下一秒只見他的唇瓣傾吐了兩個字。
「沒有。」
說完他便拉著行李轉身離開。
我的心就像沸騰開水咕嚕咕嚕的燒了許久後突然抽離了火焰,慢慢的慢慢的在周圍結成一層厚厚的冰。我看著他的背影絕望的喊道,「你給我站住!」然後便疾步跑了過去,在他的腿上狠狠地踢了一腳,大聲的朝他吼道︰「杜炎忻,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然後便朝著來的方向拼命跑去。
我的感情就在他說出‘沒有’的那一刻開始凍結,這就是我的初戀。一段美好卻又憂傷的回憶。我不再相信這世間還會有純粹的愛。一切都是謊言編制的夢,一切都是最讓人心痛的事實。
這就是杜炎忻在我的青春里留下的最深的印記︰不是現在我不愛你了,而是我從來就沒有愛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