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晴空縮在被窩里,她把頭埋進被子里。她能听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想起今天化妝時,化妝師說的話。
晴空那時已經化完妝了,正對著鏡子整理衣服。化妝師正在給雨晴打粉底。
雨晴掀起劉海,晴空只听見化妝師說,「呀,你和剛才的那個女生是親姐妹嗎?長得好像啊。」
晴空立即走到雨晴身旁,對著鏡子,才發現她們真的長得像。一樣的高鼻梁,一樣的小嘴唇,臉型也是一樣的,長得有七八分相像。只是雨晴平時一直梳著劉海,她才沒注意到。
「只不過你們的眼楮不一樣。你的眼楮是黑色的,郁晴空的眼楮是琥珀色的。眼型也有點不同。」化妝師在給雨晴畫眼線的時候,又補充說道。
對啊,如果雨晴和她是親姐妹,眼楮顏色、形狀應該一樣才對。
晴空一直在心底安慰自己,希望雨晴不是那個女人和父親的女兒。
但是晴空沒忘記,雨晴姓沐。
如果只是巧合而已呢。恰好她也姓沐,恰好她也長這樣,畢竟瓜子臉高鼻梁的女生在人群中也很容易找到的啊……
晴空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雨晴是個好女生,如果是真的,雨晴要怎麼接受。她已經習慣了沒有父母的日子,而且現在也過得更好;而雨晴享受著父母的愛長大,如果真相戳破了,雨晴一定會受不了的吧……
閉上眼楮,晴空都能想起童年時的經歷——
那年她八歲,離開父親的第二年。
因為深的關系,晴空一直很努力地練琴,希望能夠配得上深。
那是一個秋天,母親的病還沒那麼嚴重,母親帶她參加當地的一個鋼琴比賽。在比賽現場,她見到了那個女人和沐雨晴。是的,那個女人也帶著沐雨晴來參加比賽。
甚至向母親挑釁,「我的女兒,會是沐城唯一的女兒,也會是他的驕傲。她比你的女兒厲害多了。」
母親瞬間就白了臉色,明顯是被氣的,但是因為良好的教養,她說不出什麼話來反駁,接著那個女人很高傲地帶著女兒離開了。
「媽媽,沒有關系。晴空會加油的。」
母親卻只是淡淡地笑著模著她的頭,沒有說什麼。
雨晴比賽時,晴空仔細地听,雖然雨晴彈得沒有感情,但是也沒有出錯。
輪到晴空時,心里一直想著剛才的事情,走了神,沒有發揮好……听到比賽結果,雨晴拿下了全場第一,晴空卻拿了第二。晴空安靜地扯著母親的衣服,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雨晴是坐在父親的肩上離開的,那個女人仰起頭嘲笑地看著母親。隔得遠遠的晴空,听著父親的話,心情跌下谷底。
「晴兒,你太棒了。讓爸爸好好獎勵你,你想要什麼呢?爸爸最愛你了,你是爸爸的驕傲。」
曾經,說著這話的爸爸是對她說的。
曾經,她也是爸爸的驕傲。
晴空躲在角落里,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其實拿第二也沒什麼的,母親說過,重在參與,拿不拿名次不要緊,只要努力了就好了。但是,當輸給那個女生,看著爸爸的寵溺對著別人的時候,她就支撐不住了。
「晴空,不要哭。媽媽相信你是最棒的,媽媽不是說過嗎,名次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是否努力過。我知道你努力過了,所以晴空是最棒的,晴空是世界上最棒的女兒。」母親為晴空抹去眼淚。也許是受過的傷多了,再面對的時候,竟然能學會不在乎了。
晴空吃著棒棒糖,甜味在嘴里蔓延開來,但心底的苦澀未能褪去。望著媽媽的容顏,晴空暗暗決定,以後一定要更加努力,不要再讓媽媽為自己操心,要讓曾經嘲笑她的人向她低頭向她道歉。
以至于母親離開後,在國外的課程,晴空安排得滿滿的。一天的時間內除了上課,多出來休息的時間,還要學習鋼琴,小提琴,吉他等樂器,周末還要練習感興趣的爵士,芭蕾。
她一直很忙,基本上沒有空閑的時間。晴空一直慶幸,還好她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想念母親。讓她一直努力成為強大的人,不辜負母親臨終前對她的期望——
晴空望著雨晴孩童般平靜的睡顏,心里更是復雜。
如果雨晴真的是那個女生,她要怎麼面對雨晴。晴空對于沐家,其實也很糾結。雖然對于當年的事情,她已經放下了,她明白,追求幸福沒錯,可惜傷害的是她的母親。她一直沒法忘記母親痛苦離去的眼神。
她對父親恨不起來,只能把母親離去所有的不滿發泄在那個女人身上,雖說孩子是無辜的,但晴空還是介意她與那女生的關系。她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何況,她們只差了大半年。要說那個女人沒錯,她還真不相信。
晴空腦海里又響起雨晴的笑聲,「晴空,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
「雨晴,我該怎麼辦……」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龐滑下。
如果你是那個女生,我該如何面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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