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後,寒梟還是覺得不該收下離槊送來的厚禮,復興靈界雖然很是需要這朵黃泉花,但是他不想接受仇人的禮,有些事還是得要自己解決。于是,今天一大早便帶著那個木盒來到了榮恩殿。
「祭祀大人,聖主在紫菀宮傳召。」一軍中打扮的中年男子在寒梟面前深鞠一躬後說道。
「恩。」寒梟回應了一聲後,轉身朝著紫菀宮的方向走去。
寒梟離宮已經有幾個月了,當他回想著這幾個月之內發生的事踏上這條通往紫菀宮的單路時,心中百味陳雜。當日踏在這條路上的他心中只有仇恨,現在卻滿是哀傷,心中對離槊的恨已經減少,他也想的很明白,冤冤相報何時了。
紫菀宮到了,宮里的擺設全都沒有變,還保持這原來宮中主人喜歡的風格,只是人已不在,整座座宮殿彌漫著說不清的淒涼。環顧著四周,寒梟突然想起了羽菲,那個讓他佩服的純潔女子,回想起祭祀典禮前晚她說的那些話,心里又是一陣感傷。
「你在懷念她嗎?」突然一道冷哼在這空曠的宮中響起。頓時一位身著金色耀眼服飾的男子來到了寒梟的面前。
寒梟深鞠一躬,恭敬的說道︰「聖主!」
不知為何,寒梟感覺今日的離槊有點不太一樣,就像從他身上散發的氣息來看,就沒有以往的那種霸氣,反而讓人覺得柔和,親切。
離槊繞著寒梟饒有意味的觀看了一圈,淡笑道︰「許久不見,梟,你成熟了許多啊。呵呵~~過來吧,知道你今晚回來,已經備好酒菜等你了。」
「這~~~」寒梟突然遲疑了下來,不知該用何心情來面對今天的事。
「今日,就當是你我,兩個人聊聊心中之事,如何?那些繁文縟節就不必記于心上。」說著,離槊已來到了紫菀宮的天台邊,在望了望天邊那被濃霧籠罩的山峰後,端起桌邊那盞琉璃杯為桌邊的那個空杯倒起了美酒。「過來吧。」他笑道。
十月的離國。是最美的時候,濃濃的白霧覆蓋在離國境界的上空,顯得如此撲朔迷離,「離」便是以此命名而來。
寒梟舉步隨了過去,內心的警戒之心在此時已經放下,就算這是一場鴻門宴他也認了。他與離槊雖然有著仇恨的阻隔,但是他心里明白,在他心里他們是仇人,可是也是朋友。
已經坐在了離槊對面的寒梟,心里是一陣苦笑,明明說好是暢談心事,可是該如何開口,他卻不知道。心煩之下,端起離槊為他倒好的美酒,一飲而盡。
「懷念嗎?這樣的景色。」離槊也將手中的美酒飲盡,說道。
「只是還念,某個人而已。」寒梟為自己倒了杯美酒,依然一飲而盡。
耳邊忽然傳來離槊的笑聲,「羽菲嗎?她只是這世俗的一個犧牲品而已。」他在笑,笑的那麼的為所謂、滄桑。
「我只是覺得,如此心靈純潔的女孩,不該被卷入這些爭端中,這對她來說不公平。」提到羽菲,寒梟心里一陣感傷,又看到離槊如此無所謂的態度,不禁為她反駁起來。「況且,她做的那些事,都是因為你。」
離槊這會沒有說話,只是玩弄著手中的琉璃酒杯,一圈一圈轉動著,最後竟然手一翻,整杯酒都灑落在桌面之上。「心靈純潔就是好嗎?呵呵~~~」他的眼里,滿是輕蔑。
寒梟沒有回話,只是看著離槊,看著他那輕蔑的笑,也許在他的生命里,也有著那些抹不去的傷痛。
「梟,你覺得雪蠶純潔嗎?」離槊突然問道。
「恩。」寒梟下意識的回答了一句。在他心里,雪蠶一直都是神聖的代表,他蔑視神界,蔑視所有,卻尊重雪蠶。他向往那里的平靜,向往那里的純潔,向往那里的白雪。
「哼~~你們根本不懂,往往越是純潔的東西,內心往往越是邪惡。梟,以後你就會明白這個道理,以前的我也是不懂,現在卻已經看透。」這會兒,離槊突然恢復了之前的那抹笑容,可是這次以為卻變了許多。「梟,你還記得花沐月嗎?」
寒梟喝酒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下來,杯沿靠在了嘴邊︰「見過一面。」
「那你對當年雪姬身邊的人了解多少,或者說,你都認識了誰?」離槊接著問道。
「什麼意思?」寒梟突然變了臉,內心復雜起來。
離槊輕笑︰「你知道為何雪蠶信仰的聖潔白雪會在一夜之間消失嗎?又或者你知道怨念之地嗎?」
寒梟無言,離槊接著說道︰「如果我要你將雪蠶和怨念之地聯系到一起,你會怎麼想?」
寒梟依然無言。離槊飲下手中的酒,笑道︰「所以說,你不明白。梟,你大哥都比你明白得多。」
「不要說了。」因為提及到寒澈,寒梟頓時激動起來,這句話提醒了他,靈界的沒落是因為自己的失誤。
可是離槊似乎並沒有停止的意思,在微微一笑之後,繼續說道︰「一百年前,寒澈帶領靈界中人攻入我離國境內,你知道他是為了什麼?為了那九座坐落在祭祀之台上的石靈境。石靈境其實是當年創世神先知遺留在人間的一個傳送之陣法,此陣可以同神界,甚至是更遠的地方,它們的神奇不是你所能想到的。可惜寒澈只是莽魯之夫,竟然望向強佔離國以求的到石靈境,最終導致靈界全軍覆沒,最後竟然還不惜用自己的身軀強行開啟石靈境」
「好了!」寒梟突然怒吼一聲打斷了離槊後面要說的話,眉頭緊皺著。「別說了,我不想听。」寒澈在寒梟心中一直都是值得尊重的大哥,他不想听到那些污蔑他的話語來污濁他的心,更不想听到當年靈界的那場毀滅性的慘敗。
「說實話,梟,我很欣賞你,你不像他們,所以我收留了靈界,避免了你們被神界吞並的危險。我知道,即使過了一百年,你們靈界還是不甘位于我離槊之下,畢竟我手上有著你們靈界人太多太多的鮮血。」這話是離槊的心里話,即使是強者。心中還是會有遺憾,而寒梟就是他的遺憾,為他們的仇人而遺憾。
寒梟猛然端起那個琉璃酒壺,放到嘴邊就是一陣猛喝,他需要方式來發泄自己的情緒。
離槊沒有阻止他,反而自己端起一杯酒,放到唇沿,輕抿一口。「誰會在誰的身上應驗誰的劫難,誰又為誰執著而不後悔?不要認為所有的事物都是你所見的那樣,那些都太過虛幻。雪蠶會為你驗證一切的,現在,只是開始而已。」
寒梟突然從衣袖中掏出那個木盒放到桌面上,沉聲道︰「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黃泉花我還你,我寒梟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離槊突然微微閉起了眼,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直到眼開的瞬間,才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我給你,不是因為施舍,而是因為補償!」離槊的話音剛落,寒梟便覺得脖頸間一陣劇痛,似被針扎的感覺,接著眼前的景物慢慢變得模糊起來,最後趴在了桌面之上。
離槊一口飲盡杯中所剩的美酒,笑道︰「睡吧,睡吧!等你醒後,所有一切就都變了。」
最後,「啪嗒~~」一聲,酒杯被離槊捏成了粉碎。一陣風刮過,粉末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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