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倪殤今天很美。
一身素裝,羅衫流線裙以潔白芬芳的素馨花為之妙作,頭戴兩顆夜明珠,沒有耳環之類的其他裝飾,有的只有一根碧綠玉簪簡便的挽起那頭如墨的黑發,烏黑的長發及膝,宛如一挽墨玉。眉目淡雅,容光照人,卻不苟言笑,彷如那難以讓人接近的冰山美人。
她的美,就像是一副文人筆下的山水畫,看似空明也不失淡雅,若不是眼中那難以讓人接近的冰冷,恐怕會更完美。但是也恰巧是這份寒冷,倒也為其添上了一份高傲。
素如寒梅,清新月兌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之仙女。
她緩步走向著黑暗,眼中卻是一片清明。
魔淵,永遠刮著冰冷刺骨的寒風。誰能想到,那暗黑,濕冷的魔淵卻是「魔的棲息之地」,誰又能想到,那魔淵下不可見底的黑暗卻是魔者內心所向往的光明。
光明與黑暗,怎麼割分,又有誰能真正去主宰。
魔宮被封印了已經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條仿佛地獄般的道路已經很久沒有出現腳印。昔日的魔宮今日就像是一座空城,以往本就蕭條的魔宮此時更是淒涼。
這里有的,恐怕就只剩那永遠不會停止的寒風和那永久的黑暗,還有,就是魔淵那一抹清涼的背影。
漠倪殤沿著魔淵的邊沿緩緩的走到了那人的身後,她的臉龐,依然是沒有任何的表情。看了一眼前方,她淡淡的說道︰「你出來了,磊。」
前方的背影緩緩的轉了過來,那張妖艷得有些異常的美麗臉龐,和那如她熟悉的氣息,正是魔皇季 磊。只是跟以往不同的是,面對漠倪殤,他眼中的柔情不再,相反倒是多了一抹看不透空洞般清明。
漠倪殤低聲一笑︰「你成功了!恭喜你,正為下一位「怨靈」。」
這個時候,季 磊才緩緩的開了口︰「這世上不再有季 磊,他已經死了。現在有的只是一個沒有心的惡靈。」
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你別再跟在他的身邊了,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他了,他的心中一驚不會再有情感。我知道,你是清醒的。」
漠倪殤淺淺一笑︰「你們不了解他幫我做件事,我會給你報酬的。你看,今天我是不是很美,只要你辦到,我玫婭今晚就是你的。「她注視著他,溫柔一笑,就像是冬天中綻放的雪蓮。
曾經,她的這抹笑容可以讓季 磊為之放棄一切,然而此時,他忽然心生憤怒。他不是恨玫婭,他是在恨那個人。
「他不值得你這樣。」季 磊還未說完就已轉過身,他不想在看到現在的她。
「我只想知道,你的答案是點頭還是搖頭。我知道,你雖無心,可是我還是明白在你的生命力,永遠少不了我,否則,我今日也不會如此輕易進入魔宮,因為你說,魔界的大門隨時為我而開不要忘了,你還欠我一個一個誓言。」
季 磊緩緩的閉緊了眼︰「說吧,要我做什麼?」
「我要找回我原本的身體,你知道的,我現在只是一抹寄居別人軀體的「靈」。沒有回到自己的身體,我永遠恢復不到神界神女的身份。」不等他的回答,漠倪殤繼續說了下去,「幫我奪得冥鏡,打開通往神界的大門。」遲疑了一會,她又補充說道,「冥鏡是一切邪惡的克星,你要小心。」
季 磊依然是緊閉著雙眼︰「一念成神,一念成魔。玫婭,季 磊願意一念為你成為惡靈,又有什麼不可以答應你的,你的要求很合理,這也是我欠你的。你放心,我會辦好的所以現在,你走吧。」
明明身體里已經沒有了那顆跳動的心髒,但是為何季 磊下這道逐客令的同時,他的心髒的地方還是會隱隱作痛。
漠倪殤看不到他臉上的復雜表情,自然也不知他現在的感受。她只是輕輕一笑然後轉身正欲離去。
「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從今天開始,你我恩斷義絕!」
听著身後他傳來的絕情的言語,漠倪殤猛然停下腳步,心中也是一痛,眼中已經開始聚集著朦朧的淚光,但是在落線的瞬間卻被一只玉手輕輕抹去︰「謝謝,有這次夠了。」
當這抹素白的身影消失在魔淵,季 磊這才睜開眼。他是個逃不開黑暗的人,也就注定了這樣結果。死的瞬間,掉入魔淵的瞬間他感覺是幸福的,但是他卻恨,懷著對某人的怨恨墜入了黑暗。
他的生命力,不再有光明!
有些東西,也許是錯的,但是自己卻堅持著。因為在他們的眼里,何為對錯,根本就毫無區分。他們只知道,堅持自己心中的想法,這才是無怨無悔。盡管選擇是錯的,但是確實甘心承受那些隨之而來的痛苦,並且,永不後悔!
每個人都是掩藏的高手,他們喜歡將心中的事掩藏起來,他們可以做到毫不在乎,但是在錯過之後卻又是後悔異常!漠倪殤的堅持,季 磊的淒涼!幽恬的堅持,妖王的無情!薛玲偉的堅持,漠芷蘭的無畏!就像是那個人所說的,性格決定命運,他們注定是多番波折。
妖宮。
「啪」的一聲脆響聲響起,緊隨而來的是一聲沉悶的聲音,就像是什麼摔倒在地發出的聲音。
妖王淺飲著手中琉璃酒杯中的美酒,他的表情悠閑看起來很是享受。然而,卻在下一個瞬間,他的臉色陡然一沉,隨後將手中的美酒潑向了他的左手側。
「起來,過來給本王倒酒!」他怒聲道。
話音剛落,忽听有衣服摩擦地面的身影,旋即一紅衣似火的女子緩緩走來,端起桌邊的酒壺為那空了酒杯添置美酒。
妖王臉上卻是一臉的不屑︰「你的心里到底有何目的,別以為你如此順從本王就會還你自由之身。」
幽恬沒有說話,只是將酒杯倒滿之後緩緩離去。她的雙眼空洞無光,臉色也是憔悴的讓人心疼。
「站住!」妖王忽然一把拽過她正離去的身軀,很是粗暴的將她壓在了桌面之上。從粉勁開始向下,他聞著她身體上那淡淡的體香,眼中忽然起了一絲的**之火。
「本王不讓你走,你便不可以走。」他強制著,開始喘著粗氣。
幽恬別過臉︰「妖王,你真悲哀。」
「悲哀。」妖王突然大笑一聲,一把扣住她的玉頸,「你說本王悲哀呵呵~~本王告訴你,妖界雖然毀了但是這天下試問又有誰能抵擋住我妖王的腳步。我妖王只要一高興,神界都可以臣服在本王的腳下,區區一個破敗的妖界,在本王眼里根本連粒沙塵都不如!」
幽恬輕輕一笑︰「這就是你的內心嗎?呵呵,你不喜歡別人拿你跟小灃比,不是因為他是你的恥辱,而是因為你羨慕。你比不上他,他有的你沒有,所以你羨慕,你嫉妒!」
「滾!」妖王忽然大吼一聲,同時手上一用力,幽恬被甩出老遠。
「趁本王沒有發火之前,離開那!」
幽恬爬起,漫不經心的拍去衣服上沾上的灰塵,在淡淡的望了一眼妖王之後轉身離去。
幽恬的背影剛一消失,妖王就憤怒的抓起桌面上的酒壺朝地方擲去。頓听「 當」一聲,酒杯碎裂。
「主子,你這又是何苦呢?」索亞走了過來,嘆息一聲之後俯身拾撿著那些碎裂的瓷片。
「索亞巫師,你為何也不走呢?」妖王玩弄著手中的酒杯,眼中卻是掩藏不住的哀傷。也只有在索亞面前,他才可以卸下妖王的重擔,顯出他心中那不為人所知的另一面。
「索亞已尋得巫界的主子,自然也以了卻心中的願望。現在索亞只會屬于妖界,也只會有一位主子,那就是妖王殿下。索亞可以說是一路伴著妖王過來的,所以還請妖王殿下毋趕我走。」
妖王嘆息一聲︰「也只有你還對妖界衷心耿耿,那些人一見妖界勢力被靈界踏平就趕著離開妖界,他們也太小看我妖王了。但凡想走的,此生都不要再想離開妖界。你看到門外的那些石頭了沒?那些,就是妖界里衷心的護衛,平時說什麼誓死效忠,災難一來臨逃的卻比誰都快。」
「留下來的,不只是我索亞啊!妖王,幽恬神女對您也是忠心一片啊!」索亞哽咽道。
妖王卻搖搖頭︰「是我強行將她留下的,她是恨我的才對而且,我妖王是不是相信任何的一個女人,也不會對任何的女子動情,她留不留下,關我何事。」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是他的心里卻是輕微的顫動了一下。
索亞再次嘆了口氣,說道︰「妖王,現在妖界打算怎麼辦據消息說,前幾日人間突然發生了一場「怨尸」劫難,可謂死傷慘重而且,據說冥鏡已經落到了雪蠶的手上。」
妖王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他會來找我的,因為第三把鑰匙在我這不過,我妖王是不會屈服任何一個人,要麼就萬劫不復,要麼就玉石俱焚。」說到這他忽然停了下來,深邃的綠瞳望著索亞,眼中是一抹期待,「索亞巫師,即使是萬劫不復,你也會衷心追隨嗎?」頓了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的期待轉換成了淒涼,「要是你不願意,本王不介意,畢竟」
「殿下!」索亞的一聲厲言打斷了妖王後面的話語,「索亞誓死追隨妖王殿下!」他的語氣誠懇激昂,眼中是如磐石般的堅定。
妖王溫和一笑,仿佛風雨後出現的陽光。他很為自己感到興慰,沒想到一向以殘暴兒出名的妖王也會有如此衷心之士!有這同甘之人,此生足矣!
只是他們不知,黑暗中有一抹亮麗的紅色身影靜靜的矗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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