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剛出生的時候,就像是一張白紙,純白無暇,是所有聖潔的初始。也許那是很多人向往的聖潔,但是,現在的薛玲偉就不這麼認為。
記得,從懸崖上跳下來的時候,他什麼都沒有想,他只知道自己是相信雪娓兒和雪痕的,不然他也不會毫不猶豫地跟隨著他們跳下。他記得,從空中急速落下的時候,周圍是一片漆黑,但是他感受到了耳邊呼嘯的風聲,還有那仿佛心都要跳出嗓子眼的驚悚感覺。那刻,他以為自己會死,但是在那黑暗的世界中,他突然看到了光,所以他就跟著去了。
這里是什麼地方,他不知道。只知道這里是光明一片,就像是雪蠶國界獨有的聖潔。哦,不!是更勝一籌,這里的白,白的無一點瑕疵,這些,雪蠶是比不上的。
薛玲偉四處打量著這個白色的空間,他的神情由黑轉白,再由白轉青。所有的可能他都想過,可是能對的上這個空間的地方他卻找不到。
「這里,好像是一個被厚厚的白霧籠罩的地方。」他嘀咕著。
之後,他又繼續模索了一陣,可是依然是無果,這個以「白」為所有的空間,不管他怎麼走,都走不出去,即使他最後決定想要去找找其他的人。可是,這里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有,沒有其他的顏色,沒有路,沒有花草……甚至是連風都沒有!
薛玲偉開始恐怖了,他記得自己是跟著妖王和花長老他們一起闖魔宮的,而且已經過了八道魔門,難道說這里會是最後一道嗎?可是這里什麼都沒有,妖王和花長老他們也不再,僅靠自己一個人,能破得了嗎?
薛玲偉想到這里,自嘲的笑了笑。答案肯定是不可能,最後一道魔門那是自己可以破的!呵~像自己這樣普普通通的書生,大概還是書本比較適合的吧。
下一秒,薛玲偉突然想到了安全的問題。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空間中,會存在怎樣的危險?迷失麼?!
「跟我來……」忽然,一好听的男子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薛玲偉一怔,猛的往後一轉,卻看見一全身雪白的男子在朝自己招了招手之後,轉身朝前方走去。薛玲偉一見到此人,心里嘀咕了一聲︰白發,藍眼,這不正是雪蠶人的特征碼?難道他會是雪蠶的人??
他有些看不透,因為對方的容顏他沒有看清,模模糊糊,他只看到了他的白發,和那雙湛藍色的眼瞳。他不敢確定,所以也就沒有舉步跟上去。但是眼見對方的人影越來越模糊,眼看就要消失在這個白得很詭異的地方,薛玲偉將心一橫,追了過去。
與薛玲偉一樣,花長老、嚴長老、玉笛、幽恬還有妖王都遇到了那片一片空白的空間,當然這也包括那位白衣白發的年輕男子呢。而且他們都與薛玲偉一樣,都隨了過去。
那個男子,一直走著,抬動著緩慢的腳步,慢慢地朝一個地方走去,沒有回過頭一次。他是誰?沒人知道,但是跟隨了他一陣之後,所有人都開始發覺,那個男子好像是故意引他們去什麼地方!
同樣的時間,卻在同一個地方遇上同一件事,同一個人。這個或許听起來似乎是玄乎了一點,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們自始至終都是在一起,只是他們看到的只有自己,而沒有他人而已。
「這就是你們的內心!」忽然,那兒年輕男子在一個地點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愣了神,但是更多的卻是被那男子的容顏驚到。嫵媚丹鳳眼,肌膚勝雪,精致傲然的五官,那是怎樣的一張更甚于女子的臉龐,相比神筆筆下的美男也不過如此!與七界中以女子絕顏而醉人的魔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眼中少了神采,空洞無神。如果誰為其「畫龍點楮」,想必,他會讓所有人都為之遜色!
這個時候,他們就更想知道這位白發男子到底是何人物?
但是,花長老卻不這麼想。
他知道,他是認識那位男子的,雖然之前剛見的時候他很懷疑,但是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他幾乎可以肯定。他,就是他!!那個他等了一千年終于回來的人!!
「雪俊。」花長老抑制不住心中再見舊人的興奮,幸喜地就跑了過去,嘴中嚷道,「俊,你回來了?」
白衣男子淡淡的看了花長老一眼,他的臉依然是沒有半點的表情,除了冰冷就是嚴肅。
「花長老,好久不見啊。」他說。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花長老激動地說道。不過,激動歸激動,花長老並沒被沖昏頭腦,理智告訴他,一切不是這麼簡單。一個一個的疑問都為解開,比如,這里是什麼地方?自己是怎麼來的?……還有,他怎麼會在這里??這些問題都未解決,所以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不過心中是這麼說,但是能再看到雪俊,花長老是真的激動。千年前,雪俊是唯一知道那天發生什麼事的人,只可惜,從那天之後,他便沒有再現于七界中。為此,花長老便撒下了一個善意的謊言,說其已經于雪姬聖女同時消失于那場劫難之中。這個謊言,只有花長老一人知道,而又礙于雪蠶某些因素的關系,雪蠶中出現了兩個禁止提到的名字。
花沐月于雪俊!這兩個人,是雪蠶的秘密。
時隔千年之久,能記得這兩個人的雪蠶人已經越來越少了,時間,真的是遺忘最好的辦法。
對于雪俊,花長老是心生愧疚的。但是他在打量著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雪俊時,心里剛剛的那股熱情頓時就涼了一大截。
因為,他看到,雪俊的身下,是虛空的。花長老眼中星光一閃,閃身一把就撩起雪俊身下微微擺動的衣服下擺。
只是一眼,花長老仿佛被定格住……很久之後,他的身形依然是一動不動,唯有那刻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他看到了!震驚了!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得這樣?
「你看到了是嗎?花長老,現在雪俊已經沒了生氣,所以您是否已經夠清醒!」雪俊突然心生怒氣,但是雖然這樣的說著,他的臉龐依然是之前冷冰冰的模樣。
「?」花長老起身,滿臉疑惑。
「雪俊,毀于雪蠶!毀于仇怨!毀于用那些黑暗而換來聖潔的詛咒!花長老,您這麼聰明,不過听不懂雪俊的話吧。」
花長老沉默了許久,這才開口道︰「你是說……月兒?」
「他還是花沐月嗎?您是他父親,那您還記得他臨走時發下的誓言嗎?我想,長老您是不會忘的。」
「什麼意思?」花長老的臉色難看了起來,「月兒早在一千年前就死了,不可能會是他!」
雪俊忽然沉凝了下來,隨後答道︰「花長老,您現在還在守護著雪蠶嗎?」
花長老沒有說話,只是低沉下了頭。
而另一邊,其他人忽然被定格住了般,每個人都保持在了見到雪俊的那一瞬間,就連妖王,都不可幸免地被雪俊定住。其實他們就在花長老的身後,只是他看不見而已。
一盞茶時間過後,花長老除了發出嘆息聲之外,還是沒有吧話說出口。這個問題,他自己也是答不上來。雪蠶國界中的人,永遠都是信奉聖女,信仰雪蠶,信仰光明,這是任何的一位雪蠶活著的意義。
換做是任何的誰,短瞬間要自己放棄自己信奉多年的信仰,誰能接受。花長老也是如此,不過不同的是,這個問題他多了千年都沒想到答案,
「花長老,現在雪俊直接的告訴你,不管月和我走的是如何不同的路線,但是有一點我們是一樣的那就是,我們恨雪蠶!恨雪蠶的假聖潔!」雪俊說的激動,這個時刻花長老清楚地看到。他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是怎樣的憤怒!就像是花沐月離開雪蠶時看著他的眼神,他在他們的眼中看到了寒冰,然後是一點一點的冰封著他們眼中的深藍。
雪俊似笑非笑的看著面露痛苦之色的花長老︰「這個地方叫‘心境’,是所有記憶的開端。在這個地方你可花長老,你可以看見一切事物的心理,包括你珍惜的東西還有你無法割舍的東西。花長老,那些隨你一同而來的人,他們在你的心里,是無所謂的吧。「
花長老猛的一怔,立即反駁道︰「不是!我把他們當成真正的朋友!」
「是嗎?」雪俊輕笑一聲,「那麼,現在你看著你的前方,然後你告訴我,你是否可以看見他們?」
花長老照著做了,但是他的眼里,只有一片蒼白。雪俊微微一笑︰「‘心鏡’是可以反射出你心中所想的東西的,你看,你看不到他們,所有他們並不被你重視。」
花長老沉默了,他的頭,低垂著,快要頂到自己的胸口。雪俊卻邪謝地笑著,他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直至最後完全消失于空氣之中。
雪俊一走,妖王等人立即清醒過來,他們的第一眼便是被自己身邊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然後便是看到花長老愣愣的站立在他們的身前,他的狀態很是奇怪,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犯了錯的孩子!
嚴長老嘗試著推了推他的身體︰「花長老,您這是??」
「長老。」雪娓兒和血痕走了過來,但是他們的眼中並未有擔憂之色,更多的反而是無情,他們兩個的平靜就像是平靜無波的水面。
他花長老回過神,看到雪娓兒和血痕也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只是輕聲說了句︰「你們醒啦,真好!」
見花長老沒事,其他的人開始將目光定在了這個蒼白的空間。這個空間給他們的感覺很怪,感覺很空白,又感覺很毛骨悚然,就像是被看破了內心般。
妖王面色凝重的注視著這個空間,觀察了許久之後,這才出了聲︰「‘幻影心鏡’,卻不失為魔界最高迷幻陣法。」說著,調轉過頭,對著眾人說道,「看來我們這次找對了人,魔皇或許真的可以解決我們的迷惑。只是,他會不會站在我們這邊,就不得而說了。」
「我們不要再去找了!」不知為何,花長老變得很是激動,只見他一語過後,便轉身離開,留下了一群迷惑的眼神。
薛玲偉有些猜不透,但是卻也不甘放棄。他認為花長老現在就打退堂鼓是否太傷人心了,大家辛辛苦苦終于來到第九道魔門,現在叫眾人離開,未免太說不過去了。這個時候,連一向尊重花長老的薛玲偉也起了一絲的厭棄之心。
「這些東西不是你們能接觸的,死心吧!離開吧!離開吧!」
花長老失落的走著,嘴中喃喃著這樣話語。
「我們要離開嗎?」薛玲偉忍不住的低聲問了句。
雪娓兒和雪痕對望了一眼之後,跟上了花長老的腳步,在他們的心里,雪蠶大于一切。妖王注視著他們離開,他的眼中,透露著堅定。「想離開的人現在可以出去,幻影心鏡不會為難想退去的人不想離開的,還想知道神秘人到底是誰的人就留下來追隨本王,本王保證你們一定會得到滿意的答案。」
薛玲偉望了望其他的人,嚴長老和玉笛他們都沉默了下來,可雖如此並沒有誰動了腳步離去。薛玲偉心中一陣混亂,他想追隨者花長老他們,但是現在要放棄,他也辦不到!他真的很想知道那個神秘的男人到底是誰,他害了那麼多的人,薛玲偉心中對他的憤怒已經多于恐懼。
還要效忠于他嗎?答案是辦不到!!寧為玉碎吧,也不為魔所用!!
妖王望了望一直都跟在他後面的幽恬,他也想看看,那個神界女人是否會決定留下,會繼續跟隨在黑暗的背後。可是,他這一眼望去,心中一怔。他從她那里得到了答案,她的信念比他的更為堅定。
嚴長老一個詫異的眼神望向幽恬,心中有了一瞬間的遲楞。這個紅衣女子,他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她真的是很像幽恬神女!可是,在她的身上,嚴長老找不到神界的氣息,否則,他早就認定她就是神女。這也正是嚴長老皺眉的原因。真的是很像!!
嚴長老的疑惑,玉笛的注視,幽恬早已發覺。但是她卻通通以沉默與冷漠來回避。她對自己的隱藏氣息發油信心,她相信沒有人可以在她的身上找到神界的氣息,他不想回神界,那個永遠以等級劃分的冷淡的世界,她早已厭倦。她現在只想找回失去的東西。
幽恬側過頭,神情的看著妖王的雙眼。原本以為已經沒有了希望再見到那雙深邃的綠色眼眸,但是就在之前她卻看到了。她有信心,她一定可以再見到那雙自己渴望的眼神。
因為有自己的執念,所以才會義無反顧!這個,就是幽恬!
「走出這個地方,你們心中一定要做到‘空明’,什麼都不要去想,什麼都不要去回憶,否則就會深深陷進在回憶中而最輕的,就會像之前一樣,被那些迷霧隔絕,直至迷失自己。」妖王萬分沉重地說道,「乖乖听本王的話,本王可以讓你們活著出去。」
「妖王殿下,這一切就拜托你了。」嚴長老神鞠一躬,說道。
妖王輕蔑一笑,對于嚴長老的恭敬不以為意︰「不必謝本王,本王只是不想看到你們在還沒有到達死亡之海,還沒有見識到那里的‘完美’而就這樣消失在魔界的結界中而已。九死一生,你們興許可以逃月兌此劫,卻不知逃不逃地掉下一場劫難。」
「這?!!」嚴長老遭到如此的蔑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是礙于對方是妖界之王,這也只能打掉牙齒往肚里咽了。
嚴長老本打算不再出口,與幽恬一樣故作沉默。但是事實卻是不容許,當妖王說出要找到東西來為其在這片幻境中找到一條正確的方向時,他想到了那對鼴鼠兄弟。鼴鼠為土性,找路的工作他們最為擅長,所以這次,也非它們倆莫屬!
嚴長老為人心胸廣闊,也明辨是非,自然不會因為心中的一時怨氣害了大家,所以他將皮在癢皮不正兩兄弟交到了妖王的手上。這兩位鼴鼠兄弟不知為何從幽恬消失之後便開始沉睡,任憑嚴長老怎麼呼喚都沒有用,然而今天
妖王一手低拉著一只鼴鼠,一雙滿是王者氣質的綠瞳冷冷地盯著這兩只還在熟睡的鼴鼠,臉露摒棄之意︰「惡心的東西!」
這話一出,所有人對于妖王都有所不滿,幽恬見到伶玉的寵物在听的妖王如此的話語,就更是忍不住,所以她一把上前從妖王的手中奪過了兩只鼴鼠。奇跡發生了,兩只鼴鼠一接觸到幽恬立即醒了過來,並很有趣的在她的身邊溜著圓圈。
幽恬看著身下的這兩個淘氣的家伙,微微一笑。而它們兩個就像是接到什麼命令一樣,開始向前蹦去。
嚴長老心中大喜,雙手一鞠,正想說什麼,幽恬一個眼神過去,便閉了嘴。
幽恬的意思是不要聲張,她也知道身份是隱瞞不住了,但是還是希望嚴長老不要就此拆穿,以免壞了自己的事。而嚴長老也是同理事之人,自然明白幽恬的意思,嘴一閉,倒也什麼都沒說。
大約一盞茶時間過後,兩只鼴鼠跑了回來。只是在說了一句之後又急匆匆的跑了。
「跟我們來。」它們說。
有了鹽水的帶領,他們終于在這里找到了結界所在。原來這片迷茫的世界是如此的玄妙,居然懂得利用人心的弱點來設下此結界。魔界,實在是不可小視啊!
第九道魔門打開的瞬間,妖王再次看了看身後的結界,暗中低罵了一句︰「魔宮九道結界實乃妖魔二人所創,就算你再改進又如何,如今還不是讓我妖王灃辰破掉!與我爭,你永遠都是輸!魔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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