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是一個經得起時間考驗,並且經久不衰的行業。
人吃五谷雜糧,平常有個小病小災的實屬正常。小病抗一抗也就過去了,順帶著提升一□體的免疫系統,大病怎麼辦?還得找醫生!生命只有一次,不管嘴上說的再好听,怕死乃是人之常情,于是乎,就有了名醫、專家等等的誕生……
而錢霧現階段的目標,就是成為專家。不過地球人貌似都不怎麼信任她的說……
吃過了午飯,她將小凳兒一搬,與陳老師換了個位置,坐的挺正,下午第一個掛到號進來的是個年約六旬,頭發有些灰白了的瘦削老太太,由一個體態肥碩的中年婦人攙扶著進來。兩人見到同樣鬢角有些斑白了的醫生,面上扯出笑來,「陳醫生好。」
「你們好,請坐。我姓錢,謝謝。」錢霧很自覺地就將自己代入了醫生這個角色,在老師開口說話之前就笑眯眯地將話頭接了過去,一時間辦公室有些詭異地安靜,老師張了張嘴,無語了半響,方才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眼前的病人以及家屬更是怔愣了一下,中年婦人遲疑道︰「這是陳志良大夫的診室嗎?」
錢霧立馬接道︰「是的,我是他的學生,你們請坐吧。」又邀請了一遍,心道,怎麼我請你坐的位置是長釘子的嗎?
「這……哦。」婦人面帶猶疑,但到底是將老太太攙扶著坐了下來,自己站在一旁。還是老太太比較和藹寬和,不用錢霧再次「邀請」就將手放在了脈枕上。
不過錢霧倒是沒有忘記望聞問切的程序,只不過她的四個步驟的具體操作卻又與旁人的不太相同,直接用神識進入這老太太的身體,仔仔細細地查探了一遍。嗯,年紀大了就是不行,毛病還挺多的麼,而且機理都開始退化了。或許是她筆直籠統地死死盯著人瞧,太過慎人了些,不僅是原本听面善好說話的老太太,就連在邊上看的陳老都不禁挑了挑眉,這小家伙在搞什麼?不過上了年紀的人就是有一點好,他耐心足,而且外人還在,實在不是批評學生的好時候,便沒有說話。
那中年女人臉上已經有點兒著急了,就見錢霧終于收回了直愣愣的眼神兒,問︰「哪里不舒服呀?」其實該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但是為了「專業」一些,程序還是要走一走的,不然地球人很喜歡投訴的——好吧,這位其實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人家也就是暫時充當道具讓她玩一會兒罷了。
中年女人搶著說︰「就是疼,腰疼肚子疼,有時候四肢酸疼。」
「還有嗎?」
老太太搖搖頭,苦笑著說︰「老毛病,年紀大了都有的,我說不要看,他們一定要拉我過來,誰年紀大了一點毛病不生的?」
中年女人不贊同︰「媽你怎麼這麼說,平常我不在,你就該讓小弟帶您過來,回去我得好好說他,都疼成這個樣子了還忍忍?」又回頭道,「主要是肚子疼,到底那個地方,老人家也說不好。晚上也是整夜整夜地清醒著,現在精神都不好了。醫生給看看吧?」最後一句卻是對著老師說的。
錢霧臉皮厚的緊,完全當做听不出來,伸手開始裝模作樣地把脈,沉吟了一瞬,道︰「積勞的緣故,早些年虧了元氣,也有些營養不良。」又問,「眼楮跟腦袋痛不痛?」
老人說︰「有時頭昏,眼楮酸澀。」
不管這中年女人緊皺起來的眉頭,錢霧回頭看了看老師,後者也伸手過來把了把脈,在中年女人期待的目光中對著錢霧點了點頭,道了句︰「六脈不通……你先開方子吧。」
錢霧點頭,在紙上開始寫,一邊念出來︰「夜交藤15克、柴胡6克、炒谷芽15克、香附10克、川樸3克……」共計二十味藥,「每天早晚各一劑,連服五天即可。」
老師講藥房拿過去細細看了一遍,問︰「川樸轉中交理氣,用得好,但是計量是否不夠?」
錢霧道︰「老人家體弱,不宜下猛藥,循序漸進的好。」
老師顯然也是這個意思,不過是考她一考罷了,但是病人家屬可不干了,中年女人道︰「陳大夫,要不您還是給改一下吧?您的聲望,我們都信得過。」
錢霧︰「……」
老師笑道︰「不用改了,我這個學生說的沒錯,你們放心吧,五天後再來看看,應當有所緩解。」
病人跟家屬將信將疑地離開了。
第二例進來的是一位五十余歲穿著西裝的男人,尿血,已有連續三年,每次發作都有時間季節氣,約在一月至三月之間,五到十次不等,上月在解放軍總院做了許多項化驗檢查,均未發現異常,只是近些天來腰膝酸軟,人也十分疲憊,上班開會的時候甚至都體力不支跌了一跤,住了幾天院才出來,再做檢查,發現還是一切正常,這才來尋求中醫幫助。
結果一過來,遇到了這麼個不靠譜的老少組合。
但是得罪誰別得罪醫生啊,尤其是你生了病的時候,這男人想想就做一次試驗品吧,反正這小姑娘的老師也在邊上盯著,出不了大錯的。而且他很悲觀地想,自己病的如此嚴重,這小姑娘肯定一上手就為難皺眉推給師父了。誰曾想卻是想錯了。
她叫他伸出舌頭,自己看了看,然後道︰「舌質暗紅,舌下靜脈紫黯,苔薄黃,脈弦細略澀」問他,「是否口干味苦?」
「嗯。」中年男人怏怏地應了一聲。
錢霧再次裝裝相地把了脈道出了自己的觀點︰「乃屬瘀血內阻兼腎陰虧損之候。治擬先活血化瘀,待瘀去血止,再進滋陰固腎之品。用失笑散加味。」秀了把專業知識表現了一下自己也很有高人氣質,並且成功將病人說得暈頭轉向之後,錢霧高興了,她安慰說︰「沒關系,不難治的,放心好了。」
病人的眼楮一亮,只是看了看她,卻又有些悲觀,再看老師,說︰「陳大夫,您看呢?」
錢霧有些郁悶地道︰「我給你開了方子師父自然會檢查的,放心,治不死你。」快速地將方子寫下來遞給老師,「您看呢?」
「生地黃加重2克、郁金和丹皮再加重1克……可以。」
錢霧又交代︰「這個是第一療程,先服三劑,每日一劑,水煎服。」又問,「會煎藥嗎?不會的話藥房代煎,出門過走廊右轉。」她的服務很到位麼。
除了預約掛號過來看病的十余個人通通給了錢霧「練手」,另外還有之前就是老師醫治的病人過來復診的,所以雖說是五點鐘下班,最後卻還是生生弄到了七點半才空閑下來,這個時候兩個人才發現肚子已經快要餓扁了。
老師的興致卻是很高,對錢霧說︰「今天多虧了你了,不然現在估計還不能下班。」
錢霧知道這是玩笑話,自己雖然無錯診,開出的藥房也沒什麼差錯,但是到底是頭一天實踐,既沒有畢業,也沒有中醫執照,更不是某某中醫世家的衣缽傳人,到底是不能放心的,萬一開錯了怎麼辦?雖說不至于治死人,但是延誤病情,病患家屬鬧上門來呢?
真要是除了什麼事情不僅僅是他飯碗、晚節不保,就是醫院也得吃醫療官司。所以說他還是得全程看著,甚至比往常要更加仔細一些,其實仔細說起來還是錢霧延誤了他的時間才對。
錢霧很上道地表示請老師吃一頓晚飯,老師確實擺了擺手說不用,道︰「太遲了,還是早些回去吧。」老師的家就在這附近,「路上小心些,我就不送你了。」
見他堅持,錢霧倒也並不勉強,只是後來再忙的時候她倒是長了個心眼兒會去食堂打包兩份兒外賣回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這話不是說說的。
「你怎麼在這兒?」
路燈下的那人已有半個多月未見,渾身上下都黑了一層,還黑社會似的穿了一身黑衣黑褲,錢霧差點兒就沒認出來。
賀易庭一听就郁悶了︰「什麼叫我怎麼在這兒?才從集中營里跑出來你就這樣對我?」他理論上放暑假的時間倒是跟錢霧差不了多少,奈何今年學校有一個類似于夏令營的活動,為期半個月。整日整日地在太陽下頭暴曬著,好不容易熬過了這半個月,才回了家晚飯還沒吃呢,就扔下行李往出跑了,氣的老爺子在後面杵著拐杖大罵,叫他索性別死回來了。
話說他容易嗎?顛顛兒地來接女朋友「下班」,差點兒被當成邊上的樹木之類的建築物不說,還被紅果果地嫌棄了。
錢霧愕然,看著他呈小麥色的皮膚,倒是覺得更加順眼了一些,去拉他的手︰「陪我去吃飯吧?」
賀易庭順勢摟上她的腰,一邊走一邊笑嘻嘻地道︰「老婆真是體貼,你怎麼知道我也沒吃的?」又說,「明天放假?」
錢霧「嗯」了一聲,賀易庭幾乎是立馬兩眼放光︰「那今晚上你得收留我,我被老爺子趕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又收到妹紙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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