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完,宴老太太臉上的怒氣才漸漸消散下去,只是宴家二叔的眉宇卻更緊了一分,總感覺其中必有詐,如果只是宴家單方面的對路海國履行當年的合約,給他同濟的股份,那為何會把慕子非這個已經擁有同濟百分之十三股份的達董事給請過來?但他現在卻還看不出一絲一毫不對來。
「既然如此,那就讓大嫂替大哥做決定吧!」,宴爾顥這才看向一直沉默的路隨心,淡淡說道,奈何路隨心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情緒。
路隨心大概能猜到這些人打的是什麼主意了,但是在宴爾笙大概給她講了這件事後,至始至終都是面色平靜,未發一言,原本她不想在宴爾岊沒來之前對此發表任何意見,可是,一听宴爾顥的話,她想起了慕子非之前在門口說那句話的另一層含義。
她知道,宴爾岊今天怕是無法趕過來了,而現在,如果她替宴爾岊發表任何意見,都意味著要麼宴爾岊回來同樣開始爭同濟了,要麼便是徹底放棄了,哪怕被人隨意剝奪百分之十的股份,他也無所謂了,只是,她很清楚他要的是什麼,那麼,既然她已經找到她的證據了,以後跟宴家和路家也早晚會撕破臉,先不管以後會怎麼樣,今天,她還是得保住他的東西,也算還他的人情吧。
「呵呵……爾顥,這路小姐雖然是爾岊的妻子,但也不過是個女人,怎麼能替爾岊決定股份這麼重要的事呢?總得讓她考慮考慮,跟爾岊商量一下吧!」,宴家二伯放下茶杯,隨意的笑著說道。
他這話雖然問的是宴爾顥,可宴爾岊的父親確實輕咳一聲,淡淡道,「哦,那二弟你可以跟她好好把事情說清楚一下!」
「謝大哥!」,宴家二伯說完,就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路隨心身邊的位置坐下,公然對她低聲道,「這個契約有詐,在這之前,我也沒想到,他們今天會把人叫過來,如此直接說了股份的事,他們有備而來,肯定是要從你這里為突破口,動爾岊手上的股份,未必是讓你自己答應給,還有招在後面,我們都還沒猜到他們到底要做什麼,但是,別忘了,你是路海國和沈蓉的女兒,怎麼做,你想清楚,最好是能有一個辦法,別讓他們把後招說出來。」
路隨心唇邊的笑意更濃,她原本就沒有打算真的損害到宴爾岊的利益,不需要任何人來提醒她該怎麼做,淡淡道,「母利女得!」
宴家二伯聞言一頓,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這個女人居然和爾岊那小子一樣黑心,心情頓時大聲道,「隨心是路院長和沈蓉女士唯一的血脈,而當年路院長當年和同濟合作提供的藥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沈蓉女士的,而現在,隨心是爾岊的妻子,又在同濟研發中心擔任要職,那麼,這百分之十的股份為她所得,再合適不過了!」
這話一說出來,原本等在一邊看戲的路海國,身子微微一晃,連忙說道,「不行,隨心現在屬于宴家的人,況且當年的藥方並非她母親提供,契約上寫得很清楚。」
「爸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媽當年不知道你把外公的藥方買給別人這件事嗎?」,路隨心驚訝的說完,但很快微微低頭,嘴角的冷笑勾起,卻似有似無的說出了一件事實,如不注意的人,幾乎察覺不出,更沒有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但是路海國卻知道她想說什麼了,雙眼一眯,眸中滿是狠厲,卻沒開腔,只是求助的眼神看向宴老太太。
「這隨心現在是宴家的人,如果按老二的話來說,那這股份對路家還有什麼意義,你們打什麼主意,就不用提了!」,老太太臉上的笑容少了一分,卻依舊笑道。
「老太太,我覺得吧,既然宴家是要承認按契約給路家同濟百分之十的股份,至于路家的股份要怎麼分,歸誰所有,還是該他們路家自己決定,不管是宴家,還是作為也算大股東的我,就不要摻合了吧!」,一直沒有說話的慕子非,突然開口說道,語氣說得有氣無力,擺了擺手,像是已經做決定的意思。
宴老太太的手微微一縮,握成了拳頭,但依舊笑著說道,「呵呵……既然子非都這麼說了,看來,也就只能路院子你們自己決定好了,再跟我們說了!」
聞言,路隨心眉梢微揚,看了看路海國,似乎再說︰偷了別人的東西,早晚都是要換的,那麼,今天就開始算一算。
路海國放在身側的拳頭早已經攥緊,抬頭看了一眼宴老太太後,神情微微放松了一些,卻還是低聲怒道,「路隨心,你在這里胡說什麼,你爸我還活著呢,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路隨心嗤笑一聲,以後再說?還是胡說?他還真當她是什麼都不知道嗎?早在他貪婪的拿出這份契約,證明他果然和同濟交易過藥方的時候,她就已經不會再被他哄騙了,一道犀利的眼神看向路海國,「怎麼,路院長,你想說那些藥方不是你通過我媽從我外公哪里偷來的嗎?」
「胡鬧!」,路海國憋著一口惡氣,磨著牙恨不得起身將路隨心一掌打過去,但卻不是小孩子沖動行事了。
正在這時,宴爾笙的電話鈴聲響起,他拿出來看到屏幕時,俊眸一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拿著電話走了出去接听,只是當他听到對方的話時,臉色「刷」的一下,瞬間變了,猛然轉身去看,屋子里的路隨心已經和路海國爭執起來。
「該死的,果然這才是重點!」,宴爾笙大驚的咒罵一句,轉身就朝屋子里走去了。
路隨心見路海國並不願意跟她在這里爭執起來,而是轉頭和宴老太太說了幾句什麼,就站起身準備離開了,她便立馬站起來跟上去,想走,她豈會讓他得逞?再怎麼,也得把那張契約的原件給她看看不是。
「你什麼意思,這里是宴家,你是真打算胡鬧!」,路隨心看著追上來擋住自己路的女兒,怒聲喝斥道。
但隨心卻並沒有被他嚇到,反而雙手環胸,站在他面前,一臉冷笑著說道,「路院長,這就要走嗎?你不覺得我們該找個地方,好好的談談嗎?」
「你最好是不該管的事別管,否則,有你後悔的時候!」,路海國見周圍都沒有其它人跟上來,也不再跟她虛與委蛇,怒氣沖沖的指著她威脅道。
「呵……」,聞言,路隨心嗤笑一聲,低眉冷眼的看著他,明明在笑,卻是咬牙切齒滿是恨意的說道,「後悔?你覺得什麼時候才是我後悔的時候?什麼時又是我不該管的事呢?」
「逆女——」,路海國被她的態度氣得不輕,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過去,卻是幾乎同一時間,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你要干什麼?」
路隨心早在路海國抬手本能的想後退時,卻已經被人強行拉進了一個寬闊懷抱中,那獨特的琥珀氣息,除了他,還能有誰?
果然,她站穩後,抬起頭時,看到了那張早已不陌生的俊顏上帶著一臉淡淡的焦慮,而趕過來的慕子非和宴爾笙站在三步之外,早已經愣得停住了腳步,一臉從震驚,到不可思議的神情站在那里,完全反應不過來。
只是,他們震驚的不是路海國動手打路隨心,更不是路隨心被人拉開而逃過一劫,而是那個拉開她的男人,他……他是站著的!!!
「老婆,怎麼樣?你沒事吧?」,宴爾岊冷冷的掃了一臉震驚的路海國,將還沒反應過來的路隨心微微拉出懷中一點,但大掌還是狠狠扣在她腰上,任她如何掙扎,都休想掙月兌,似乎在宣誓他的獨佔權,這一次,他卻沒有叫她「心兒或者隨心」,而是直接大大方方的叫了一聲「老婆」。
老婆?路隨心看著男人微笑著的臉,眼楮眨巴了一下,心里猛然一緊,眸底的碎光溢出,但又瞬間反應過來,意識到了什麼,嘴角苦澀一笑,他此刻能如此淡然的站在她面前,她的心莫名奇妙地踏實了,卻對于他已經行動自如的結果並不驚訝。
其實,早在之前,她去復建室看他時,就已經看到他能夠隨意走動了,只是,他出來後,又坐在了輪椅上,她卻從來沒問,可是現在想起來,心里莫名的有點不愉快,他,好似並不信任她的吧,不過也無所謂了,她想要找到的東西已經找到了,留在宴家也沒意義了。
下意識的想要退開,卻是怎麼都掙月兌不開,路隨心悶悶的放棄掙扎,揚起頭看著他,「沒事啊,不過,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快就好了,恭喜啊!」,路海國反應過來,看著宴爾岊的雙腿揚眉笑道,又看了看路隨心,看來,他還是看走眼了。
「路院長剛剛的意思,不會是想要打自己的女兒吧?」,宴爾岊不但沒有放開路隨心,反而將她摟得更緊,原本很微笑的神情,因為路海國的話,泛起一絲不悅,冷冷盯著他,冷聲質問道。
「不過是剛剛爭執了幾句,一下氣到了!」,路海國揚起一張狐狸的狡黠笑臉,輕松的說道,「不過既然爾岊過來了,那正好,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好好聊聊,父女之間,哪里真能有什麼深仇大恨的!」
而這時,宴家那些被震驚到的人也都早已經反應了過來,只是仍舊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周圍卻有細小驚訝的聲音響起,「快看,大少爺……站……站……起來了……他,他的腿好了……」
听到路海國的話,宴爾岊也只是冷笑一聲,整個人脊梁挺拔,那銳利如鷹的眸子,向周圍掃了一圈,一只手緊緊扣住路隨心的腰,霸道的帶著她往眾人走去。
那些從主樓出來站在門口的人中,最激動的莫過于宴爾笙了,激動得張著嘴半天,才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驚喜道,「歐耶——」
慕子非也早已回過神來,站在宴家人身邊,看到宴爾笙激動的樣子,撇撇嘴,左手托起右手,修長如竹節般漂亮的手指捏著下巴,玩味道,「宴爾岊,你總是能給人帶來驚喜!」
而其他的人,反應更是各有不同,驚訝,狠厲,驚喜……各種各樣的表情,各種各樣的心思,都在這一刻展露得淋灕盡致。
「老太太,我覺得,我們還是該先將路院長說的契約一事查清後,再做決定吧,不要太匆忙了,畢竟事關同濟!」
走到眾人面前,宴爾岊看著老太太,溫潤卻透著疏離的聲音堅定響起,就好似又回到了當初他掌管同濟的時候,說完威嚴而不容忍質疑。
老太太臉上淡淡的笑容顯得很是僵硬,心里冷哼著,果然是養虎成患,看來她還是小瞧了這個小子了,原來他才是真正的勁敵,但很快就揚起一個溫和慈愛的笑溫聲道,「爾岊,你的腿好了,這麼高興的事,怎麼沒早點通知我們呢?」
「是嗎?不過看到我痊愈了,老太條好像也不少很高興吧?」,宴爾岊勾起唇角,淡淡道,那銳利冷冽的眼眸,溢出一道寒光,神情淡淡,看不出一點情緒。
「呵呵……爾岊,你這是責怪我們平時沒有好好的關心你嗎?還是責怪我沒有讓你住在老宅好好照顧,但這可是你自己當初一意孤行搬外面去住的?」,老太太依舊溫柔和善的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