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要不要在這個時候說出真相?舒默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一點,只是仇決真的會信麼?
帝王生性多疑,特別是在關鍵時候,他永遠只相信自己,更別說他與那位墨公子了……若是此時說出事實,反倒還可能弄巧成拙,被人說是誣陷,那樣的話可就真的難以翻身……
反觀沉默是最微妙的回答,既沒有否定,更無肯定,再加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對方必定認為其中有事,說不準還會借此細查下去。
雖然不能保證查到的便是真相,但好歹到時候自己還能張口喊一聲冤。
舒默打定了主意不表態,仇決便是拿他沒辦法,哪怕發發火、讓自己挨個幾棍子來以表皇家尊嚴不可侵犯什麼的,都不是大問題……因為至少從那時開始,他變得特殊了。
敢挑戰天子威嚴的存在,能不特殊麼?雖然這是一種很蠢的做法,弄不好自己就要在毒發前先被弄死——所以他在賭,賭系統的好感度是否靠譜,賭仇決對墨蓮是否還存有疑心。
見他執意不語,皇帝冷笑一聲,隨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向舒默,那人卻不閃不避,任由那四濺的碎片劃傷臉頰,血珠順著皮膚流下,染紅領口的繡花。
這時候,青年揚起染了血的臉頰,頭頂方巾突然落下,銀白的發散開飄落在肩上;他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夜色浸染的眼眸中帶著寒光,凌然間透出絲絲冷意。
仇決愣了一瞬回過神來,他皺眉凝視著舒默如雪般的頭發,緩緩開口︰「怎麼回事?」
像是觸動了一根弦,那人淡漠平靜的臉上忽的彎起一抹笑,長長的睫毛垂落,掩住了所有情緒。
「不過是身體出了點小問題,勞煩陛下關心。」
客套中帶著疏離的話語,他笑得雲淡風輕。
皇帝眯起眼,看著滿地碎片的狼藉,抬手剛想叫人上來收拾,就見舒默彎下腰,將所有的碎片一點點撿起來收好,最後向他行了一禮,找了個理由便退下了。
看著對方愈發蒼白的臉色,仇決沒再多留,任由他去。
舒默前腳剛進屋子,李公公後腳便帶著太醫找上門來,又是包扎又是抹藥,還順帶診脈、做個全身檢查什麼的。本來他還抱著一絲絲希望能查出自己身上的毒,結果對方只是開了一大堆養身的方子後便走了。
面上笑著,他在心底狠狠罵了句庸醫。
既然太醫都指望不上,看來這毒確實厲害,自己估計難逃一死……
唯有在此之前拿到任務道具這一途徑了。
舒默拉開任務欄,經過剛才那番折騰,仇決的好感度總算是磨磨唧唧的爬到了八十九,但有總比沒有好,至少他也能確定攻略路線了不是?抱著樂觀的想法,舒默在床上翻了個身,打算起接下來的計劃。
除了特殊之外,男人嘛都是犯賤的生物,得不到的便是最好……就算去掉這一點,舒默敢肯定比起墨公子而言,仇決對他的興趣肯定更大。
因為一切都是從他這里開始,是他先貿然出現在仇決面前,也是他提起墨公子的下落……這時候墨公子找到了,卻與他這個‘媒人’有著難以啟齒的矛盾……咳咳,不往歪處想的話,現在比起墨蓮來說,自己更加神秘。
光不說別的,墨蓮那副小白蓮的表皮就算維持的再好,也只能激起保護欲而不是征服欲。男人都喜歡挑戰,溫軟可人的好是好,但卻不夠過癮。這位皇帝可是上過戰場的男人,他真會眷戀于這種家長里短的兒女情長麼?
更何況這位墨公子,也不是一點馬腳都未露出的……仇決心里的白月光到底長什麼樣誰也不清楚,而且白月光這種東西永遠是模不到的最好,模到之後發現與想象中有所偏差,白月光就變成日光燈了。
不過有一點舒默倒是奇怪得很,他到底為何如此相信,墨蓮便是那墨公子?難不成有什麼信物……
打了個哈欠,他決定今天先休息,待明日再去一探究竟。
……
結果第二天上午,墨蓮撐著病體帶著親手制作的點心來看望他這個‘病人’,這倒是讓舒默受寵若驚的同時忍不住發笑,這尼瑪消息真靈通啊……
是皇帝說的吧。
其實用膝蓋都能想到,墨蓮才入宮沒幾天,就算暗哨再多也不可能探到仇決那邊去,所以定是他告訴了墨蓮什麼,才導致如今這副情形……
「你笑什麼。」將手里東西放在桌上,墨公子轉頭,臉上全然沒了病態時的柔弱,雖然他始終在笑,反而透出一種陰森森的味道。
「你長得丑,還不允許我笑麼?」舒默眨眨眼。
其實那人長得必然是不丑的,舒默這麼說只為激怒對方,順便看看他吃癟的樣子……嗯,就現在這個表情,可以看著吃下三碗飯!
「自然不如你這頭白發漂亮了。」墨蓮的笑容有些扭曲︰「只不過看起來,命不久矣啊。」
「承你吉言,我還能再活個五百年。」舒默哼了一聲,沒搭理他,反而抱著手臂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到是讓那人暗中磨牙。
「……是我小看你了。」眯起眼,小白蓮徹底黑化,他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我沒想到你沒幾天活路了,還這麼能折騰。」
「所以?您現在是打算一刀給我個痛快?」撇撇嘴,舒默表面上不在意,手指卻偷偷模向腰間……那里存放著他從系統手里換來還沒用的迷藥。
「如果那麼簡單的話,我早就給了。」墨蓮嘆息般說著︰「可惜啊,比起這個我更想看你痛不欲生的模樣……」
「……呵呵。」中二病為什麼不吃藥?
「所以?」
「所以啊,你就等著吧……等著你豁出性命守護的那人,親手將刀尖刺入你的胸膛。」
墨蓮甩下一大堆意味不明的狠話就離開了,留下舒默一個人暗自納悶。
原來我是那麼聖母的人物嗎?話說……那人究竟是誰來著?
當天夜里,仇決再度召他入宮,只是這一次,舒默帶了一壇酒過去。
「如此夜色,陛下何不放下所有事情,換得一醉方休?」他一邊說著,將那壇酒置于桌上,又順手取過茶碗,將其中茶水倒盡,盛滿酒液。
舒默轉過身,對著殿外皎潔的明月一舉杯︰「請!」然後豪氣干雲的仰頭、一飲而盡。
烈酒為他蒼白的皮膚染上一抹血色,似乎被嗆著了,輕咳了兩聲,開始一語不發的灌酒。
仇決本還想出言阻止,此時卻是放下了手,他鬧不清這人到底是想做些什麼,倒不如在一旁看個究竟。
其實他今天叫舒默過來,本是想問點事情,可如今卻又忽然覺得什麼也不重要了,因為他看見了那人毫無防備的樣子,醉的神志不清。
舒默其實酒量不好,又灌得狠了,一壇子灌了不到三分之一就倒下了,這會兒正軟倒在桌上,兩頰通紅,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底漾著月光。
很漂亮。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皇帝輕輕踫了踫對方的白發……很順滑,雖然不長,但這麼散開在肩上,遠遠看去如同落雪。
舒默輕輕皺了皺眉,嘴中含糊地嘟囔著什麼,歪了歪腦袋。只見他輕輕蹭了蹭仇決的掌心,如同撒嬌的小動物,惹人可愛。
一股熱流從掌心竄到胸口,不動聲色的眯起眼,仇決收回手掌,走到那人身前將其打橫抱起……
第二天,舒默是在龍床上醒來的,他也不顧因宿醉而眩暈的腦袋,飛快拉開任務欄。
仇決的好感度毅然往上竄了好幾點,這會兒已經到了九十六,離完全攻略只差四分。這倒是嚇了他一跳,沒想到這一招這麼好使……自己早干嘛去了!
對于帝王來說,疑心是最嚴重的毛病,無論你對他再好、再真誠,都不如主動在他面前袒露出毫無防備的模樣,因為這樣他才會安心。
舒默這種沒心沒肺的家伙自然不會懂得高處不勝寒的道理,他只是覺得言情小說里面,只要女主醉了或是睡著了,男主就會露出旁人不知的溫柔表情……雖然對應了一下仇決讓他覺得有些雷,但如今看來也並非不是事實。
剩下的四點好感度怎麼辦呢?他模著下巴糾結地想︰莫非自己要三天兩頭的跑他面前灌酒睡覺嗎!
雖然龍床的確很軟很舒服,但睡多了容易駝背……舒默想,他還是抱著他那張小破木板床去吧!
就在他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床頭邊上放著一塊白色的東西,湊近一看,竟是仇決一直貼身妥藏的玉佩。
舒默咽了咽口水,突然有些小心動。
一直想方設法得到的東西就放在眼前,莫不是仇決在試探自己?想到這種可能,他就把心里那點犯罪的火苗掐滅,嘆息一聲,當做沒看到地出了門。
在玉清宮舒默也沒多逗留,直徑的出了門,先是去膳堂弄了點吃的果月復,後又抱著宿醉眩暈的腦袋窩在藏經閣打了一下午小差,等到晚上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時,突然發現尼瑪又一天過去了。
這種日子怎麼這麼熟悉……不由得回想起宅在家里的日子,他頓時有些熱淚盈眶。
這時候系統煞風景的出聲︰「您所剩余的時間只有一周不到了,請您盡快攻略物品!」
舒默︰「……」
現實總是殘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