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墨蓮眯起了眼楮，陰森的視線上上下下掃過舒默全身，最後化作一聲嗤笑︰「我以為你多有骨氣呢，到頭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是你高看我了，」舒默語氣淡淡︰「我只是一介良民，被你們卷入這場混戰中就算了，但要把命賠上，我可不干。」
「真想讓那人瞧瞧你現在這副窩囊樣……」諷刺著，墨蓮似乎心情愉快，連語調都輕松了不少︰「罷了罷了，到時候你只需要按我說的去做，事成之後，我定會給你解藥。」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小包藥粉放進對方手里。
看著掌心的紙包，舒默冷笑一聲︰「你這是要我下毒？」
「你可別弄錯了，這可不是毒藥那麼低端的東西。」那人吃吃的笑著，神色愈發陰毒起來︰「這可是比斷魂還要可怕的東西，名曰斷腸，是以斷腸草磨粉制成……人若服下之後，每日午時便會月復痛難忍，如同肝腸寸斷……這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大多數人都熬不過一個晚上，就被生生痛死。」
「哦。」就跟一天來一次大姨媽一樣？雖然他自己沒來過，但當初看到那些女同胞比喻時，也大概能腦補出那滋味。
「你倒是淡定的很……」墨蓮輕哼一聲︰「我要你把這個，下到那人的杯子里。」
「……」差點就開口問那人是誰了，好在忍住了︰「然後呢？」
「然後就沒你的事情了，你只需要乖乖閉嘴，等所有事情結束之後，我會給你解藥的。」
「好。」
「這可真的不像你……」見他答應的痛快，墨蓮挑了挑眉，有些驚訝︰「當初你可是死活不依呢，若不是用藥威脅，完全走不到如今這一步。」
終于說到重點了，舒默在心里感嘆，嘴上卻道︰「我在你眼中，應該是什麼樣的？」
「嘖嘖，」對方嘲笑般的說著，還湊前模了模他的臉頰︰「那時候，你真是痴心一片，現在看來，倒還挺可惜的。」
「就這麼多？看來你還挺不了解我的。」舒默有些不甘心。
墨蓮張口剛想說些什麼，卻突然閉上了嘴，歪了歪腦袋，目光警惕︰「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好奇。」心里一驚，他裝作不在乎的將紙包收入懷中︰「你還有什麼事麼，沒事我就……」
「皇上駕到——」
他怎麼來了？二人匆忙間交換了一個眼神，皇帝就推門進來，見屋內情況施施然道︰「平身吧。」
「陛下來了也不說一聲，我與……阿舒，就出門迎接了。」這會兒已經恢復成小白蓮的墨公子輕輕一笑，上前為仇決倒茶。
「朕就是來看看，你們剛才在聊什麼？繼續罷……」揮了揮手，也不理那茶盞，反倒是觀察起他們來。
「……」
一時間沉默的有些尷尬，舒默悄悄吐出一口氣，開口︰「臣先在這里謝過陛下那日款待。」
「愛卿不必多禮。」點了點頭，仇決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語氣稍顯緩和。
這時候，墨蓮發話了︰「陛下光臨此處，是不是有什麼要事要與我商量？」
「朕就想問問，你們對近來所發生之事……有何看法？」轉頭看向舒默，仇決道︰「你先說。」
這一問，算是問到點子上了。
他有些頭疼，因為既不能著急表態那樣顯得太假，又不能沉默著不說話，要被認為成默認就糟了……說白了還是看這位皇帝是否願意相信，若是不信，任憑你再如何解釋都不夠。
如今這算是什麼？試探？
見他沉默，對方的目光中漸漸流露出審視，舒默咬咬牙，硬著頭皮道︰「臣……臣只知道，陛下是位明君。」
這個回答雖然顯得有些笨拙，但卻也是實話，仇決沒有表態，而是望向另一人︰「你說。」
墨蓮攏了攏袖子，開始長篇大論，先是從治國根本扯到叛黨造反，最後悠悠道︰「陛下若想牢固地位，必先肅清余黨，拔草除根！」
皇帝眯了眯眼楮，高深莫測的點點頭︰「行了，朕知道了……」
談話過後沒多久，仇決就離開了，差點露出馬腳的舒默也不敢多留，回到了自己的屋里，開始思考今天得到的消息。
首先就是墨蓮的要求是想借他的手殺一個人……又或許不能說是殺，只是下斷腸那種不足以致死的毒藥，可以看出那人活著，比死有用。除此之外，從前的‘自己’貌似還對那人痴心一片……而事到如今，從最初的暗殺到現下余黨崛起，必定有自己的一份功勞。
其實想到這里，具體也不難猜了……有一個他早就知道，卻又努力忘卻的事實，在墨蓮的一番話下被無情地解開，同時也決定了他的立場——
他是二皇子那邊的人。
狠狠吐出一口氣，舒默試圖平靜下來，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這些事情。最初他知曉自己來歷是在攻略書上，就在開啟人物感情支線的時候，攻略更新的說明中，有一句就提到了，他是對立陣營派到仇決身邊的。
可是按照墨蓮之前的描述，他似乎又不是自願為其賣命，倒更像是……脅迫？而若是真如對方所述那般寧死不屈，偏偏因為中毒就受威脅叛變反而更加不尋常……或者是，當時就抱著必死的決心。
而且二皇子這般威逼利誘卻始終沒動殺死他的心思，就說明這計劃的重點，便就在自己身上……舒默開始仔細思考自己剛剛穿越過來的情形，當時身體已然撲向仇決，不是為刺殺而是為——守護？
他被那刺客一刀刺穿胸口，而且當時系統自動關閉了痛覺開關，是不是就可以認為這個是劇情必須的？
那麼真實情況應該是，真正的‘自己’在當時就被一箭穿心而死，而舒默卻穿越在了這具軀體上，系統自動修補了致命傷口，以至于他可以活到現在。
正因為他活了下來，所以才有接下來的劇情……按照系統攻略那樣接近仇決，後又觸發劇情，參加圍捕行動，若不是當時他一時心軟放過了毫無抵抗力的墨蓮，是不是就沒有這麼多的然後？
私自違背攻略的後果，貌似比他想象的嚴重得多。
不知不覺出了一身的冷汗，舒默咽了咽口水，抬起手指撫上耳垂上冰涼的圓珠，聲音有些顫抖︰「鴉，我的存在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填補‘誤區’。」良久之後，系統無機質的聲音冷冰冰地響起︰「您私自違背攻略、扭曲劇情，只會讓誤區變大，所帶動的蝴蝶效應超出我的計算範圍之內……事到如今，我無能為力。」
「誤區是什麼？」
「您以後自然會知道。」
「我還有……以後麼？」他苦笑。
「……任務成功的話。」
「那麼，我的立場到底是那邊？」舒默質問著︰「是二皇子，還是仇決？」
「您沒有立場，」鴉說︰「因為至始至終，您是一個‘旁觀者’，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您的立場，就是您的本心。」
「我的……本心？」他閉上眼，手指撫上胸口，那里藏著墨蓮給他的毒藥。
若是下藥，未必就不能拿到任務物品，但是如今斷魂在身，他沒有最重要的一樣東西——時間。
就算是墨蓮也想不到這點吧，自己可以精確地看著剩余的日子一點點消逝，甚至精確到秒……這個該死的定時炸彈猶如一張撕不下來的催命符咒，時時刻刻在他耳邊提醒著，時間不多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賭一把！
再度睜開眼時，眼底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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