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重歸于好後,兩人皆松下一口氣,白路心里高興,又把舒默拽進懷里抱了抱才松開;少年人個子長得快,一月不見似乎又往上竄了一點兒,只是看起來削瘦了些,加上近日里沒休息好,眼圈下方浮有淡淡的青黑。
打量著面前的少年,他沒有選擇推開,而是任由對方抱了去,等白路的高興勁兒過了,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示意松手。
「如果沒別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吧?」舒默猶豫了幾秒,還是下了逐客令。如今白家的局勢雖有好轉,但畢竟根基不穩,很容易出事,再加上他需要一點時間去好好糾結一下關于如何把這小子從那場災難中救出來的問題,與此同時,也在等待一個時機。
一個白家內部,徹底撕破臉的時機。
之前舒默想過了,之所以能解決的如此容易,主要還是因為白正初和白亦初沒能統一戰線,這一次雖然勉強妥協,但並不代表就此罷休,目前的平靜只是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暴風雨……在他的印象中,這倆禍害就是導致慘案發生的罪魁禍首。
一般這種大規模的滅門案的動機都是仇家上門,白家有權有勢的除了已經死去的白正初和大少爺白路,剩下的就是這倆,他們其中一個膝下無子女,一個女兒即將嫁為人婦,在這種事情上沒有半點發言權……而且這二人平日里作惡也不少,雖然都是些小打小鬧,可總有踢到鋼板的時候。
雖不知那鋼板為何人,但至少可以確定,那人絕對與魔教有關。
白路抱著他磨蹭了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得離去,留下舒默一個人在房里想的頭都大了,到了後來困意上涌,他干脆兩眼一閉,什麼事兒等起來之後再說!
可等舒默再睜眼時,天,已經變了。
事發就在今早,之前的風波平息後,白路就將這兩人趕出了白家大院,尋了一處偏僻地兒給他們倆準備了一間豪宅,好吃好喝一樣不少。按理來說這已經算是夠厚道了,可那倆敗家子竟然聯合了一眾親朋,來到白家大宅前與他討債,還大肆宣揚什麼白大少爺要將他們這群老一輩開除族譜雲雲,簡直是將不要臉做到了極致。白路本還不想與他們計較,奈何這群家伙鬧騰個沒完,最後竟然拿了臭雞蛋來砸門……當舒默上氣不接下氣的趕到時,恰好看見有人舉起一塊石頭砸向人群中的少年,他來不及多想,反射性的伸手去擋,結果被那銳利的邊角劃破掌心,轉眼就見了紅。
見他受傷,白大少爺的眼楮也紅了,反手一掌直接拍向投石地那人,頓時將其打出一米開外。他自幼習武,如今已初有小成,雖然平日里看著文靜,可真要下起手來確是比誰都狠,被打那人當即吐血昏死,倒在人群中不省人事。
見了血,就意味著事情要鬧大了,不過白路倒是鎮定,先命人給舒默包扎傷口,後又喚來侍衛跑去衙門報了官。這件事按理來講是對方先挑起的,雖然他動手打了人,也算是正當防衛,加上白家如今就握在自己手里,就憑這權勢,那些任燁不敢將他怎麼樣。
看著少年被官差帶走,舒默只覺得緊張,他昨天還可以慢條斯理的等待時機,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卻又有些無措。白家是無論如何都挽回不了了的,可這種緊要的關頭,又要怎樣才能將那人調離白家?
心事重重的回到賭館,尹秋波見他臉色極差,關懷地問了一句,在听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女人秀眉輕蹙,繞起一縷發絲把玩了半晌,才開口道︰「這件事情,我幫不了你。」
舒默苦笑了一下︰「姐姐太客氣了,這本就是我的事情……不過我想請求您的是另一件事……」
「你說。」
……
懷著忐忑的心情過了一天,第二天白路就給放了出來,直徑回到白家處理事務。可那倆敗家玩意兒依舊沒有放棄,各種想法子的作死,他們那邊一有動靜吧,舒默就緊張的要命,每天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下,生怕一睜眼醒來已經晚了。
他思來想去,還是咬咬牙,決定以身犯險。在懷里揣上之前定做好的匕首,舒默敲響了白家的大門。
比起上一次見面僅僅過了一天,少年卻明顯憔悴了許多,黑亮的眼楮里全是血絲,雖然見到他時還是笑,可那笑容中卻多了一抹難以掩飾的疲憊。這個擔子太重了,沒有人可以為他分擔,在前有狼後有虎的情況下苦苦堅持到了現在,已經是非常的不容易……有那麼一瞬間,舒默真想告訴對方你可以不用那麼拼命,因為這一切注定會泯沒在歷史的塵埃里,成為說書人口中的一段‘過去’。
何其殘忍,就如當初的仇決……
最殘忍的是,知道一切的他,卻無力改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悲劇的發生。
「阿默,你再等我一個月。」白路看著他,語氣認真︰「一個月之後,我陪你去西域。」
「……我們不如,現在就走吧。」
「……你說什麼?」
看著對方怔忪的模樣,舒默輕咳了兩聲,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緊張︰「你本身也不想留在這里的吧?你的志向永遠不是這小小白家,而是江湖……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話到這里,他卻說不下去了。
白路的眼神從呆愣變成了難以置信,他看著面前的青年,卻陌生的像是在看另一個人。
「你剛才,說什麼?」
「……」動了動嘴唇,卻給不出任何解釋,舒默知道自己心急了,犯下一個大忌,可就算這樣,後悔也來不及了,倒不如……
一錯到底。
黑衣的青年忽然彎起一抹笑,眼底浮現出刻骨的諷刺來,語氣涼薄︰「小少爺啊,你可別天真過了頭……如今這種情況,你覺得就憑你一人,又能支撐多久?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
「恐怕再來一周,你這小身板,就受不住了吧。」
「……」大概是被他的話傷到了,少年倔強地咬著下唇,久久沒有說話。
見他不語,舒默冷笑一聲,自顧自的繼續道︰「我看呀,你倒不如趁機放了手,隨我去西域……說不定回來呢,還能趕得上你二叔的喜酒。反正你留在這里已經沒什麼好處了,與其這樣受苦受累的扛著,倒不如低聲下氣些,活得也自在……」
他話音未落,就被突如其來的重力打斷,白路抓住了青年的手,將他重重按在身後的桌上,黑亮的眼楮里滿是受傷的情緒。
「原來,你就是這麼……看我?」少年的聲音有些顫抖,就連質問都變成了低聲的喃喃,脆弱的讓人心疼。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心軟,反而掙扎的扭了扭身子,卻發現力氣實在比不上對方,泄氣的翻了個白眼,嘴上卻依舊漫不經心地說著傷人的話,句句帶刺。被在意的人這般諷刺,任誰都不會好過,攥著青年的手指愈來愈緊,用力至指節都發了白,最後是在忍不住了,白路瞪著血紅的雙眼吼了句︰「夠了!」
舒默舌忝了舌忝唇,火上澆油地繼續道︰「陪我去西域吧,白家有什麼……唔!」
嘴唇突然被人封住,對方用力很猛,牙齒磕在一起發出嘎吱聲響,舒默疼得臉都變了形,張口就想罵人,卻又被白路死死壓住,趁虛而入。
這是一個近乎于撕扯的吻,比起*倒更像是單純的發泄,被傷害的少年如同一只發了狂的小獸,不顧一切的撲上來,死死按住身下的獵物,恨不得將其啃得鮮血淋灕,然後一點點吞吃入月復。唇齒間漾起一股濃郁的血腥,舒默的嘴唇已經被咬破了皮,吸吮著破裂的傷口,看著青年因痛苦而簇起的眉頭,他只覺得莫名的快意涌上,沖淡了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
舒默、舒默……在心底喃喃著身下人的名字,白路只覺得眼眶發酸,憤怒與悲痛化作滔天洪水,將理智徹底淹沒——這一刻,他甚至想過就這樣將那人徹底的、永遠的閉上嘴,不再說那些讓人傷心難受的話……
大腦一片空白,唇齒被人侵佔,就連呼吸的權利都被剝奪……震驚過後,回過神來的舒默第一個反應就是掙扎,他甚至顧不得疼痛,一個勁的想要逃月兌少年的掌控,只可惜對方的力氣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缺氧導致意識開始模糊,求生的本能支撐著他沒有昏迷過去,手指胡亂地在桌上掃過,突然踫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
沒有太多時間猶豫,他支起軟綿的手臂,狠狠砸向身上人的後頸。
白路的身子一軟,幾乎來不及做出什麼就陷入了昏迷,舒默推開對方,坐起身來重重吸了幾口氣。唇上被咬的全是傷口,這會兒連呼吸都帶著淡淡的血腥;口腔中對方的氣味還沒散去,嘴巴火辣辣的疼,就連說話都不太利索。
捂著通紅的嘴唇,他看了眼腳邊陷入昏迷的少年,眼神復雜。
沉默了幾秒,青年嘆出一口氣,又很快牽扯到傷口,疼的皺起眉頭;他彎下腰褪去對方的衣裳,緊接著又月兌下自己的裹在少年單薄的身上。
這時候,房門被人敲響,敲門聲三短一長,悄然推開門,見一大漢站在門外,身邊是被弄暈的兩名侍衛。
月光斜斜照下,勉強能看清那人的面容,卻是讓舒默一愣——這人竟然是多年後與自己相識的李輝。
「尹娘叫我來接應你,」李輝如今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他有些緊張得催促道︰「你快點啊,這迷藥管不了太久。」
沒時間廢話,舒默回屋扶起昏迷的少年推入對方懷里︰「走吧。」
李輝一愣,看向他︰「你不走?」
「我不走。」舒默笑了笑︰「你們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那我回去如何向尹娘交代?」
「姐姐會理解我的……快走吧。」不再理會對方,他伸手將門關上,听著門外的腳步聲漸遠後,整個人軟了下來,順著門板直接坐到了地上。
冷汗浸濕了白色的里衣,青年將臉埋在掌心里,深深吐出一口氣。
「您真打算這麼做?」系統的聲音響起在腦海內︰「您現在可沒有金手指,若是死了……」
「我不會死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他自我安慰般的喃喃道,後又苦笑著補充︰「大概吧。」
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舒默彎腰撿起白路的外袍披在自己身上,然後翻身躺上床……
燭光不安地晃動著,一抹無聲的殺意蕩開在這宅府中,遮掩了月色。
……
街頭,茶館。
說書人一拍驚堂木︰「你們可知道幾年前那場驚動武林的滅門案?就在那江南風水之地,有一白家,家業浩大,以玉石生意為主……」
「……白家大當家去世後,白小少爺獨自撐起了整個白家……」
就在眾人听得□□迭起叫好不斷時,那人突然話鋒一轉,痛心疾首道︰「可就在白小少爺從衙門回來的當天晚上,慘劇發生了……」
「整個白家,上上下下將近兩百口人,包括後院養的狗,無一幸免被一劍穿心致死——其中尤為白二當家、三當家和白小少爺最慘,二當家三當家□斷裂,是被人生生從中砍斷,而那小少爺全身沒有一塊好肉,臉上也是密密麻麻的刀口子……若不是那身衣裳和代表白家家主的令牌,還真認不出究竟是誰的尸體。」
「曾經那樣輝煌的大家族,卻因內部分裂、而莫名其妙的惹上了仇家……」
他一邊搖頭一邊嘆息著︰「真是可惜、可惜啊……」
作者有話要說︰前期鋪墊圓滿完成,長吐一口氣__
接下來就是你們期待的江湖劇情啦xdd我真的沒在拖劇情,伏筆會在後面一一揭示出來的。
最近收藏怎麼漲的那麼慢qaq給點回復給點動力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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