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丈深的凹痕乍一看跟地震了似的,越往深處走樹林卻是莫名荒蕪起來,地上散落著瓦片石礫,一路尋到深山里,竟然是一片人為開拓出的平地,古塔相依聳立,茂密如林,歷經千百年不少早已破敗不堪,從中斷裂癱倒在地露出塔下地宮的入口,我猛然一怔,這難不成就是死禿驢說的塔林?
「黃符,二宇,王哥,張煜!」我摟著媛媛一邊繼續順著地上的痕跡走,一邊大聲的呼喊,眼前的地方顯然長久沒有人來了,古塔門前檐上掛滿了蜘蛛網,透出一番毫無生機的死氣。
「帥子!」喊了不多時遠處一座橫腰斷裂的古塔後冒出個人影,劉二宇背著雨涵滿頭大汗,他小子滿身泥濘一臉倦態。「你沒事吧?我匆忙跑了過去,劉二宇眉毛一橫一腳踹了上來︰「帥子你丫的還好意思說,我倆差點就完玩了!」
嘿,小子還有力氣踹我,命倒是挺大!我沖他一笑心情放松了不少,劉二宇也是跟著地上的凹痕一路追來的,但他倒不是為了小崽子,他小子滿腦子想著的就是帶著妹子趕緊逃命,誰知鬼使神差還走到了一塊兒。
我們在塔林中央的一座高塔前收了腳步,四周眾塔低矮密布,而這座塔顯然要高不少,並用石柱圍圈開一小塊地方,眾塔相擁在圈外儼然一派守衛模樣。地上遍布著五道如出一轍的土凹,從五個方向一道停在了塔門前。
「兄弟!」「高富帥!」不出多時,黃符幾個人也各自從其他方向趕了過來,他們各個衣衫不整滿身土灰,我這才猛然發覺,地上五道痕跡正是通往五棺位置,如此看來我們幾個還都遇上了同一遭。
「媛媛!」張煜自個兒一瘸一拐卻一步並倆直沖到了我跟前,他推開我小心扶著媛媛,「煜哥,我沒事。」媛媛慘白一笑回頭看了眼我,我沖她點點頭,我心里雖說不爽但口頭也沒多說什麼,甭管怎麼說張煜也是為了媛媛好,他小子也還算有道德,沒膽當著老子面做啥缺德事兒,哥大好青年還不至于是個醋壇子,再說我單單一只左手勉強抱著媛媛早已到了極限,有了張煜我也總算不用提心吊膽摔著媛媛了。
「鬼仔不見了!」黃符一見到我就急的叫喚,「我知道。」我沉著臉點點頭,地上的血跡紛紛散散全都進了塔樓里頭,我甩了甩幾乎麻木的左手,丫的,咱右手已經廢了,左手要再廢了那可就完了!我指著倒塌打開一角的塔門︰「鬼仔應該是進了塔里。」
「我們進去。」我一腳踹開了殘破不堪的木門,灰塵揮揮灑灑,我咳嗽一陣看一眼塔內,地上一片狼藉灑落著積灰的香燭,凌亂放著些法器,地上掩飾暗門的木板已經裂開了口子,隱約可見狹窄悠長的地宮走道。
張煜已經扶媛媛在一旁坐下,雨涵和媛媛雖說依舊十分虛弱,但比起之前已經好了不少︰「高哥。」媛媛抬起頭看著我,她頰角泛起一抹紅暈︰「謝謝你。」,我淡淡一笑,張煜看一眼我鐵著臉守在媛媛在一旁悶悶抽煙,「這樣吧。」之前九死一生,這會兒要再讓倆女孩子跟著,她倆就算不怕,我都怕了,看張煜之前走路的樣子只怕受了傷,我想了想說︰「張煜,你和劉二宇留下來照顧媛媛和雨涵,我和黃符還有王哥進去。」
「嗯。」張煜不冷不熱答應了下來,切,你之前二話不說從我懷里把媛媛搶走我為了咱倆臉面可啥也沒說,你倒好,還冒了一腦袋醋味兒!「為啥啊?帥子,咱這麼好的兄弟,應該生死與共,我跟你一塊兒去!」劉二宇不樂意的嚷嚷,「你還是別去了。」我拍拍他搖頭笑道︰「咱倆是好兄弟,可雨涵現在要人照顧,你可是人家男朋友。」,「呵,帥子你啥時候這麼善解人意了?」劉二宇一听雨涵立馬乖乖跑到了美女身邊,摟著人家一個勁兒說話,哼,你小子那破德行哥還不了解,壓根就一見色忘友的小狼崽!
其實我非要劉二宇留下來不單是為了雨涵,我雖說大君子一個不和張煜多廢話,但讓他小子一個人和媛媛呆在一塊兒,丫的,哥對他小子還沒這麼大信心呢!
「你們倆也留這兒吧,一會兒我跟你們一塊兒回警局,這事情案子不好寫。」王帆身後跟著之前我們見到的兩個小警察,倆人攥緊了搶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兒,「是是是,王警官,我倆在外頭等你們。」兩人一听不用跟著立馬躲的老遠。
成,這會兒有四個老爺們守著媛媛和雨涵,還有倆帶槍的,哥可算能放心了,看張煜你小子敢干啥壞事兒,警察叔叔一槍崩了你!
……
王帆和黃符抬開地宮口掩著的木板,通向地宮的台階完全現在了眼前,台階兩旁上端安置著燭台,我取下入口頂端燭台上剩余的半根蠟燭,我抹抹干淨點上火,嘿,這質量相當的好嘛,擱這兒百來年還能用呢!
階梯並不算長,火光幽幽綽綽照亮了兩旁冰冷的石壁,鐫刻著密密麻麻的梵文透露出寧靜安詳的氣息,風從頂端吹進狹小的洞穴,貫穿過耳畔發出細瑣的響聲,嚶嚶嗡嗡,一片聲響,好似棺中僧人聖靈喃喃吟誦,傳入耳畔斷斷續續的木魚聲和唪經聲……
小心走下最後一級台階,四周環境驟然陰冷下來,眼前立著一道巨大的石門,門上細細雕刻著梵文,蓮花在黑暗中勝放,年久失色的鍍金圖紋交融著火光的黑暗里閃出幾分詭異的黯然。
石門分為兩扇,中間拴著一把銅鎖,血跡不知如何穿過了石門,我試探著拽了一拽銅鎖,鎖扣雖已老舊失色,但依舊結實,黃符彎下腰搗鼓一陣,地宮里陰氣繁重冷的人直哆嗦,他小子顫著手吹著氣兒折騰了半天,他一臉失望的坐在地上︰「打不開!」我勒個去,哥早猜到了,就你小子那初中水平,這打得開那才怪了,你那祖師爺是張天師,又不是盜拓!
「王哥,怎麼辦?」我看著王帆,這溜門撬鎖……不,是對付溜門撬鎖,也就王帆這當警察的最有經驗了嘛!
王帆抬起鎖仔仔細細看了看,他退後兩步突然一把掏出手槍,「踫」一聲巨響,鎖掉在地上,縷縷白煙從槍口盤繞升騰出來,我和黃符嚇的差點摔地上,你丫的,你這開火兒也吱個聲兒哪,咱一和平愛好者沒見過開炮這膽兒小哪!
王帆抵住其中一扇石門,他掃一眼黃符︰「快來幫忙啊。」,「好好!」黃符一個挺身站了起來,他倆一人抵住一扇石門,王帆皺起眉臂間一用力︰「推!」
空蕩的大殿,漢白玉鋪置的廳堂,四周太過安寧,安寧到甚至能听清自己的每一次心跳,手里的蠟燭燃燒到了末端,撲面而來的黑暗,身旁墓壁的觸感干爽而溫和,泛著舊日殘留千年的白蓮花香,大殿中央擺著一口棺材,孤零零的凝視著這地底深處的一切……
「孩子!我的孩子!」一陣淒冷的呼喊,我身體似乎被什麼東西撞擊般猛地一顫,一道紅光從背後直穿過來,冷得我身子一軟,黃符連忙扶住我,我吃了一驚,是先去遇上的女鬼!要說自從我們進了老太太家她丫就沒了蹤影,倒是沒想到她竟然還跟著我們。孩子?我在心里一琢磨,女鬼的孩子不就是小崽子嗎?好家伙,果然在這兒!
女鬼二話不說沖到了棺材後頭,空蕩的墓室里突然回響起嚶嚶的啼哭聲,在本就冷的發顫的環境下更是讓人毛骨悚然,「孩子……孩子……」女鬼跟著小崽一道斷斷續續的哭起來,我們小心翼翼繞到棺槨後頭,地上躺著五只鬼仔,我驚訝的合不攏嘴,鬼仔與先前見到時已變了模樣,枯瘦的小身體包裹在褐色的皮膚下,滾圓突起的死魚眼遍布著血絲,他們輕聲喘息著身體一個勁抽搐,腥臭的血漿汩汩滾落下來,這會兒幾個小東西甭說先前的猖狂勁兒了,看樣子早已奄奄一息。
「這是怎麼回事?」我眼看女鬼抱著小崽聲淚俱下好一番淒涼,哎,可憐天下父母心,我莫名有些同情起小崽起來,小崽落得這番下場其實也是受了禿驢的指使才干這麼些破事兒,白蘿卜深刻教育過咱,咱當鬼差得寬宏大量以德服鬼,能幫則幫,黃符嘆口氣也顯得有些同情︰「做局所用尸鬼鬼仔和一般魂魄不同,鬼仔有肉身,需要靠局中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