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試煉林內,隨處可見一簇簇的高大的灌叢,葉子一陣淅淅瀝瀝的抖動,接著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從林內走出。
「師兄,這里我們來過。」年紀輕輕看似只有十二歲的少年跨出灌叢後,淡淡的說了一句。
「啊哈哈,師弟記性真好。」一臉胡茬的高個子男人提起酒壺暢飲了一大口,任誰也看不出他才十七歲,听他興致高昂的笑道︰「好酒!師弟要不來一口?」
「師尊說不讓我喝酒。」年輕少年說著突然冷不丁猛地一腳踹在謝不封的臀部上,一腳將他踢到在地,摔了個狗吃屎,繼續說道︰「還說如果你喝酒影響到我的心境,讓我覺得不高興了,就踹你。」
「哎呀。」滿臉胡渣的少年一躍而起,跳起身來,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一邊說道︰「師弟我發現你越來越不乖了,師兄傷心的很啊。」
年紀小的少年名叫葉獨孤,長得過于成熟,實則年紀輕輕的少年,名叫謝不封。
二人是師兄弟,但是與大多數的東極支門弟子不一樣的地方在于。二人雖是東極支門的弟子,但並不屬于任何一個支門門派,他們二人的師尊是一個名叫‘劍老’的糟老頭。據說大有來頭,但是平時的表現就是一個好賭懶做,嗜酒如命的糟老頭而已。老人就收了謝不封和葉獨孤兩個弟子,而除了葉獨孤。謝不封完全將劍老當兄弟看,一起喝酒、一起賭博作弊、一起逛青、樓……
兩個月前,劍老鄭重的將謝不封、葉獨孤二人叫道床前,宣布了一件大事。
破破爛爛的茅草屋內充滿了刺鼻的酒氣,酒氣之濃,尋常人一聞就醉,就算是千杯不倒的豪客,在房間內呆久了也會感覺暈乎乎的。
「不封啊,我走之後你要好好照顧師弟,你師弟腦子不好使,別讓他受人欺負了。你要是保護不了他也行,千萬別讓他被女人騙嘍!被女人騙了感情也無所謂,那把‘長眠劍’千萬要保管好!那可是我命根子!」滿頭枯發,頂著個酒槽鼻的劍老聲音虛弱沙啞的說著,皺巴巴的額頭眉頭緊皺,看上去更像是千層餅子。
「師尊?我怎麼感覺你要死了?還有,你的命根子我又不是沒見過,什麼時候成長眠劍了?那多不好,會弄死人的。」謝不封慵懶的躺在地上,嘴里叼著酒壺,把壺嘴優哉游哉的咬在嘴里,想喝的時候就會吸上一口,一副美滋滋的模樣。
「師尊,不準你罵我笨。」葉獨孤雙腿跪坐在劍老面前,雙手懷抱一柄劍身極長的五尺長劍,神情嚴肅的說道︰「不然我就把酒窖里的酒全部倒光。」
「別……唉的,倒吧,反正我都要死了,那些酒也就成你師兄的了,到時候也輪不到我心疼,咳咳。」躺在床上的劍老幽幽的嘆了口氣,然後猛烈的咳嗽了幾聲,一副大病將逝的模樣。
「是不是說真的?酒窖里的酒真的全是我的了?包括‘冰雲川’?」謝不封猛地一下坐起身來,雙眼放光,似乎即將得到一筆巨額的遺產。
「呵呵,冰雲川我昨天晚上就全喝完了,你覺著我會留給你?」劍老說著露出一個十分善意的笑容,教導道︰「姜還是老的辣,以後出門在外要學聰明點。」
「夠狠!」謝不封面容冷酷的沖著劍老拱了拱手,恍然大悟的說道︰「難怪你要死了,冰雲川那玩意你也敢一口氣全喝了。行了,那就趕快的吧,沒了冰雲川也行,還有我最鐘愛的‘湖水春’,那酒可有上百壇,你一個晚上絕對不可能喝完。」
「呵呵,你太小瞧我了,我是誰?劍老!普天之下有我一夜喝不完的酒?你就算把大龍湖的湖水全部換成美酒,我也能一個晚上給你喝完!哼,膽敢小瞧我,我告訴你,不單單只是湖水春,越國老窖、太白酒、秋糧葉……我都給你喝完了。」
話完,不知道為什麼,這間破爛的茅草屋突然抖動了一下,似乎就要垮塌下來。
「死,你現在就死給我看,你今天要是不死我就弄死你。」謝不封慢悠悠的站起身,面無表情的走到劍老床旁,跪坐下來,雙眼深沉,似乎在醞釀驚天風暴。
「師尊,我不要你死。」葉獨孤目光誠懇的盯著劍老,認真說道︰「在我成仙之前,師尊你都不準死。」
「傻孩子。」劍老看著葉獨孤的時候,目中多了一絲柔光,語氣溫和的說道︰「等你成仙我都死了不知多少回了,也怪師尊貪嘴,一口氣把冰雲川全喝了,你也知道,冰雲川少喝是美酒,多喝是劇毒。現在為師毒發身亡,那也是應得報應……」
謝不封突然拍了拍手,贊同道︰「哎嘿~對頭,報應的好,老天有眼。」
「閉嘴!」劍老凶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又將目光移回葉獨孤身上,放緩聲音,繼續說道︰「為師死後,獨孤你要听師兄的話,當然,前提是你師兄沒有喝醉的情況下,喝醉的情況下他的听你話,知道嗎?對了,他要是因為喝酒影響到了你的心境,你就踹他,往死里踹。」
葉獨孤卻是重重的搖了搖頭,果斷拒絕道︰「不要。」
「好師弟!師兄平日沒有白疼你!」謝不封一听,頓時喜笑顏開,伸手就要攬住葉獨孤。
卻听葉獨孤突然又說了一句︰「師尊你要是死了,我就殺了師兄,讓他下去陪你。」
謝不封的手尷尬的停在了半空中,這時候一只干枯瘦弱,恍若難民的一只爪子伸向了葉獨孤,輕輕的模了模他的頭。
「好孩子。」劍老不舍的將手收了回來,看向茅草屋頂,屋頂破了一個大洞,所以他的目光直破天際,听他說道︰「等我死後,隨便找個地方把我埋了。然後你們就前去東極城,去正門,在試煉林里有一頭‘電光麟獸’,你們去殺了它,挖其心髒便可用來‘固本’,然後再拜入正門,慢慢養靈,築基境之後的路就從正門找人學吧,不難。」
「噢,對了,電光麟獸有五顆心髒,你們可以找幾個幫手一起,不然憑你們兩個,還是有點困難的。」劍老說完,兩眼一翻,兩手一攤,兩腿一蹬,就此嗝屁了。
劍老死了,是真的死了。謝不封拿匕首在他腿上連桶十幾刀都沒反應,流出來的血水帶著酒味,聞得謝不封連連吞咽口水。
之後謝不封拿手指沾了點自己腿上流出來血液嘗了嘗,一股子腥味。忍不住感嘆道,自己的師尊的確是個人才,什麼時候自己才能達到血如酒水的境界?謝不封的確是在品嘗他自己的血液,因為在他拿匕首桶劍老大腿的同時,葉獨孤也直接拔劍在他腿上連刺了十幾劍。
謝不封連聲感嘆道︰「唉,這個師弟要不得啊,唉!」
師兄弟二人听從劍老生前的指示,隨便找了一個小山坡挖了個坑就把他埋了。葉獨孤堅持要將劍老埋在一顆枯樹下,原因是,每當他看到這顆光禿禿的枯樹枝,他就能想起師尊的容顏。
隨即二人便動身出發去了東極城,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到九重峰下,步入了試煉林,再之後二人就徹底的傻眼了。
他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再次匯合,然後又花了半個月的搜尋,根本沒有找到所謂的電光麟獸。一個月下來,二人儲物袋里獵殺的妖獸頭顱都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但是關于電光麟獸的消息或痕跡,卻是從沒听過。
「唉,今天不找了吧?先找個地方喝酒去,我看看,好像是要走這邊……」
轟隆!
一陣巨響,腳下大地猛烈顫抖,像是地震來襲,謝不封一個不慎,又摔倒在地。而葉獨孤就如同雙腳扎根在地面上一樣,整個人也隨著大地的頻率上下抖動。
過了片刻,風平浪靜,但隱隱可見遠處有巨大的塵土飛揚,從地上爬起來的謝不封遠眺前方,只見遠處的天際風雲變幻。
又妖獸!很大很凶的妖獸!謝不封心里這麼想到。
能造出這般動靜的妖獸謝不封這一個月來還沒見過,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一個實力強勁且前所未見的妖獸在前面出面現了!
葉獨孤淡淡的喊了一句︰「師兄。」
「走!」謝不封說完,二人同時縱身躍出,瞬間離開了原來的地方。
然而當二人趕到出事地點的時候,卻是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一把。
空曠巨大的腳下泥土翻飛,各種木屑、殘葉、樹根、碎石混合在泥土中,顯然這里原本是一片樹林,然而現在卻被成了一大塊空地,顯然是被巨力剛剛橫掃而過。
空氣十分清新,但是謝不封卻能從空氣中聞見濃厚的血腥味,顯然這里剛剛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斗,但是此刻卻沒有看見一具尸體……不,有一具!
二人縱身跳躍到空地的中心處,那是一塊不同于四周的地面,要比四周的地面高出一大截,並且地皮完好,沒有受到損壞,而一個渾身慘不忍睹,鮮血淋灕的少年倒在地上,這少年並沒有死透,好像在忍受莫大的痛苦,奄奄一息的苟延殘喘著。
「師兄,我幫他一把吧。」葉獨孤抬頭向謝不封征詢意見。
「嗯。」謝不封點了點頭,一定要救活這人,他肯定知道剛才這里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是那種妖獸出沒……
嗆的一聲,劍光一閃,一個頭顱飛旋起來,正好與謝不封的目光持平,謝不封點了點頭,暗暗驚訝一番,這個少年其實挺好看的嘛,死了真可惜……
不對!
「我讓你救他!」
葉獨孤隨手一甩,將粘在劍身上的血液甩掉,血液甩灑在地上,整齊的一道線。確保明亮的劍身滴血不沾,然後干淨利落的將劍收回鞘中,听謝不封咆哮了一聲,不由神色疑惑的看向他,嘴巴微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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