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喜事——
青城派余掌門獨子喜事接近,讓長期陷入灰暗的江湖貼了份喜慶。凡是接到喜帖的武林豪杰紛紛準備賀禮趕往青城派,路程稍遠的早在前幾日便動身起程了。
身為江南一帶最大的兵器制造廠,洛絕山莊的莊主自然也不例外的接到了青城派的喜帖。
嗖——
烈焰右手一出,兩指間準確無誤的夾住了飛來的暗器。
「喜帖?」
烈焰看著指間那大喜紅字的請帖,疑惑的看了眼位于高椅上的獨孤絕。
不看也可想而知,是近日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的青城派掌門獨子娶青樓女子的喜宴。「青城派的!」
烈焰揚了揚手中的喜帖「這該不會是莊主請我去看的好戲吧?」
「入場帖拿到了,就走吧」
得到獨孤絕的肯定,烈焰失望道「比起看這種婚宴,廝殺決戰的畫面更吸引我」
獨孤絕從烈焰身旁走過「會有讓你感興趣的」
青城派——
大喜的日子,各個角落都貼著喜字,一個接一個紅彤彤的燈籠映照在夜晚如同一條星河。
佳肴美酒,在夜風中濃濃飄著香味。
大江南北的武林豪杰,在青城派各弟子的招呼下,每個門派對應相映的酒席,
紛紛各自入席而坐。有看到多年不見的好友,高興的談笑著,也有各自吹捧恭賀的。
喜宴的主角余人杰一身大紅袍衣加身,紅光滿面的招呼著賓客。
身為青城派掌門余滄海也沒閑著,招呼著同為各大門派的掌門,臉上慈祥的笑容一直在臉上,時不時的拂須而笑。
江湖中人自此給足了青城派掌門的面子,五岳三江四大派近乎一半的掌門都到齊,未能趕到的也紛紛派人送來賀品祝詞。
各大門派當家位于庭院前方的左右側。
正要接近吉時,獨孤絕才帶著烈焰等人前來道賀。
那一抹艷紅像一顆火紅的流星劃過夜空。絢爛無比,耀眼奪目,連今日一身紅紅火火的主角也黯然失色。
光是看一眼,那烈焰般的光彩逼得人睜不開眼。
「洛絕山莊,莊主獨孤絕姍姍來遲,還請余掌門莫要怪罪」雖是道歉之意,卻語氣不卑不亢,神情依舊庸散。手中的白玉酒杯一直未放下過,若外人看來這道歉實在無誠意,似還有狂妄之理。但江湖皆知,風華絕代洛絕山莊莊主的習性,杯不離身,所以習以為常不以為意。
「哈哈哈,洛絕山莊莊主能親臨本派,是本派的榮幸,何來怪罪之理。還請上座」余滄海高興道。
獨孤絕落座。身旁書生氣息的烈焰位于身後,就算有人察覺此人武功高強,也只當是洛絕山莊的影侍,無人在意。
「新——娘——到——!」
一聲洋溢著喜氣的喊聲,將眾人的視線拉回。
樹梢上和屋檐的燈籠映紅了半邊天。
頭戴珍珠鳳冠,身穿金秀鳳凰喜服,那流蘇若隱若現的遮住新娘秀麗的容顏。新娘隨著媒人的牽引,緩緩而來。
新郎滿臉喜慶,等不及新娘的遲緩,大步走上前去牽著那條大紅的綢帶。帶著新娘走來。
笑聲和恭賀聲頻頻響起。
烈焰給獨孤絕倒上自身帶來的紅酒,獨孤絕抿了一口,用余光看著那對恩愛夫妻,嘴角微微上揚。
待到這位新人來到張燈結彩的庭院時,各派掌門開始紛紛道喜。
獨孤絕笑容一燦,舉起自己的酒杯「恭喜」
新人仿佛不敢相信,如此炫目耀眼的人就在自己眼前,還親自跟自己道賀。
余人杰端著的酒杯興奮的顫抖著「承蒙祝賀」
烈焰也驚愕,她竟然笑了……
而在座的,只有他才明白,她笑的越絢爛,越迷人,死亡就會越接近,這是她賜給即將死去的人的恩澤。
原來這才是她請他看的好戲……
「一拜天地!」
余滄海挽須長笑,眼中淨是慈愛。
賓客們也笑著,夜晚繼續喧鬧著。
「二拜高堂!」
他的寶貝兒子終于成家了。
「夫妻對拜!」
他終于娶到她了,能對她肚子里的孩子負責了。
司儀最後一句「送——入——洞——房」
頓時把氣氛推入j□j,所有賓客起哄喧鬧著。
周圍的喜娘和丫鬟紛紛拿著花生桂圓往新人頭上拋去。
新郎正要攙扶著新娘往房間走去時。
「慢!!」
新娘突然停了下來,手從新郎的手中抽回來,把笨重的鳳冠取下。
哄鬧聲頓時截止,都不解的看著新娘。
「三娘!……」余人杰更是滿臉疑惑,不明白他的新娘是何意?
「在入洞房之前,人杰,我有件事必須要向你坦白」
「什麼?」
「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春夜的風,吹開樹葉,沙沙作響。
原本熱鬧喧嘩的婚宴,卻離奇的安靜。
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向新娘。
在場的只有一人,依舊品嘗著她的美酒。
余人杰突然笑道「三娘,別鬧了,咱們快進房間吧」
余人杰試圖強拉蘇三娘往里走。
蘇三娘掙月兌開來,大聲說道「你別自欺欺人了,我是青樓女子……」
余人杰也激動的吼道「不可能,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明明還是完璧之身!」
「是,跟你在一起時我是完璧之身,只是跟你在一起之後,有一個晚上我被別人睡了,然後有了孩子」
眾賓客唏噓不已。
庭院中。
詭異的死寂。
「你胡說,你胡說,我掐死你!!掐死這個野種!!!」余人杰紅著眼,雙手勒著蘇三娘的脖頸。
蘇三娘殘忍一笑「其實你也是你想掐死的人是你自己吧」
「你說什麼?」
「你也是野種不是嗎?」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的看向青城派掌門。世人皆知,余掌門有多寵愛自己的獨生子,余人杰又怎麼會不是余滄海的親生兒子。
一場婚宴變成了鬧劇。
眾賓客都極為尷尬。
余滄海听到這話,憤怒的一拍茶幾。
余人杰眼眸緊縮,手上的力度稍增加「你在胡說什麼?」
余滄海一個快速,把人從余人杰手中奪了過來。掐著蘇三娘的脖子慢慢往上提、
蘇三娘的雙腳已經快要離開地面了,秀麗的面容被勒的通紅。
余人杰到底是付出了全部感情,不忍蘇三娘痛苦的樣子,祈求的看著余滄海「爹~~~」
余滄海手一松,蘇三娘掉了下來。
痛苦的咳嗽了幾聲。
「你最好給老夫說清楚,給在場的英雄豪杰一個交代」余滄海鐵青著臉。
「咳咳,當年余掌門明知令夫人心中以有喜歡之人還是娶了令夫人。這點相信余掌門比誰都清楚吧」蘇三娘緩過氣來說道。
余滄海眉頭深皺。
「後來夫人的心上人來青城派找夫人的時候,被余掌門撞見,把他打入山崖。不知余掌門可記得?」
「你怎會得知此事」余滄海目光深沉。
「呵呵,因為我就是那個被你打下山崖大難不死蘇啟的女兒蘇三娘,當年你強佔夫人,讓夫人整日以淚洗面,可惜,你沒想到當時我爹來找夫人後,夫人才懷上孩子,你為我爹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哈哈哈,你就是一個……噗……」
蘇三娘被余掌門一掌飛了出去,那一掌足足有十成功力,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撞在了假山上。
滿吐鮮血,頓時大笑著看著余滄海,在閉眼的最後一幕看了那一抹一塵不染的紅衣,她完成任務了……
「爹……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是爹的兒子,是爹的兒子」余人杰似是被剛才的話語給弄懵了。看著滿臉陰沉朝自己走來的余滄海,慌忙的說道「爹你別听她胡說,我是人杰,你的兒子,是你的兒子……娘也說我是你的兒子
余人杰嚇的跌坐在地上「對,滴血驗親,滴血驗親就知道了」
一旁的其他賓客。震驚之余也勸道「余掌門不要听一人之詞,萬一上了那毒婦的當就糟了」
「是啊,余掌門還是調查清楚再說吧」
「對啊,滴血驗親就一目了然了」
「滴血驗親吧,萬一是那毒婦想為其父報仇使得伎倆呢」
婚宴變成了滴血認親的場所。
一盆清水,兩把匕首,一根竹枝。
獨孤絕隨著眾人上前,在最外圈等候,似乎沒有那種好奇,到底滴血認親結果如何。
依舊握著那白玉酒杯,用酒杯擋著的唇瓣,無人看見那孤傲的唇角隱出一抹嘲弄的意味。
兩滴血液滴入清水中,青城派一名弟子用竹枝在清水中攪拌,兩滴血液卻沒有融合在一起。
余滄海目光暴長……
余人杰,拼命搖頭,看著眼前的真相「不,娘不可能騙我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爹……!」
余人杰瞳孔放大,不敢相信的看著胸口插著的匕首是來著自己至親。
余滄海握著匕首長笑,落下男兒淚……
「我竟然替別人養了二十三年的兒子。養了二十三年,我所有的心血,疼愛都傾注在別人的兒子,這個野種上哈哈哈哈」余滄海慘笑著,仿佛增添了許多白發,人蒼老許多。
這仿佛是上天給自己開的天大的玩笑。
這時,撥弄清水的弟子大叫一聲「師……師父,融……融在一起了,兩滴血融在一起了!!!」
這句話,仿佛晴天霹靂,閃過眾人的腦海。
「爹~~~~~」余人杰用最後一絲力氣緊緊握著余滄海的手。
「人,人杰,人杰……人杰!!啊!!!!!」
滿院的紅燈籠依然明亮著,大紅的喜字也依然惹眼。提醒著外面的人,今日是青城派的喜事。
沒有歡鬧聲,只是一片的死靜。
春天的風吹進這片青城派的院子,很冷很冷。
這也是青城派的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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