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妹妹帶來的往事
窗外雪越下越大，文修煜看著窗外的大雪，道︰「慢點開。」
餛飩看著路面，低聲道︰「沒事。」
車里異常安靜，文修煜低聲道︰「我妹妹從老家過來找我，這麼些年他們從來沒有給過我電話，今天一定是有事才過來的」他離家走的時候小妹上初一，二弟上高一，現在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從家門踏出去那一步，我父親說走出去就別回來了，權當我死在外面沒我這個人，那時候我心里記恨他，不回去才好。」
文修煜看著窗外的大雪，突然笑道︰「當初正是正月十五，下著大雪，我口袋里只有五百塊，買了去京城的火車票，那個時候可真是人傻膽子大！」
「後來呢？」餛飩聲音听不出情緒。
文修煜倒是覺得，現在回想起來這些事好像是別人的故事一樣。「後來在餐館打工，包吃住老板人挺好，再後來雲逸簽了我，我就在機場遇見了你。」
文修煜輕描淡寫，餛飩卻能想象到當年的文修煜有多麼的舉目無親、茫然和孤獨。
很快到了火車站口，餛飩將車挺好，倆人從車上下來。文修煜穿著羽絨服，餛飩將厚厚的圍巾給文修煜系上，拉著文修煜的手進了站口。
正直快過年，火車站的人簡直多到人擠人，明明外面冰天雪地，里面卻是熱火朝天的，空氣自然不會好聞到哪里去。餛飩拉著文修煜的手，文修煜在撥電話，兩人逆著人流往進走，餛飩遠遠看見一個穿著棉襖的姑娘，靠著牆站在柱子後。
「那個是不是妹妹？」餛飩指了方向。
文修煜看了過去，六年沒見，文修煜不敢貿然認，走進幾步，這才看清，試探叫道︰「文婷？」
姑娘抬起腦袋，兩只眼充滿了紅血絲，一側臉也是高高腫起，定定站著，輕輕開口道︰「大哥？」
文修煜頓時兩眼一酸，抱著文婷，模著妹妹腫高的臉，狠聲道︰「誰打你了？」
「咱爸！」文婷低聲道。
縣城到京城的火車十六個小時，這一路坐過來臉還腫成這樣，可見當時動手有多大的勁。
文修煜擦了擦妹妹的眼淚，面上淡淡的，「回去再說。」
坐上車，餛飩特意將空調溫度調高了，文婷坐在車後束手束腳的不敢動，文修煜看了一眼，道︰「想說什麼說，這兒沒外人。」
文婷這才道︰「大哥你是不是恨我和小偉？」
小偉是二弟的名字。文修煜承認他心里不舒服，以前不管有什麼吃的，總是分著吃，他爸打小偉的時候也是他攔著，可自從他走後兩人一通電話一個消息也沒有過問過。
「沒有恨。」文修煜淡淡道。
餛飩卻听出來了，沒有恨有傷心的。
文婷松了口氣，接著道︰「你走後，咱爸不讓我們在家里提起你，後來你打電話給媽，咱爸知道後打了咱媽，後來家里就沒人敢提了。」
他走的時候身上只有五百和一些破舊的衣服，那個時候根本沒有手機，想到自己到了京城給家里打了一通電話，他媽接的，可最後匆匆忙忙的掛了，沒說兩句。這個局面直到兩年前他掙了錢，給家里斷斷續續寄錢才有了緩解，他爸似乎默認了。
「這次出來我還是偷咱媽手機跑出來的，咱媽手機有你的電話。」文婷紅著眼道︰「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
文修煜看著窗外沒說話，換了話題道︰「回去吃火鍋，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了。」那個時候他妹總是叨念著別人家的火鍋，卻從來沒有吃過，也不知道現在還喜不喜歡。
文婷點頭，看得出來她大哥不太想談家里。
很快到了家，三人坐著電梯上樓，一開門暖氣迎面，文修煜拿了拖鞋遞給文婷，他拿著文婷的書包，里面沉鼓鼓的也不知道裝了什麼。
找了干淨毛巾還有他自己的毛衣褲子，文修煜帶著文婷進了浴室，道︰「你先洗個澡，出來給你上藥。」
安頓好文婷，文修煜坐在沙發一臉疲累，餛飩抱著文修煜輕聲道︰「要不今天出去吃？」
「這麼晚了，自己做著吃，冰箱里什麼都有，別擔心。」文修煜親了親餛飩。他拿過電話，打回家里。
「嗯，婷婷在我這，你不操心，嗯，過幾天她就回去了，早點睡。」掛斷電話。文修煜洗了手去廚房，餛飩幫著洗菜，一會會就收拾好了。
文婷洗完澡，穿著他大哥的毛衣褲子，她今年高三，個頭一六八，衣服雖然大但是能湊合著穿。
「客廳茶幾上有藥膏，你自己涂。」文修煜喊道。
吃了晚飯，一頓火鍋吃的很沉默，兄妹六年沒見，要不是在電視報紙上見過她大哥的樣子，文婷剛才都不敢認，太陌生了，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文婷主動幫忙收拾，文修煜將廚房交給文婷收拾，他自己去幫文婷收拾客廳。
一直忙到十點才結束，文修煜坐在床邊，對著文婷道︰「別的先不想了，早點睡，有什麼事明天說。」
當晚文修煜特別熱情，一個勁的問著餛飩索要，房間隔音很好，文修煜也是死死的咬著牙，偶爾流出幾絲呻1吟。情1事過後，文修煜抱著餛飩，低聲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心冷。」
餛飩只是親親文修煜的唇，「睡吧！」
翌日，倆人起來晚了，廚房里文婷剪了雞蛋熱了牛女乃，冰箱里的速凍蟹黃包也熱了不少。
「起來這麼早？」文修煜端著碟子，問道︰「睡得不好？」
文婷有些拘束，面上故作自然道︰「挺好的，在家里習慣早起。」
吃了飯，餛飩去上班，文修煜毫不掩飾的給了餛飩一個吻，文婷在一邊看得呆愣住了。
「開車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想吃什麼？」文修煜笑眯眯道。
「都好。」餛飩道。
關上門，文修煜見文婷呆愣的樣子，認真道︰「黎屹然和我在交往，別說我們都是男的怎麼能在一起這樣的話，我們在談戀愛，我不想隱瞞你，是因為你是我妹子，如果你接受不了，你還是我妹子，永遠不會變的。」
文婷坐在沙發上，好一會才問道︰「哥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回去了？」
文修煜嘆口氣，他們家孩子早熟，別的孩子玩的時候，他們就學會看眼色做家務了。他也不想騙文婷，直接道︰「不會永遠，以後的事情我不知道，當年恨，現在不恨，不恨了，回去看看也沒什麼的。」
文婷在那沉思，文修煜笑道︰「想什麼呢？」
「我怕你回去咱爸打你。」文婷道︰「前段時間，咱爸抽了二哥一頓，我買了藥擦了，不過最近二哥老咳嗽，我看著很嚴重，咱媽想帶二哥看病，家里沒錢」
「我前段時間不是打了五萬給回去麼？」文修煜不相信道︰「他一分錢也沒留著？」
文婷從來不知道文修煜給家里打過錢，以前也曾埋怨過文修煜，覺得文修煜當了大明星掙了錢卻不管家里，現在想想明白了，當下咬牙切齒道︰「他把錢又給外面那個賤1貨花了！」這兩年每過半年，她爸就會出去好長時間不會來，她知道他爸去鄉下找那個臭不要臉的婊1子了，卻從來不知道他爸是拿著他大哥寄回家里的錢。
文修煜皺著眉，嚴肅道︰「你一個女孩子，別髒了自己的口。」見文婷不甘心，溫和道︰「那種女人自甘下1賤，你不一樣，你是好女孩以後上了大學，有好前程，沒必要為了那女人壞了自己的教養。」
文婷紅著眼，抽泣道︰「哥，他不會讓我上大學的，他不會給我花錢的，他有再多的錢只會給鄉下的女人花」
文修煜模著文婷的腦袋，當年他考上大學，他爸那個時候正被鄉下女人迷得勁兒，撕了他的錄取通知書，關著他不讓他出去，家里鋪子的酒水上下貨全都是他干，那段時間他很痛苦，求著他媽讓他上學，他媽一向害怕他爸，誰也不幫他，他沒有錢，沒有身份證，哪里也去不了。
他存著恨，從小大的恨，直到那個正月十五，他爸帶著鄉下的女人進門，他媽懦弱的只知道躲著哭，埋怨自己的命，他大罵那女人一頓，最後他爸拿著鞭子抽了他一頓，在那女人看熱鬧的眼神下，他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踏進這個家門。
「別怕，你只管好好讀書，哥供你上學。」文修煜道。
下午餛飩回來的比平時晚了一些，一進家門文修煜見餛飩手里拎著大包小包的紙袋子，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衣服是給文婷買的，羽絨外套毛衣裙子褲子，文修煜能想象到，餛飩站在賣場里，只要是服務員介紹，怕都是財大氣粗的揮手，冷聲道︰「包起來！」
想到餛飩的土豪樣子，文修煜低聲笑了起來，見餛飩一臉呆樣子，笑道︰「真是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