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的府邸,仿佛就像黑白照片中的建築一般。唐詩韻在前方帶路,腳步踏在路上竟無一絲生息。蘇櫻一聲不響的跟在後面,東張西望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這里是羅剎殿,那麼這唐詩韻的主上必然是羅剎,傳說,羅剎乃惡鬼之名,專食人之血肉。看來,今天這事兒,想要走,強來是行不通的。
「姑娘,到了,進去吧。」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一扇花紋略有些古怪的門前。唐詩韻一臉笑意的看著蘇櫻,只要她進了這個門,自己的任務便也就完成了,今後她便不用再離開主上身邊這麼久了。想到這兒,唇角的笑不由的更深了些……
蘇櫻看著唐詩韻,漂亮的眼楮微微眯起,看來這唐詩韻為她主上辦事還真是此不疲啊。
推開門,蘇櫻走了進去,周圍漆黑一片。只听得「吱呀」一聲,唐詩韻便已將大門關上了。蘇櫻皺眉,真的是連一點後路都不給留麼。
黑暗將蘇櫻包圍,四周靜的怕,安靜的甚至她都以清楚的听見自己的心跳聲。
就在這時,兩抹暗紅色的光亮出現,就像黑夜里捕食獵物的狼的瞳孔,看得蘇櫻沒由來的一陣怵。
「誰?」蘇櫻輕喝一聲。四周黑暗一片,唯有這兩抹紅光如此醒目,看這架勢,必然不會是野獸。那麼這瞳孔的主人,便只有唐詩韻的主上,這羅剎殿的主人!
「阿修羅道,幽冥羅剎,唐川。」那人似乎強忍著極大的痛苦,這句話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只听得‘嗤’的一聲輕響,房間里的蠟燭上有火光在跳躍,撕裂了這如地獄一般的黑,周圍忽然亮了起來。蘇櫻這才現,這房間內所有蠟燭上的火竟是幽藍的,藍的似乎有些詭異,藍的竟讓人感受不到絲毫火的熱度,只有那教人毛骨悚然的陰冷。
看著唐川一步一步朝她靠近,略顯蒼白的臉上掛著細密的汗,蘇櫻定了定神,波瀾不驚的凝視著唐川那略有些嗜血的瞳孔,平靜的說道﹕「抓我到地府會讓我活著回去?」
唇角揚起一抹邪肆的笑,仿佛蘇櫻的這句話是個笑話一般,甚至連臉上細密的汗珠都少了許多,唐川淡淡道﹕「唐詩韻早已幫你實現了心願,就算死,你也不會含恨而終了吧。」這蘇櫻也算是有幾分膽識,若換做平常人,早已被他那如同地獄修羅一般的氣勢壓的冷汗津津。但是,她有膽識是一回事,他放不放人又是另一回事。
「不,我就算要死,也不會死的這樣無聲無息,這樣的生命,太廉價。」從唐川的回答以看得出,他會讓人死前完成自己的遺願,既然是這樣,那麼他是不會將人命視如草芥的。所以她便以從這點入手,再逐漸的說服他。
唐川凝視著蘇櫻,久久不語。因為這句話,他听過相似的。就在那忘川與黃泉交匯的地方,那時,彼岸花開,火紅一片,無葉……
「這次戰爭的原因是你,為了維護三界平衡不被打破,玉帝下詔,讓你自行了斷。你,真想如此嗎?」忘川水在翻滾,濕了他的衣角,也濕了他的心。
「我的生命,絕不會如同草芥一般!」雪白的衣裙映著那張絕美的臉,在這地獄之中醒目如斯,那一身的傲氣讓人不容忽視,也無法忽視!
「難道,你要抗旨?」這話從唐川嘴里說出,倒是多了那麼一絲驚喜的意味。就算是要滅天覆地,他也會隨她一起,玉帝算什麼,他唐川除那二人外,何懼天地!
嘴角揚起,無言,竟縱身躍入那污濁的黃泉之中!在那暗紅的水面上立即化為一絲白霧,消散得無影無蹤……
唐川雙目爆睜,口中將要說出的話竟硬生生吞了下去。這黃泉乃惡鬼之精血聚集而成,水中骷髏無數,皆是無法超生之人的骨骼,仙界之人若是沾上一點,那便是踏入了萬劫不復之地,輪回之中無跡尋。看來她卻是定下如此主意,那樣不服輸的人,又怎能死得如此不光彩?這樣,她便就在這世間消失了去,再也無法出現……
「那你希望怎樣死?」盯著面前的蘇櫻,唐川的眉頭緊皺,聲音略微有些嘶啞,似在忍耐著什麼。
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很快便消失了去,蘇櫻回答道﹕「我還不想死。」看他的反應,蘇櫻知道,她定是說到了他最重要的地方,不然他不會跟她費這麼多話。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急需調養的,是他並未動手,見蘇櫻這寶還真押對了。
不想死?多好的一句話,若是她對他這麼說的,他哪會如此狼狽,狼狽的連她的影子都找不到。是,面前的這個人只是想要求生而已,就算這句話再好,他是必然不會放過她的!
掌心中燃起一簇幽藍的火光,在蘇櫻有些絕望而挫敗的眼光中,唐川正要將這簇火苗運轉起來時,一個聲音憑空傳來。
「幽冥羅剎,這女子,不是你能殺的!」
大門驀地打開,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墨黑的身影,那樣深邃的眼眸,不是剛剛在御花園踫到的那位自稱黑暗之神的人又是誰?
「屬下無能,望主上責罰。」唐詩韻半跪于門前,雙手抱拳,略有些懊悔。
唐川揮了揮手,唐詩韻便很有默契的退了出去。
「北冥修,就算你不于三界所管轄,你也不能如此為所欲為。」唐川面色鐵青,若不是上次一戰受了這樣重的傷,他又豈會與北冥修說這麼多話。
「把她交給我。」北冥修筆直的立在門口,神色淡淡,有種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勢。他知道此時唐川必然不會與他動手,要不然他也不會這樣直白的來要人。
唐川抿唇不語,若是就這樣放人,他以後還有何臉面?若是不放,北冥修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若真要拼個你死我活,恐怕他必然得不了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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