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銅鏡中倒映出一個清秀的面容,只不過在那華麗的鳳冠珠簾下,那雙漆黑靈動的眸子,竟莫名的染上了些許愁緒。『言*情*首*
「公主,今日是您的大喜呢,新娘子不應該愁眉苦臉的。」清秋手拿一把月牙白的象牙梳,輕柔的梳著徐妡語身後的青絲,滿臉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徐妡語心下微酸,眼中溢滿了幽怨。是啊,新娘確實應該笑的,只惜,竟是錯嫁了。
縴長的手指輕撫著一塊通透的玉佩,溫潤的色澤映著一身大紅的嫁衣,竟是有種說不出的諷刺。她心儀的人,終究是無法再接受這塊玉佩了。
「哈哈,朕的女兒終于也到了出嫁的年齡了。」徐過鳴滿臉喜氣的走進來,爽朗的笑著。
「參見陛下。」清秋朝徐過鳴行了一禮。
「今日是公主的大喜,虛禮就免了吧。」徐過鳴擺擺手,笑著道。
「謝陛下。」清秋恭敬道,繼而又細心的打理著徐妡語的絲。
「父皇明知女兒想嫁之人並非那澹台杜鑫,為何要答應蘇櫻的要求?」徐妡語一臉憤恨的瞪著徐過鳴,質問道。
「朕還不都是為了你好嗎?澹台杜鑫在朝中不僅是王爺,也是文官出身,而那澹台夫永一介武夫,哪能比得上澹台杜鑫呢。」徐過鳴不慌不忙道。女子的作用就是嫁一個好夫婿,穩固娘家的地位,到時澹台杜鑫得尊稱他一聲岳父了,更何況蘇櫻繼承皇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順,而澹台杜鑫則是最有機會代替蘇櫻繼位的人選,所以將徐妡語嫁給澹台杜鑫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呀。
眼底的鄙夷越來越濃,這麼多年,她竟看不出自己的父親竟是這樣的人。是她太傻,還是他隱藏的太深呢?
「花轎已經到了,扶公主上轎吧。」徐過鳴淡淡的朝清秋吩咐道,說完,便甩袖離去了。
「公主,走吧。」清秋將一塊繡著龍鳳呈祥的大紅蓋頭披在徐妡語滿頭珠翠上,隨即朝徐妡語伸出右手,恭敬道。
左手輕輕的搭在清秋的右手上,盡管她再如何不願,如今已無退路了……
珠玉殿生香,佳人黯神傷。
胭脂伴車去,華裳隨雲散。
此郎非君子,伊人獨相思。
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從佑平走到了明珂,一路上嗩吶、鑼鼓之聲不絕于耳,人人都是滿臉的笑意。這兩國和親,自然就能緩和關系,減少戰亂,對于老百姓來說,真的算是天大的喜事。
婚禮,前所未有的盛大。
到了明珂皇宮,此時的澹台杜鑫身穿一身大紅喜服,忙不迭的將徐妡語從花轎上迎了下來。一張俊俏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喜悅,直達眼底。
等了這麼久,終于,是如願以償了啊。
看著徐妡語緩緩從花轎上走下,澹台杜鑫竟是有些緊張了。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心底蔓延,竟是無比的舒暢。
蘇櫻身穿一身金黃龍袍,端坐在龍椅上,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看著兩人一步步朝她走來。
耳邊是大臣們不停的向澹台杜鑫賀喜的聲音。空氣中飄散著桂花特有的氣息。
「一拜天地!」一旁的司儀喊道。
澹台杜鑫滿含柔情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徐妡語,正要拉著她一同跪下。
「等等!」一個聲音打破了婚禮的熱鬧。
大臣們齊齊看向榮光殿門口的那抹俊朗身姿。一時間竟忘記了言語,整個殿堂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終于來了……
蘇櫻依舊笑著,對此沒有絲毫的驚訝。
澹台杜鑫原本喜氣洋洋的臉,頓時陰暗了下來,眼底似乎還閃爍著絲絲怒氣。
扯下紅的刺眼的蓋頭,徐妡語愣愣的望著那抹身影,心中的屈辱再也抑制不住,不過理智告訴她,現在還不能這麼做。
「楚竣王,今日是賢允王的大喜之日,切莫誤了吉時,若是有事,拜過天地後再說也不遲。」蘇櫻滿臉笑意的看著門口的澹台夫永,似是無意的道。
「陛下,」澹台夫永冷峻的臉上略有些焦急,「臣早與公主情投意合,如今,倒是不得不說了。」他原本以為這件事只是府里的丫頭胡說罷了,怎料真有此事,就連朝中各大臣,也都是今日才知曉的吧?
「哦?倒是朕莽撞了,竟沒了解到其中還有如此隱情。」蘇櫻佯裝自責的按了按額頭,語氣頗有些後悔,只听得澹台杜鑫心下一慌,連忙出聲道︰「此事已成定局,更何況一女不嫁二夫,況且城中百姓們也都知曉這事,若是中途反悔,怕是有損皇家威儀。」
蘇櫻微挑唇角,朗聲道︰「眾位卿家怎麼說呢?」
「這……」大臣們皆是一臉糾結的模樣,唯獨江裘鎮定的站在群臣之中,就好似,再看戲一般。
「陛下,」就在這時,徐妡語上前一步,直直朝著蘇櫻跪了下來,「楚竣王所說,句句屬實,還望陛下成全!」
眾人一愣,沒想到名滿天下的才女竟當眾說出這般不知廉恥的話來,與男子存有私情,若是放在平民當中,只怕是一輩子也嫁不出去了吧。
「公主倒是個爽快人,朕倒是沒意見,成就一段佳話,也是朕喜聞見的事。只不過賢允王卻是對你情有獨鐘啊,你又該如何呢?」蘇櫻緩緩說道,對于徐妡語,她倒是真心喜歡,知書達理,氣度不凡,就算在集市上,也保持著應有的風度。
「王爺,」徐妡語朝澹台杜鑫微微福了福身,「這場婚禮,還請王爺全當作是一場誤會吧。」說著,竟是要朝著澹台夫永的方向走去。
一把拉住徐妡語的手腕,澹台杜鑫笑的有些陰鷙,「我明里暗里幫了你這麼多次,這般對我,怕是有些不公吧。」澹台杜鑫在徐妡語耳邊輕聲說道,看起來,竟像是情人之間的耳語。
「老天本就是不公的,王爺大不必執著于此。」徐妡語不著痕跡的掙開被握住的手,微笑道。
那一笑,竟看得澹台杜鑫有些痴了。
生平頭一次與她靠的這般近,只惜,言語只見卻又隔得這般的遠,遠的,他觸不到,看不到。
蘇櫻依舊笑意盈盈的看著這一切,今日,只不過才是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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