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听我說 第20章 端米抵飯錢

作者 ︰ 溫泉浴

謝文夫妻回家後,謝紅梅就把听到的話學給父母听。大嫂孫月娥就吩咐女兒吃一餐飯,端一臉盆米去抵飯錢。

十來歲的小孩,怎能一餐吃一臉盆米?這分明是慪氣。謝紅梅端著一臉盆米,眾目睽睽之下,招搖穿堂而來,聲言三媽不收下,她就再也不來吃飯。

袁秋華頭頂家中主婦的名份,哪怕心里明白大嫂這氣,不是沖著自己而來,她也不能收下米啊。但因為是舒志強夫妻多事多嘴,方惹出這是非來,袁秋華便裝沒看見,也不吱聲,只是依常擺菜盛飯上桌,並招呼大哥的女兒吃飯。

待謝紅梅吃完,走後,袁秋華收拾房屋,又假裝猛回頭才陡然發現這一臉盆米,驚訝地問起是麼樣一回事。

宮喜鵲雖不說老奸巨滑,但心機確實要比一般人多拐幾個彎,她也裝糊涂,說自己不曉得。

岳母不表態反對,就是默認哦,舒志強便指著這盆米,當成勝利果實,炫耀起他的老謀深算來。

袁秋華明說這盆米不能收,並要麻煩二姐代替她送回去。

二姐夫妻認為理所應當,自然不願意送回去。

袁秋華也不當場督促他立即去辦,事後也不過問他倆辦沒辦,敷衍了過去。

俗話說,家大口闊難容身。袁秋華曉得自己身為兒媳,她名為主婦,實際上是做事的主力,而不是當家作主的主人,在這種情景下,倘若自己對著干,明顯地爭奪家政主權,動搖婆婆的家長權威,除了得罪她們,而事情卻並不會因此有所改變。況且又是初來乍到,不了解謝家的具體情況,也沒模清每個人的脾氣與品行,犯不著為幾盆米而介入婆家人之間的是非恩怨,惟有遇事躲避,不自作主張便不承擔責任嘛,不自行其是便不引火燒身嘛,步步小心翼翼,處處謹小慎微,夾著尾巴做人,一點錯誤也不出,想方設法不讓婆家人抓住把柄,才能求得清靜。

送米之舉,孫月娥原本是意氣用事,心里氣不過,才做出斗氣斗法的決定,料定袁秋華不會收下,沒想到出了意外。後來听說袁秋華表明的態度,但又納悶,袁秋華怎麼沒有親自送回來?未必不是說一套做一套的陰壞!有糧歸有糧,舍不舍得給佷子吃,可是另外一回事,舍得給外甥吃,卻不舍得給佷子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孫月娥找到袁秋華想打听清楚,究竟是麼樣一回事,各人說了麼話,是麼樣的想法,又有麼樣的意圖。

袁秋華曉得大嫂一根直腸通到腳板底,心里裝不下事,又快嘴快舌,對婆婆掌權不作主的意見,對二姐夫妻越位干政的作為,自己若是說了心里話,必是不好的評論,大嫂听了以為我幫她說話,就算大嫂不找婆婆和二姐夫妻吵鬧,日後和別人聊天,也會竹筒倒豆子,也就是傳小話,撥是非,即使自己的講述是公正的,理由是充分的,在婆婆和二姐夫妻看來也是背後數落,勢必招至她們的誤解,或引起事端,大嫂,二嫂和她們之間的不歡成見,矛盾糾紛,並非事出偶然。

袁秋華就勸解大嫂說︰清官難判家務事,這種小事有什麼好計較的?不值得放在心里難受哩。

孫月娥說︰如今你是名正言順的女主人,他們是客,就要客隨主便嘛,可他們心里根本就沒有客人的概念,還在當家作主,自認是頂梁柱呢。你連請客吃飯的主都作不得,這不是客大欺主嗎?

袁秋華說︰你是大嫂,她是小姑,大小不記小人過,算了。這些小事,莫過于計較,因為大家心里都知道你只是在作寬容的讓步,而不是怕。

孫月娥說︰姓舒的一家是吃誰的,謝河畈哪個心里沒得數?又有哪個站出來主持公道沒有?

袁秋華說︰張郎來了張郎好,李郎來了李郎高,竹筒水兩頭流,兩邊都不得罪唄。

孫月娥說︰**生瘡,自己擠膿,臉上有疤,可捂不住!

袁秋華說︰我們說不得呀,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我們將不愉快說出來,別人會笑你氣量淺,說我不隨和,討論我們沒包容,小家子氣呢。

孫月娥說︰做都做了,還怕說?她們做得,我們還說不得?

袁秋華說︰你認為吃虧,往後送米,就莫用臉盆裝,改用小碗裝。一碗米一餐飯,她們還是討好哩,只不過你損失小一些,心里會好想點。

孫月娥說︰我要的不是米多米少,是公平。請問你,她們該不該做?

袁秋華說︰人總是習慣于以自己為出發點,來看待問題,你認為不該,她們卻認為該。勝為王,敗為寇,手段不分該不該,只論管用不管用。

孫月娥說︰你也跟著得利,就認為她們做得對嗎?

袁秋華說︰我想沾你家的便宜,還會叫佷女去吃飯嗎?我夾中間,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哦,你說,我又圖個啥?早曉得這樣兩頭不討好,哪怕打嘴巴,我也不敢開口洌!

孫月娥說︰你跟我一樣哦,只能干活,不能說話啊!一開口,就成活靶子,萬箭穿心。

袁秋華說︰你我就是不滿,又能改變什麼?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山,只怪我們無用洌,怎能不為此付出代價!

孫月娥說︰她們的假嘴臉,狠心腸,我不是不了解,只是看穿了,懶得理睬,懶得計較。

袁秋華說︰你明白誰不講道理,你清楚誰當家作主,該不會怨到我頭上吧?

孫月娥說︰個中原因,同是外來媳,我懂得,受排斥,受欺負,受歧視,我也感同身受呢。年輕時,吃虧受氣,我不想忍,跟她們吵鬧,又打又罵,結果卻是讓我吃更大的虧,受更大的氣。將心比心,你一定要吸取我的教訓啊!

袁秋華說︰善惡到頭終有報,人惡人怕天不怕,越奸越狡越貧窮,奸狡原本天不容。

孫月娥說︰別人的幾句閑話,又改變不了事實,干嗎想不開?各人日子各人過,夫妻同心,家人和睦,把自家日子過紅火,比啥都重要!

袁秋華說︰完全不可能改變她們,就讓她們自作自受去吧。聰明難,糊涂更難,人有時不妨裝糊涂,傻點蠢點也是求福。

孫月娥說︰沒事找事討厭你的人,別出心裁整治你的人,你花再多精力討好,也是做無用功,你作出再大犧牲,也得不到回報。倒不如花心思感謝喜歡你的人,幫助你喜歡的人,這才值得。

袁秋華說︰妯娌一場,也是有緣,你我相互幫忙,彼此同病相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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