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騎上火紅駿馬正欲離去。
「永安,你這個死丫頭還想跑……」遠處山頭忽然傳來暴喝的聲音,話音未落,一個身影霍然出現在面前。
綠衣宮女見到來人,咬咬下唇,暗舒了一口氣,心想終于有人可以阻攔公主。
來人看上去比白衣少女年紀稍大,16歲光景。一身藍裝,襯顯出妙曼的身姿和俏麗的容顏,並不比白衣少女差半分。卻是神色憤怒,氣勢洶洶。
「你剛剛說你不喜歡誰了?」藍裝少女瞪著眼看著馬背上的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害怕這人,卻大聲的說;「我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
藍裝少女哼了一聲;「那你以為我會喜歡你麼?一點用都沒有的死丫頭。」
「我不要你喜歡,我找我父皇去。」白衣少女也不和她糾纏,馬韁一揚,火紅駿馬揚蹄就跑。
「哼哼!我讓你跑,」藍裝少女腳一挑,腳邊的一個石頭呼嘯而起,射向馬蹄。
只聞「啪!」的一聲響,火紅駿馬悲叫一聲,小腳骨斷裂,直接摔倒在地。綠衣宮女見狀,飛身掠去,一下接住馬背上拋飛的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啊!」的一聲驚叫,身子一扭,從還未落地的綠衣女子懷中躍起,落在火紅駿馬旁邊。
「你為什麼要傷害杜鵑?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找父皇。」白衣少女心疼的看著倒在地上悲鳴的駿馬,轉首責罵那藍衣少女,眼眶中的眼淚一甩,四處紛飛。
藍裝少女看也不看她,輕蔑的說;「一只畜生而已,殺了也沒什麼,快跟我回去。」
「不!我不回。」白衣少女倔強的說。
藍裝少女鄙夷的道;「你別任性了,你能找到去京城的路嗎?憑你,就算給你去到京城又有什麼用?你能上陣殺敵嗎?你那三腳貓功夫能救你父皇出來嗎?」
白衣少女听得,閉目流淚,哽咽不止。
藍裝少女看得有些不忍,說;「我爹爹來旨意了,七天後逸龍觀的人全部轉到豫章郡的龍虎觀與你哥哥匯合。然後一起北上,前往潁川郡的虎牢關,到時會師北軍。前往京城去救你父皇,哼!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藍裝少女說了兩句,見她依然再流淚,接著說;「你放心吧,皇叔不會有事的,京城的存糧足夠三年,而且兵力充足,而且三清殿的諸多元嬰期的叔叔都在那里,黑衣賊豈是說破就能破的。」
「真的嗎?」白衣少女聞此,吸了一口氣止住抽泣,認真的問。
「我才沒有興趣騙你。」藍衣少女懶得看她,卻忽然發現樹下的三座新墳,又瞄了一眼綠衫宮女和白衣少女的佩劍,哂笑道;「難怪這麼快追上你們,原來你們在這里玩泥土,里面埋得是什麼?」
綠衫宮女說;「是三個死在這里的人,永安公主見他們可憐,不忍他們暴尸荒野,就把他們埋了。」
「人家樂意死在外面了,又要你假慈悲埋掉,整天不干正經事,」藍裝少女走到那墳墓前,極為不喜歡的一邊踢土堆一邊繼續說;「要是多打坐,多練習心法,也不用十三歲了還是煉氣初期,光身手快有什麼用,一點威力都沒有……」
白衣少女正要去阻止她亂踢。忽然砰的一聲,墳墓的土堆炸開,泥土里伸出一只手,一下抓住藍裝少女的腳。
藍裝少女哪里見過這樣的事,立時花容失色,另一腳本能的朝抓著自己腳跟的手腕踢去。
誰知那手腕並未松開,藍衣少女更是驚恐,心想自己和合期修為,這一腳踢去,就算是鐵板也破了。
她從小修煉天賦驚人,被譽為近千年來,家族第一的天才,從小被嬌寵慣養,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唯一怕的卻是從小听說神秘詭異,卻從未見過的鬼魅。而現在地上伸出手來抓自己,一定是死了的人惱自己不尊重他了。一腳踢去無用,越想心中越更是驚恐萬分,再也沒有勇氣踢多一腳,頓坐在地,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見此驚變,綠裝宮女也是嚇了一跳。白衣少女臨驚變反而從容,縱身過去,一把抱住地上的藍裝少女往後用力一拉。
這一拉,泥土四濺,一個直挺挺的身影隨之而起,手不放的抓著藍裝少女的腳跟。藍裝少女拼命的叫道;「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是路過的……」
綠衫宮女終于反應過來,唰的一聲抽出佩劍,往那手腕砍去。
「等等……」白衣少女看了一眼冒出來的身影,忽然大聲喝到。
綠衫女子急忙收劍。
永安這時放開藍裝少女,伸手去抓住那手腕。
「他沒死,手上還有脈動。」
這時,山崗後又迅速掠來幾道黃衣身影,當頭一個中年男子大呼;「小悅!怎麼了?」
藍衣少女小悅听到那人還有脈動,不是尸變,心中驚恐稍微平息,止住哭喊大聲道;「快幫我砍了他的手~」
那衣服破碎,從地里鑽出來的人還俯在地上,此時眼楮一轉,似乎回過意識,轉頭看見那兩個土堆,一下放開藍裝小悅的小腳,直接掙月兌永安的手。一個轉身,跪倒在那新墳面前。
幾個黃衣男子見有異動,又听藍裝少女命令,正要一起下手,抓住那衣服破爛,蓬頭垢面跪在地上的身影。中間那中年黃衣男子卻一聲斷喝;「住手!」
自己身影一動,首先拉回了離他最近的白衣少女永安公主,然後護在永安公主和藍裝女子面前,朗聲道;「閣下何人?為何出現在此?」
那身影一動不動,依然直直的扶著一把黝黑的破劍跪在哪里。
「永安死丫頭!你故意整我,埋個活人嚇我……」藍裝少女小悅剛剛給一嚇極其失態,想起實在不忿,轉身怒斥白衣少女永安。
永安看著那人背影,不理她,
藍裝少女小悅也順目看去,見他在對著墳墓磕頭,完全無視他們幾人,怒不可遏。大聲道;「ど叔,他剛剛扮死人下了我一跳,快殺了他~」說著就想拔開攔在面前的手。
「別!」永安公主在她旁邊拉著她的手急急道;「他好像並沒有惡意。」
黃衣中年男子點頭低聲道;「先看看再說,別輕舉妄動。」他瞧對方剛剛那一轉的身影實在是詭異和不可思議,所以攔住不讓動手。此時也見對方似乎沒有惡意的跪在那里。再用神識探去,對方卻是築基修為,更是放心下來。
藍裝小悅此時也看出對方是築基中期的修為,與自己和合中期的修為當真是天差地別一般,便道;「不殺也可以,快給我磕頭認錯,我就饒你一條狗命。」
那人對著墳墓磕完頭,瞧也不瞧她,向著永安公主走了兩步,鞠身道;「謝謝你。」
藍裝小悅何時受過這個月的冷落,見他嚇了自己出丑也不道歉,現在又無視自己,更是憤怒;「把這死狗給我殺了,你們听到沒有?」
那人忽然轉眼看了她一眼,精芒一閃,殺意騰現,眼神之凌厲,讓藍裝少女不寒而秫,她想起剛剛踢他一腳,而他卻絲毫無礙,心中更是一陣害怕。
黃衣的中年男子霎時極為震驚,想不到面前這個築基的人神識竟然這麼強,那冷落眼神不是對著自己射來,都讓自己心神顫抖。
場內所有人都感覺到這一股殺意,竟然全都如墜冰窟。只是這種感覺過得太快,恐懼心未起,那人卻已轉身,一手握劍,茫然而去。
看著那轉身去背影,永安忽然有種世界失去色彩,毫無意義,頹廢失落的感覺。又有孤單伶仃,飄零無度的感覺,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心酸感覺,卻是一個陌生的背影給予的。
想到他朋友都死去,一定是很孤獨傷心的,心中忽然升起一道憐惜。冒失的沖著還未遠去的背影,喊道;「你要去哪里呢?」挽留之意,溢于言表。
那人頓了一下,道;「來也不知何處來,去也不知何處去,兜兜轉轉,只在天地之間。」
「竟然去何處都一樣,那你哪里都不要去了,好麼?」永安公主急忙說道,一言出口,方覺得不妥,臉色微紅。
藍裝小悅正想喝斥她自把自為,還沒開口,那人卻轉身過來,道;「哦?」
「留下來,我保護你……」永安公主認真的說。
藍裝小悅終于忍不住插嘴譏諷道;「死丫頭,你自己都需要人家保護,還說保護別人,真是好笑!」
白衣少女正是大永朝當今皇上永正帝張隆的女兒永安公主。當場黑玉門正式,聲勢極為浩大。永正帝不放心自己最心愛的小兒女留在身邊,因為知道自己是黑玉門攻擊的目標,遂把她偷偷送出京城到這里,本想是擊退黑玉門就把她接回去。誰知三年過去,情況越來越糟。
此處逸龍觀,位處霞丹山脈之中,是當今三十六處洞天福地之一,也是太平教南方的主要道場。昔日有道士到此,見山峰奇列,風景獨特,便在此立觀,已有五百余年。
永安公主本來就是個愛心泛濫的人,一路見到不知多少可憐的黎民百姓,卻因自己都是在逃亡,無法收容為他們做些什麼,唯有暗暗流淚,今日見此人背影孤獨,更是產生從所未有憐惜感。
那人正是游雲飛,此時心如死灰,但見到這個只有十三歲的小女孩目光純真,心想起剛剛她所作所為,終于點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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