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禁閉劉立遠
劉立遠開始冒汗了,陪著笑臉解釋道︰「沒有沒有,我們哪有那能耐,我們情況特殊一點,人多事兒多,一個人忙不過來……」
程政委笑眯眯的制止女政委要發言的意思,轉開話題說︰「清平保衛戰,**團打的不錯,還繳獲了幾輛裝甲車,比縱隊還牛啊。」
劉立遠謙虛道︰「踫巧撿的,回頭我給老大哥送過來,我們用,確實大材小用了。」他說的老大哥,指的是一團長。
一團長對劉立遠這樣的恭維頗感高興。
程政委依然笑眯眯的,說︰「你們獨自在清平地區與敵斗爭,平時要*心的事少不了,對了,**團一天要用掉多少糧食,你這個當家的不會心里沒數吧?」
劉立遠想都沒想,順嘴出溜出來︰「一千五六到兩千四五百斤吧,不一定,青黃不接的時候少一點。」
劉立遠發現在座的各位都有點吃驚,緊張的閉嘴。
「按人頭配給?」這回程政委沒問劉立遠,而是轉向女政委。
「是按人員配給,每人每天八兩糧食,青黃不接那幾個月,會少一點,每人每天半斤。」女政委坦然回答。
劉立遠明白了,這是拐著彎在模他的底子呢,尷尬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上次程政委問過他兵員的事兒,他含含糊糊給搪塞過去了。果然,一臉陰沉的司令員開始說話了。
「一人一天半斤,一千五六,那是3000人的口糧啊,一人一天八兩,你剛才說多少……哦,兩千四五百斤,這是多少人的口糧?來,周參謀,你給我算算看。」
「報告司令員,還是3000人的口糧。」
劉立遠開始出汗了,臉上陪出來的笑容,別提多別扭了。
「**團實有人員到底是多少?」司令員看看蔫頭耷腦的劉立遠,又瞅瞅一臉緋紅的女政委,問劉立遠︰「你說,還是她說?」
劉立遠知道藏著掖著不是辦法,一看這情形,沒準會連累政委跟他一起挨,趕緊站起來,搶先回答道︰「報告司令員,**團現有作戰單位九個營、一個機炮連、一個騎兵連、一個警衛連。非作戰單位有衛生隊,補給隊和教導大隊——**團全員3386人,劉立遠報告完畢,請指示!」
會場一片嘩然。
司令員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湊過去,讓他坐下,問他︰「你們團拉老百姓壯丁了?」
劉立遠一驚,斷然否認︰「沒有,這事兒八路軍干不出來。」
「沒拉壯丁你怕什麼?坐下坐下,我吃不了你。程政委問過你吧,你說你就三個營,怎麼一下子出來九個營,你是孫猴子轉世了?一睜眼就多出2000天兵天將!」說完,一轉身,遠遠點著女政委說︰「你是政委,你說說,對上級組織隱瞞事實,這是一個什麼樣性質的錯誤?」
女政委紅著臉回答,一听聲音就知道缺乏底氣︰「主要責任在我,我應該主動跟上級匯報。」說完,看了一眼劉立遠,有點替他辯解道,「發展隊伍,不是劉……團長一個人的意思,我們團黨委開會通過的,是為了壯大抗日力量,本意是好的……」
事到如此,劉立遠反而不怯場了,盡管心虛,但那股子 勁上來了,而且他極不願意讓政委受委屈,楞乎乎道︰「這事兒跟政委沒關系,是我自作主張決定的,黨委成員……他們都怕我,我認錯,哦……我以前當過國民黨軍隊的排長,骨子里一直殘存升官發財的觀念,老想著當團長不過癮,想兵強馬壯當旅長,我……沒說的,我听從上級的處分。」
他這番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一屋子人忍俊不禁,突然哈哈哈的笑起來。
「他威脅過你?」程政委問女政委。
「沒有,這怎麼可能?」女政委著急,辯解︰「劉團長雖然不是黨員,但非常尊重黨員,請首長調查。」
政委呵呵笑了兩聲,說︰「看出來了吧?我的司令員,他們這可不是團結搞的好,典型的無原則講義氣。」
「警衛員!」司令員大聲沖門外喊,兩個警衛員利索跑進來。「這個人是大名鼎鼎的**團團長,你們給我看好他——三天禁閉。」發落完劉立遠,又指指女政委,稍微緩和了一下︰「你回去寫檢查,不是回清平寫,就在縱隊寫,不深刻別想過關——散會!」
劉立遠這三天禁閉想了很多,開始有點委屈,覺得司令員小題大做了,我發展部隊怎麼了?還不是為了打鬼子嗎?我不喝兵血不打罵士兵,不嫖不賭不禍害老百姓,全是按照**的要求約束自己的,不給我記功不說吧,怎麼到給關禁閉了?很是郁悶,檢討怎麼也寫不出來。
後來冷靜下來,想想,認識到自己的做法是有點無視上級,哪個上級也不喜歡部下隱瞞不報的行為,出發點再好,就像政委說的那樣,是典型的無組織無政府主義。卡在腦子里那道坎一消失,心里就順暢了,想通了,寫檢討也跟著順暢起來,禁閉該結束的時候,一份洋洋灑灑的檢討新鮮出爐。
坊間流傳的,劉立遠跟上級要官做,發源于此。
「那次,陳政委沒有受處分嗎?」曲冰潔問。在村委會舉辦所謂的座談會,只能因陋就簡,桌子上沒什麼水果瓜子茶水擺設,幾位參與者面前,是我自掏腰包貢獻的幾包香煙。
「什麼處分呦,你這個妹子不了解司令員的脾性,關劉團長禁閉,那是讓他好好休息的,寫份檢查就算過關了,司令員才舍不得委屈他的愛將呢。」另一個參與座談的老人分明更有權威,白了一眼說劉立遠被記過處分的老者,鼻子哼了一聲。
我沖曲冰潔點點頭︰「唔,借題發揮一下,有些老革命喜歡以這個方式斡旋,既向別人顯示了紀律的嚴肅性,又不顯山露水的實現了自己的意思,處罰是給別人看的。」
曲冰潔笑笑,擠兌我︰「你怎麼知道是借題發揮?你也遇到過?」
「沒有,我哪有這福氣。」我撓撓頭,靦腆道︰「听我老爸說過,說我爺爺就這德行,著急上火的時候敢動槍,對你好起來吧,要星星都恨不得摘給你,老小孩一樣,我小時候沒少挨過揍。」
哈哈哈,一個老人爽朗的笑起來,山羊胡翹的老高,一抖一抖的,這地方好多老人都喜歡蓄這種胡須。
「劉團長就這個脾性,縱隊管干部的參謀還是干事,到**團了解陳政委的情況,說是要把陳政委調到縱隊去,這還了得?那次,劉團長就急眼了,差點沒把那干部給斃了。」
「真有這回事?」我還是有點不信。再沒覺悟,為調動的事就動刀動槍的,太玄乎了吧?
「要不說你們不了解情況呢。**團里有幾個人寶貝的不得了,踫不得的。」山羊胡老人掰著手指跟我說︰「他那些營長不能動,政委的警衛員不能動,再有就是政委了,政委就是他老婆,鬼子投降那年,他們結的婚,四五年秋天。」
「劉團長立功很多次,處分也多,**是三七開吧,他頂多五五開,一半一半,反右那會兒,咱們清平的造反派專門跑到北京抓他,那幫子紅袖標不知道天高地厚,听說劉團長都應承跟他們一起回來了,結果那些混賬東西還想順便批斗一下政委,被他亂槍給打跑了。」
曲冰潔張口結舌怔在那里,我卻被驚住。這似曾熟悉的傳聞,我豈止是听說,是我老爸耳提面命似的告訴我的,我爺爺就那麼干過。唉,那一輩子的人,開疆闢地的大事業做得,幼稚的事兒也沒少做。
自上而下的一次肅整運動,從延安蔓延所有八路軍部隊,來勢很猛。金司令員不愛搭理排遣到縱隊的特派員,看似是說給縱隊政治部的人听,其實是在含沙射影的劃下道道,讓特派員明白,他說︰「有問題就解決問題,不許亂扣帽子,軍事干部那個有問題,要先跟我說,這是組織程序,不經過我批準,那個也不許直接找他們!」
本來劉立遠是首當其沖的肅整對象,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加上曾經是**少尉排長的身份,在整個南苑縱隊,這麼一個絕無僅有的目標,想不找到他都難。報到司令員面前,司令員到沒反對他們去找劉立遠,說︰「他來不了,**團正和第四聯隊打著哩,你們可以去,回來的時候,把那幾輛鐵殼子裝甲車帶回來,就說是我說的。」
這哪里是支持他們工作的態度,特派員和幾個工作隊員,面面相覷。但,使命高于一切,幾個人隨一個警衛班的戰士,越過游擊走廊,前往**團。
特派員達到**團後,從各種渠道匯集來的消息分析,他突然發現,**團真正存在的問題根源,並非在于團長劉立遠,而是那個怎麼看都更像是文工團演員的陳政委。劉立遠很多的作為,都是在她無原則的袒護下形成的。有這麼一個不講組織原則的政委,**團的問題顯然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她與劉立遠之間被傳的沸沸揚揚的曖昧關系,萬一劉立遠有問題,很難說**團姓共還是姓國了。
事態升級。
陳政委被要求在指定的地點,以文字的形式,寫清楚那些問題。地點就在團部她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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