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趕鴨子上架
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我會捧讀關支隊長的回憶錄。第一次拜讀的時候,差不多就是一目十行的粗看,看的匆忙,再讀,發現里面有些細節挺有意思。字里行間能看出南苑支隊,或者說是關支隊長本人,多少有點個人英雄主義的傾向,當年幾次大的聯合行動,我們從各個方面了解到的,都證明象山游擊隊承擔的是主攻任務,在回憶錄里,南苑支隊卻是被濃彩重墨的強調了一番,象山游擊隊和開平游擊隊,都是簡單的幾筆帶過。其中還有一個章節寫的可愛,說劉立遠因為支持清平城頭號漢奸葛廣才出任保安司令,與游擊隊副隊長胡柱子發生爭執,被雙雙關了禁閉,此節結束的地方,關支隊長特意寫了一句話,說這樣喪失原則的錯誤行為,完全是因為象山游擊隊個別領導,存在佔山為王貪佔小便宜的行為造成的。
我找杜鵑女乃女乃核實,結果令人忍俊不禁。
一封來自清平的書信,讓劉立遠和游擊隊的副隊長胡柱子,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執,若不是被及時趕來的指導員制止,倆個已經掐在一起的人,險些將爭執演變成斗毆事件。
「你們二位真長脾氣了!」指導員把自己的配槍扔在倆人面前,一臉冰霜的說︰「打架算什麼本事?來,槍給你們,我看看你們二位爺誰本事大!」
倆人你瞪我我瞪你的喘粗氣,不服氣,凝神不動。
指導員冷笑道︰「還憋著啊?好,你們不動手,我來。」手一指劉立遠,向旁邊觀望的譚健命令道,「把他綁了——關禁閉!」
譚健猶豫了猶豫,找條繩索,邊在劉立遠的手上身上繞繩子,邊跟劉立遠客套說︰「對不起了排長,您將就著點,是您老交代的,讓我听指導員的,委屈就委屈您了,回頭可別跟弟弟過不去啊。」一繩子將劉立遠綁了個結實。
「你捆豬崽呢?輕點綁不行啊!」杜鵑看不過譚健不分輕重,在背後偷偷搡了譚健一把,小聲埋怨他。
胡柱子樂的心花怒放,正得意呢,指導員的玉手,突然又指向了他︰「一起綁了,捆緊點。」
最講究令行禁止的原平搶步上前,一手按著胡柱子的脖子,一手擰著他的胳膊,讓譚健施展捆人的手法。
「誰也不用說情——關禁閉!」指導員臉色和往常太不一樣了,盯了一眼杜鵑,氣的不輕。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出現。
劉立遠胡柱子被眾人簇擁著,離開。
惹起禍端的書信,在指導員面前展開。清平城內,自打莊壞水被游擊隊正法後,保安司令一職始終空缺,皇軍甄定了幾個人選考察,其中一個叫葛廣才的候選人,說不清是腦子發昏還是怎麼了,手寫了一封書信,叫親信送到馬坡嶺上,收信人劉立遠尚未看到信,被胡柱子拆開看了。
胡柱子主張鋤奸,鋤掉葛廣才。
劉立遠持反對意見。一正一反,爭執由此而來。
指導員也覺得不可思議,還有人向游擊隊投貼說自己要當漢奸的?書信上又看不出挑釁的意思,問原平等人的看法,原平說,還是把那倆主兒叫來一起商量吧,大家都敞開心思說,誰對誰錯,听听再說不遲。
兩個從禁閉室出來的人,泄氣的坐在一邊不吭聲。指導員讓他們說說對來信的看法,強調說︰「只談個人的想法,不許含沙射影說別人。」
胡柱子率先發言︰「還談什麼?信上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他甘願當漢奸,把信送到馬坡嶺上,典型的蔑視我們游擊隊,就是明目張膽的跟咱們對著干呢——非殺不可!」
「說完了?」指導員問胡柱子︰「就這些?」
胡柱子驚訝︰「這還少?再多,這漢奸就上房揭瓦了。」
「那……談談你的看法吧。」指導員轉向劉立遠。
劉立遠先不談自己的想法,讓原平把信再讀一遍。原平展開書信,念念有聲的讀信——象山游擊隊劉立遠隊長台鑒︰弟葛廣才清平葛村葛家長子,自幼習武,年初出丁充保安大隊兵員,蒙兄弟們抬愛,莊司令被兄以漢奸之罪處死後,弟暫代任該職。今,皇軍擬由我及另外二人中,遴選一人出任保安大隊司令,弟恐莊司令再生,殃及一城父老,故向皇軍請命出任司令一職,亦請兄海涵準允……
「葛家有名有姓,要是他甘願當漢奸跟我們叫板,不怕我們找他的家人問罪?再有,他信上寫的明白,生怕再出現一個莊壞水禍害百姓,給我們寫信來,分明是向我們說明他並非要與游擊隊為敵,是不得已而為之,這種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人,有苦沒處說,有良心,不是漢奸。」劉立遠停頓了一下,白了一眼胡柱子,跟指導員說︰「可以派人去南崗查查看,真的假的,一目了然,游擊隊可別不問青紅皂白殺了不該殺的人。」
查探消息的游擊隊員,當天稍晚便帶回來準確的消息,葛村葛家,確有葛廣才之人,確是葛家長子。在村里口碑不壞。
劉立遠奉命前往清平與葛廣才會晤,把游擊隊的約法三章口述給葛廣才,返回。幾天後,葛廣才出任清平保安司令,任職當天,一箱子藥品和一萬發子彈,被人送至象山村。
「我還真走眼了,行,月月有這些藥和一萬發子彈進貢,太值了。」胡柱子瞅著那些子彈,笑的大嘴巴合不攏了。
「以後多動動腦子,好歹是副隊長,還沒我一外人有水平呢。」劉立遠不屑,話里話外的擠兌胡柱子。「還有啊,以後你少拆看別人的書信,少動我的東西,不懂得尊重別人,哼,我看水平稀松。」
杜鵑嘻嘻樂,沖胡柱子伸舌頭做鬼臉。
還真讓李曉路她們說著了,我主張成立基金會的報告,省里不僅僅有了明確批復,還有意叫我來組建基金會,組織部還來人找我談過話。這下麻煩了,組織部能來人和我談話,這差不多就是組織上的態度了,我說不上來是別扭還是不別扭,思考了幾天,抽喬書記的空,找她述說了一下情由。
「你在秘書處快三年了吧?」喬副書記听完我的匯報,說︰「該下去鍛煉鍛煉了,你是海歸,哪能讓你一直寫寫畫畫?大材小用了。劉流同志,你的一些話,說的很好,很有內容,我們要是忽略了革命歷史,就算抓上經濟這個量,也難保社會主義的質——高論。」
我拘謹的不知所措。這些話,是我尚未發表的小說里的感慨,有發牢騷的嫌疑。
「省里開會討論過了,基金會以馬坡嶺冠名的話,不寬泛,我們也不冠以地市名稱,就叫海東省革命烈士基金會,烈士不分歷史和當代的,都在基金會工作的範疇。」喬副書記和藹的看著我,問我︰「有信心嗎劉流?現在著手籌備,紀念抗戰65周年活動開幕之日,就是基金會正式掛牌之時,哦,還有,忘記告訴你了,基金會開支列進省財政預算,由民政廳劃撥,至于人員,可以調派,也可以從社會上招聘。」
看來我是真被趕鴨子上架了,左右都得上架,我索性豁出去了,接著喬副書記的話頭,說︰「調派干部先等等吧,還是先自願為主好一點,喬副書記你看這樣好不好?在省直機關發一個成立基金會的內部文件,把基金會需要的人數、編制性質和待遇都列出來,讓大家自願報名,還湊不夠的話,再在社會上招聘,您看呢?」
《關于成立省革命烈士基金會的通知》,幾天後,以紅頭文件的形式下發省直機關。《通知》簡明扼要的概述了基金會的性質、工作範疇以及資金來源,同時說明基金會人員屬事業編制,隸屬省民政廳管理。最後那一欄的聯系人和聯系電話,就是我的大名和辦公室的座機號碼。
有人上門找我,但不是本人想來,而是為介紹別人而來,親屬朋友同學都有。事業單位,雖說比不上公務員吃香,但還是相對穩定的單位。
「現在是機關人員自願報名階段,名額不多,下個月就開始社會招聘了,想來,都可以參加招聘考試。」我不敢得罪人,也不敢拿基金會開玩笑,虛以委蛇的搪塞一下,繼續候著電話。
曲冰潔看到文件後,跑來找我,進門就問我︰「喂,進步青年,你還真去基金會了?」
我熱情的給她倒水,讓座,說︰「領導趕鴨子上架了,說說,你那邊忙的怎麼樣了?」
「還那樣,又出來兩集了,我也幫不上忙。」她好奇的問我︰「你真不後悔?公務員可是香餑餑,好多女孩的擇偶目標,都是沖著這塊金字招牌呢。」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嘿嘿傻樂,有曲冰潔這樣的女性朋友在旁邊,我隨時隨地感到愉悅。「總會有個把不看重金字招牌的傻妞吧?我就等那傻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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