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骨髓志願者
出版社寄來我的作品出版通知。同時收到稿費和十萬冊印量的版稅。出版通知說,《狙殺》擬于二零零五年正月初一上架,希望作者屆時出席在新華書城舉行的新書售書活動。
三哥他們影視公司的代表,專程從北京趕來,和我簽了作品改編電影劇本的授權書。
「樣書還沒出來呢,你們也太講效率了吧?」又是一筆可觀的收入入賬,我請三哥吃火鍋,笑他們大驚小怪︰「難不成還怕別人搶走啊。」
三哥說︰「還真叫你說著了,有點意思的本子,哪個公司不是先下手為強?有點名氣的作者和出版社,都有人盯著呢,能不能有好票房,本子第一,名導名演員一抓一把,好本子得下功夫挖。」
「這麼說,我的書排上你們的計劃了?」
「恩,排上了,你的書能不能出版,我們和出版社溝通過,第一時間通知的不是你,你甭吃驚,沒錯,是我們編劇室,你都不想想,你稿費還沒收到,我的人怎麼早在這等你了?缺心眼。」
「今年能拍?」我對自己的作品能上銀幕,既激動,又期待。
「看編劇吧,也許今年也許明年,快了三五個月,慢點的話,沒準一年半載的,這跟廣東人煲湯一樣——急不得。」
「上次我跟你說,給你推薦倆人寫劇本,有沒有興趣見見?」
三哥撇我一眼,說︰「不是因為咱倆關系特殊啊,我們選劇本編劇,基本上以原作者為編劇第一人選,原汁原味就這麼來的,這是上簽。有些作者和你一樣,沒接觸過劇本寫作,我們一般會先發個助理編劇配合,大多數都能勝任,屬于中簽。還拿不下來的話,我們才會啟用老編——下簽,不得已才偶爾為之。」三哥把肥牛涮好,隔著熱氣騰騰的火鍋,夾到我的碗碟里,語重心長說,「別對自己沒信心,要我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小說語言改成生活對話,就像咱哥倆說話,把你文字描述的紅的綠的香的辣的變成……喏,還像咱哥倆這樣,有動靜,有吃有喝有滋有味,哎,就是這意思,一活泛,成了。」
「照你這麼說,不難啊。」我被他煽起情緒來,一想,又有點泄氣,說︰「恐怕還是不成,我這一上套,哪還有時間?」
「要不說你缺心眼呢。」三哥笑眯眯給我指點江山道︰「這也是你們省的大事,我們出面借你,物質精神兩不誤,情好吧你。」
我還是覺得不妥,基金會還在籌建階段,好多頭事情才鋪開,我一撒手幾個月不在,別人弄不好還以為我攀高枝掙外快去了呢,還有,喬副書記會怎麼看我?曲冰潔會怎麼想?唉,先放放再說吧。
我從省民政廳爭取來一輛17座的面包車和一輛桑塔納3000,都六七成新,常建新生怕到手的車被人要回去,當天就把面包車身上噴上基金會的字樣,往扎堆停車的停車場一放,挺顯眼的。建安大廈十六層,是我們基金會新的辦公地點,我們偏居整層一隅,七個房間,其余都歸影視城管理公司。
馬坡嶺提前十天通電,我們給清平電力局送了一面錦旗。愛湊熱鬧的三哥,撂下手里的事,隨我們上馬坡嶺。
「這里是索道站,明年再來,你們就不用當騎兵了,直達橫水崖影視城。」三哥指著象山腳下一處開始平整的空地,說︰「從這開始算起,往上都是三哥的地盤了,影視城、自然公園、野營區負離子區,還有王母娘娘的蟠桃大會,以後一年一屆,非火不可。」
「影視城怎麼搞起旅游來了?」
「這叫附加值,弟弟!」三哥自信的甩甩手︰「什麼叫輔助產業?影視城是主業,因影視城衍生起來的其他經濟產業,就是輔助產業。你瞧著吧,象山這一帶,用不了三兩年,戶戶都是富農。」
「你們哥倆一文一商,你們九兄妹是不是工農兵學商都佔全了?」曲冰潔說話的時候,有一個小動作,喜歡用手模衣服上的扣子。拾級上山的時候,她問。
「全是全了,就他一個說文不文說政不政。」三哥撩了一眼曲冰潔,小聲跟我說︰「這妞不賴,你秘書?」
「工農兵學商,我們兄弟姐妹當兵的居多,四個現役。」我沒理會三哥,緊走兩步,超過去。曲冰潔就在我身後一兩步的距離,那麼近背後議論人家,也不怕人家順風听見。
三哥看出我的貓膩,在後面哈哈哈的大笑起來。一山的回音。
三哥對我們針對陵園的下一步規劃,意見不少,很多都比我當時的設想有創意。陵園入口處,有條長約兩百米的通道,以前就是自然形成的土路,下雨的時候,一地泥濘,我們計劃給這段路面鋪上青磚,路兩旁栽上松柏,形成一條松柏甬道。三哥建議,把當年游擊隊的編制,以班排或者小隊中隊的形式,在甬道兩旁碑撰豎立。所有人听了,都叫好不迭。
烈士牆的方案,也被他的新穎提議取代。
「不是哥哥替你省錢,你想想啊,這是烈士陵園,人一進來,就應該給人一種攝人心魄的感覺,要肅然起敬!大理石貼面是好看,我就怕久而久之,人們觀看烈士牆的時候,不是瞻仰,而是欣賞了。」三哥指著陵園南側的山壁,說︰「這一塊花崗岩山壁,你瞧這坡度,有30度吧?」他用手比劃著說,「找石匠,把這一塊鑿出來,要用鑿子鑿,千萬別用什麼工具切割,把烈士的名字刻在石壁上,拓紅,到這兒來的人,甭管是誰,你得仰視他們。」
新奇吧?還有更新奇的呢。三哥轉著圈的在陵園為我們出謀劃策,說了甬道,說了烈士牆,提議我們把烈士空冢,在陵園中央,修建成巨大的墓冢穹窿。
和老頭一起吃午飯時,老頭居然把數量不多的醬牛肉,統統歸攏到我三哥的碗里。
「看出來了吧?你三哥,說到豐大爺心坎上了。」曲冰潔小聲跟我說。
「我可能要離開幾天,家里的事兒,你們多費心。」昨天動身的時候,我接到血站一個電話,當時急著出發,沒大听明白,好像是說,我的血型跟什麼人配上對了,叫我務必去一趟,听語氣挺著急。曲冰潔說沒事,你去吧,我們在清平呆兩天。
我沒跟三哥說,只說去南苑辦點事,幾天就回來。下山當晚,我從清平乘火車離開。
在位于南苑第一人民醫院的中心血站,我看到門上還有一塊牌子︰中華骨髓庫。接待我的工作人員告訴我,我的血型與一名急性白血病患者初步配對成功,因為我是該骨髓庫捐髓志願者,他們征求我的意見,是否願意做高分配比。
「高分配比是什麼意思?」我對醫學常識知之甚少,便跟這名工作人員說︰「你盡可能說的通俗一點,我想听明白點。」
這個顯然是專家的工作人員跟我說,這名急性骨髓性白血病患者,是個剛入校的大學生,癌細胞彌溫地浸潤了這個大學生的髒器,骨髓受到侵犯,已經導致造血生長不良。
「對于急性骨髓性白血病最好的辦法是延長其緩愈朗,能否痊愈就取決于骨髓移植的成功與否,而骨髓移植必須具備組織類型相容、遺傳特點近似這兩點。」
「你等等,你說遺傳特點近似?我跟患者,八竿子打不著啊,不會給人家帶來副作用吧?」
「凡事都有例外。」專家肯定的說︰「你的血髓與患者吻合。」稍微頓了頓,又說,「急性白血病若不加以治療,幾個月內就有致命的危險。對于該病患者,最緊要的是先控制住病情。我們已經對患者進行了必須的化學治療、無菌隔離和定期的防感染處理,暫時控制了病情繼續惡化,但是,能否康復能不能生存下來,只有接受骨髓移植一個辦法了。」
專家說,移植骨髓移植分三個時期︰準備期、手術期、恢復期。首先控制患者的癌變白細胞,通常采取化學療法,有可能的話用機械方式把癌細胞從血液中分離出來。手術期內,通過化學方式把骨髓清洗干淨,以避免與新注人的骨髓相排斥,然後接受捐獻者大約一湯匙左右的骨髓移植。恢復期是最為危險的時期,新植入的骨髓還沒有開始生產白細胞,病人隨時都有可能因感染而致死。直至2-6個星期之後,新骨髓才開始有效地生產血細胞。骨髓移植非常昂貴並且危險性極大,但它給al型患者一個很好的生存機遇。
「你說骨髓移植危險性極大?」我有點緊張起來。
「捐髓者沒什麼危險,危險性指的是患者。」
「啊,一湯勺不多。」我松了口氣,想了想,跟專家說︰「我能見見患者嗎?哦,您別誤會,我就是想看看接受我骨髓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太好奇了。」
「患者的手術費還沒湊齊,我……希望你是個高尚的捐髓志願者。」
我有點黯然。人家以為我別有用心,想借機找患者家人有償供髓,我不好再勉強,挽起袖子,說︰「那……算了,那就抽吧。」
專家吃驚的看著我︰「抽骨髓可不是抽血,要先無菌隔離,然後才是高分配比,是……在骨頭里取髓。」
「那就抓緊吧。」我在他桌子上瞅瞅,道︰「是不是還要簽什麼字?我自己來的,我簽字就成。」簽了字,我看其中有一張繳費單,便問專家繳費處怎麼走。
「哦,你是捐獻者,這個費用不用你出,由患者家里承擔。」
我奇怪的看了一眼專家︰「你剛才說,那家人手術費還沒湊齊?」然後有點生氣的譏諷道,「這個費用我自己掏,光鼓勵別人當志願者,醫院也志願一回感動感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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