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眾人拾柴
「幾位慢走。」一個身份不明的女人急急追出來,後面還跟著一個肩膀上扛著家伙的男人,女的喘著氣跟那位說︰「我是清平電視台的記者,請問這位先生……貴姓……」
哦,記者。我放松下來,慫恿企業家接受記者采訪。好心助人,能有機會讓更多的人知道好心人的企業,支持他們的產品,這也是對做好事的人回報。
采訪持續了半個多鐘頭,結束。返回賓館的路上,心情好極的企業家邀請我們吃宵夜,我為難的推月兌了一下,沒扛過人家的熱情,陪著在街邊吃燒烤。
「曲秘書長,你看我剛才又是捐款又是被采訪的,是不是特風光特高尚?」吃著羊肉串,企業家問曲冰潔。
「助人為樂,當然高尚了。」曲冰潔回答的很肯定,說話的時候,眼楮余光都不瞅我一下。我剛才捐的那點小錢,說實話,不光她覺得沒面子,我自個都覺得丟人,唉,人在捉襟見肘的時候,臉紅算是知恥了。我把頭轉過去,假裝欣賞街上夜色。
「劉哥們兒,別光吃不喝呀,不好意思是吧?那行,哥們兒給你一機會,給曲秘書長叫支果啤怎麼樣?」企業家到底是年輕,一句話把我奚落的燙臉。
「不用。」曲冰潔婉轉了一下。我卻知道她是真不願意喝我買的酒水。
「別說是一支果啤。」企業家看不出什麼用意的看著曲冰潔,說︰「你讓你們劉流同志買一串肉串,他恐怕他都買不成。」
曲冰潔霍勇不敢置信的看看我,又看看那位喜歡說話的企業家。
「我是量力而為做好事兒,這哥們兒不是,是傾囊為之。」企業家友好的看看我,說︰「哥們兒,你讓我敬佩。」
第二天早上,曲冰潔問我︰「昨天,你真沒錢了?」
「哪能呢。」我信口說︰「那只兜里沒錢了,你沒見著我零票都捐了嗎?我從不在一只籃子里放所有的雞蛋,理財專家說的。」
「我覺著也是。」善惡分明的曲冰潔,斜我一眼,懶得跟我說話。
後來不知怎麼的,青年企業家捐錢救人的消息,上了第二天晚上的七點新聞,雖然鏡頭很短,一晃而過,但我捐那點小錢的場面,居然也進了鏡頭。播音員說︰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在到處充斥著物欲橫流的今天,我們為有這樣的企業家而倍感欣慰。
是呀,我也為有這樣的企業家感到高興,我們這陣子,在省城、南苑和一些企業建立的基金會造血機制,卓有成效,加盟的企業數十家,民企居多。基金會不收取任何費用,讓這些企業擔任理事單位,就一個目的,接收並安排生活困難的烈士遺屬就職。基金會出錢制作理事單位的牌匾,打算在基金會正式掛牌的時候,高調授牌。
周二下午,我正在另一個辦公室看牌匾效果圖,曲冰潔喊我接電話,我一看電話號碼,心里咯 了一下,是南苑醫院來的。
醫生說,那個接受我骨髓移植的大學生,目前已安全度過排異期,新的造血機能,已經使關鍵的血象指標恢復到健康的狀態。那家人想當面向我致謝。
致謝不致謝不重要,我就是想看看那個和我有百萬分之一機緣的大學生,他是男的女的我都不得而知。我交代了一下工作,便往南苑趕去。
讓我高興的是,在南苑醫院門口,我居然見到好些日子沒有見面的李曉路,她帶著幾個記者在等什麼采訪任務。我說我看一個病人,約她采訪完了,一起吃晚飯。
在醫院花店,我買了一大束鮮花,向血液病區走去。越是接近病區,我的心,越是莫名的激動不已。
「劉先生你好。」病區入口處,我認識的那個專家熱情的迎上來,向我介紹他旁邊一個人︰「這是我們周院長。」
我伸手被動的和周院長握手,潦草的寒暄幾句,問專家︰「那學生呢?是幾號病房?」
「是706病房,劉先生……你先等等,記者馬上就到。」
我奇怪的看了專家一眼,說︰「我先去看病人。」撩腿循著走廊找706病室。
706病室不是高危病房,里面有兩個病床,病號只有一個,果然,和我猜想的一致,是個女孩子。病床被搖成可以半坐半躺的角度,見到我捧著鮮花進來,旁邊那兩個顯然是病人親屬的中年男女,緊張的站起來,看著我。
我和病床上那女孩子對視,我確信她就是那個我迫切想見到的人。我迎著她走過去,瞅見床頭病歷卡上寫著她的名字——肖楠。
「現在很流行這個發型啊。」我模模自己的短發,跟也是剛剛長出一層短發的女孩打趣︰「認識一下,劉流。」
「肖楠,快問好,這位就是為你提供骨髓的劉流先生。」緊隨著我後面的專家,沖病床上的女孩大聲說。
「恩人……」一邊的中年婦女,突然撲通一下向我跪下,哽咽的說不成話︰「你救了我孩子……」
「起來起來。」我邁上一步,扶起那母親。我對這樣的場景,天生脆弱,在電視里看到這樣的情景,心里都難受的不得了,何況自己親歷?
扶起那位母親,我把鮮花放在肖楠旁邊的小櫃子上,問專家︰「我不會感染她吧?」
專家點頭。
「劉大哥……謝謝你。」肖楠眼里噙著淚,聲音細細小小的說。
「我听說,你和我同一個血型又同一型骨髓後,我要是感冒咳嗽,你也會跟著打噴嚏。」
肖楠腆腆的笑起來。
「劉流?」李曉路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還真是你呀!」
我轉身,讓李曉路進來,說︰「我不是跟你說來看病人嗎?喏,肖楠,我的……小妹妹。」
李曉路說在醫院有采訪任務,她以為和我同名同姓的采訪對象,沒想到還真是我。她在病房一會兒把話筒杵到我跟前,一會兒又自己對著話筒說來說去,問了我好多問題,我不大習慣對著鏡頭說話,回答的干巴巴的,好不容易等他們開始采訪肖楠父女時,我出來找到那位專家,問肖楠的恢復情況,問明白她現在什麼能吃什麼還不能吃,便熟門熟路的到膳食科,為肖楠定了一個月的配餐。剛才進門的時候,我注意到肖楠病床邊上的小櫃上,除了一只水杯,什麼都沒有。需要營養的病人,他們家或許只能給她提供簡單的溫飽,水果一類的補充,可能都是奢侈品。
我拎著新鮮的水果回到706,采訪正好結束,李曉路說,她在樓下等我,讓我探視完了下去找她。
初次見面,讓還在恢復中的肖楠過多的激動,于病情不利。我和她說了會兒話,讓她安心養病,囑咐她要好好吃飯吃水果。
「等你好的差不多了,我來給你補課,一出院,咱什麼都沒落下,直接上大二。」
肖楠乖巧的點頭。
電視上怎麼說我的,沒看到,倒是報紙上一篇大篇幅的報道,指名道姓的把我說的如何如何好,醒目的標題很有蠱惑力——骨髓志願者,托起生命的希望!
喬副書記估計是看了新聞,帶著民政廳廳長到基金會視察工作,听完我們的工作匯報後,很有寓意的對廳長說︰「驕不躁,氣不餒,有這樣的年輕干部在這里,我們放心。」
「你身體沒事吧?」省領導離開後,曲冰潔問我。說來奇怪,從南苑回來,也不知道是跟李曉路吃火鍋上火了,還是著涼了,早上一起來,就時不時的干咳幾聲,跟上了歲數的老人似的。
「沒事,可能上火了。」我搖頭回答,想想,笑起來,說︰「你相信不?我這一咳嗽,有個人沒準也會跟著咳嗽呢。」
曲冰潔一改前陣子對我的冷漠,溫和的笑笑,說︰「看起來你好像挺那個……油頭滑腦的,沒想到還是一副菩薩心腸。」
「你是表揚我呢,還是擠兌我呢?」我左右瞅瞅她,鼻子哼了哼,說︰「哥們兒好歹也是老革命之後,這點覺悟還是有點。」
曲冰潔難得沒有頂我,笑意盈盈的模樣煞是好看。
我三哥在北京貓到開春才再次駕臨,回來時帶來不少干將,起先就十幾個人的管理公司,一下子人滿為患,整個十六層,出出入入許多滿口京腔的男女,有時侯一犯愣,我都懷疑,是不是身處北京了。
我正式向他推薦了王雨和曲冰潔,三哥到沒唱官腔,說計劃雖說已經排上了,因為今年有一部據說相當搶手的大片在趕期︰「你們先著手寫著,回頭我們把合同簽了,你們三個都上。」
「你別動不動就是合同合同的,小曲這兒我能當家,人家王雨是電視台的,和我八竿子打不著邊,你得出個函什麼的吧?別好心做了壞事。」
三哥說小意思,交代那個挺漂亮的秘書去辦,完了,說︰「正經事兒辦完了,怎麼樣?是不是得給三哥接接風啊?你表現好點,哥哥我還有好事兒告訴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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