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疼?你告訴我?」
凌南霄一時也慌了神,看她抱著左手,顫抖著手去踫了她一下,「是這里嗎……」
「啊——窀」
他剛一踫到她,葉亦歡就驚痛的叫了一聲,更加用力地抱緊自己的手臂,臉色變得愈加蒼白了幾分,唇上的血色幾乎都褪盡了妲。
他是看著那輛車從她左半邊身子撞過去的,那麼快的速度沖過去,看她這麼疼,十有八.九是傷到手臂了。
凌南霄臉色焦灼的低咒一聲,繞到她的右邊,將她的右手手臂掛在自己的肩上,盡量放輕動作,緩慢而輕柔的將她抱起來,期間還不停的低聲安撫她道︰「你忍著點,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葉亦歡的思緒幾乎已經快散盡了,朦朧中只知道自己被人抱了起來,那個懷抱明明很熟悉,很溫柔,可是她卻有了一種想哭的沖動。
凌南霄抱著她小跑向自己的車,輕輕地將她放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又繞過去拉開車門。
坐進去的前一刻,他回頭望了望這片地方,狹長的眼尾閃過一抹狠戾而陰鷙的寒光。
凌南霄在開往醫院的路上,一路都在不停地加快車速,旁邊的葉亦歡臉色蒼白的靠在車窗上,她的左手還在不停地顫抖,即便是右手按在左手臂上,也仍然沒能抑制得住。
她用盡力氣睜眼看了看外面飛逝而過的景物,腦海中除了疼,唯一的想法就是絕望和後悔。
這大約也是老天在懲罰她吧,她一直束縛著他不肯放手,就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覺得她失去的還不夠,現在連她的左手也不肯放過。
葉亦歡向上挪了挪身子,用盡全力說了一句虛無縹緲的話,「我是不是要死了……」
凌南霄幾乎是沒有絲毫停頓的便回頭喝她,「你瞎說些什麼!」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在顫抖,葉亦歡扯了扯唇角,緩緩道︰「如果我真的要死了……死前,我一定會放你自由的……」
「你給我閉嘴!」
凌南霄拔高了尾音,額角的青筋都已經微微突起,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這麼惱火,究竟是為她毫無念想的話,還是為她那一句「放你自由」。
他只是下意識的又加快了車速,腦中唯一的想法就是……
不能讓她出事。
*
「讓開!都讓開!」
凌南霄抱著她沖進醫院的時候,所有人都被這個高大的男人和他懷里那個氣息奄奄的女人震住了,不由自主的為他讓開了一條路。
他現在腦子里一團亂,什麼掛號,什麼科室,他全都顧不得了,只是抱著葉亦歡一路沖上了鐘玥的辦公室,「砰」的一腳踹開了她的門。
彼時鐘玥還在給病人看片子,听到這一聲巨響立刻蹙緊了黛眉,下一刻便看到凌南霄抱著葉亦歡沖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鐘玥對面的病人,毫不客氣的道︰「出去!」
「哎,你哪來的……」
那人顯然也被他的態度搞得十分惱火,鐘玥只好站起來道︰「他這個比較急,您先出去,我等一下再叫您。」
那病人回頭瞪了他一眼,摔門出去了。
凌南霄轉身將葉亦歡放在旁邊的病床上,動作溫柔而又輕緩,轉頭卻又向鐘玥施令道︰「你過來給她看看!」
鐘玥可不是能被他指使的人,視線涼涼的在他身上掃了一圈,面無表情的走向葉亦歡,隨口揶揄道︰「怎麼?上次腳傷還沒好?這次又被你給打了?」
「你胡扯什麼!她是被車撞了!」
「不會是你撞得吧。」
凌南霄險些被她的冷嘲熱諷搞得惱火起來,可一眼瞥到臉色白的沒了血色的葉亦歡,只好極力壓住自己的火氣。
鐘玥看她抱著自己的手臂,捏了捏,看到葉亦歡的臉色都變了,她問︰「是這里疼嗎?」
葉亦歡咬著唇點了點頭,鐘玥又按了按她身上別的地方,凌南霄看她沒輕沒重的在葉亦歡身上動來動去,不由得皺緊了眉,不悅道︰「你能不能輕一點?她是個人!不是你的骨架模型!」
鐘玥回頭剜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訓斥道︰「既然知道她是個人,當時怎麼不知道把她保護好?現在又知道心疼了?!」
這些男人都是這樣的事後君子,出事之前永遠也不知道心疼,出事之後才一個個著急了。
真的該讓他們好好嘗一下什麼追悔莫及,永遠的失去才會讓他們知道珍惜!
凌南霄自知斗嘴不是鐘玥的對手,只好閉著嘴郁卒的退到了一邊。
鐘玥在她身上按了一圈,觀察了一下也大概了解了情況,看葉亦歡還疼得厲害,她伸手握住她的手,盡量語氣緩和的安撫她,「我剛剛給你看了一下,你應該是左手臂月兌臼了才會這麼疼,我現在就給你接好,你忍一下,放心,我動作很快的。」
自從上次鐘玥幫她看過之後,她果然好得很快,因此十分信任的對鐘玥點了點頭。
鐘玥將她的手臂盡量拉直,剛要給她復位,一旁的凌南霄冷不丁的提醒了她一句,「喂,你動作輕一點,她很怕疼。」
鐘玥回頭瞪了他一眼,低叱道︰「你給我閉嘴!再妨礙我,信不信我把你的骨頭拆了?!」
骨科醫生不比那些流氓混混,找準了位置,用個巧勁就能讓你斷胳膊斷腿。
凌南霄擺手安撫她,「你繼續,你繼續……」
鐘玥回頭看向葉亦歡,輕輕地吸了口氣,手在葉亦歡的關節上模了模,透亮的眸中有凌厲的光一閃而過,下一秒,她輕輕一用勁,凌南霄只听葉亦歡淒厲的叫了一聲,心里猛然一緊,鐘玥已經松開她向後退了一步,「好了。」
「這麼快?」凌南霄回頭懷疑的看著她。
鐘玥的語氣很不好,「你小時候沒月兌臼過啊?」
「我只斷過胳膊……」
「活該!」鐘玥罵他,「怎麼沒把你腿也斷了。」
她懶得再和凌南霄斗嘴,走到葉亦歡面前,溫聲道︰「你好好活動一下,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葉亦歡听她的話動了動手臂,方才還疼的一點知覺都沒有的左手,現在果然已經不疼了。
「謝謝你,鐘醫生。」
她感激的沖鐘玥笑了笑,鐘玥也彎了彎唇角,「他不是說你被車撞到了嗎?你再去拍個片子吧,看看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
鐘玥向來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凌南霄既沒和她提車禍的原因,她也不想去打听別人的事情。
凌南霄遵照鐘玥的提醒,又帶著葉亦歡去做了個全身檢查,給她從頭到尾拍了片子,腦CT、核磁共振、胸透什麼的一個都沒落下。
由于葉亦歡墜落的時候是臀部先著地,再加上她現在還是生理期,很怕出什麼大問題,于是又去做了個彩照,發現沒什麼事才松了口氣。
被那樣劇烈的撞擊過後還能沒什麼事,就連醫生們也都連連感嘆,說她真的是太幸運了。
趁著葉亦歡在里面做檢查,凌南霄出去給童非打了一個電話。
「老四,有件事得拜托你幫我查一下。」
從骨科拍完了片子,凌南霄又帶著葉亦歡回到了鐘玥那里,鐘玥拿著片子認真地看了一遍,這才對葉亦歡笑笑說︰「沒什麼事了,萬幸的是沒有傷到骨頭,你也夠幸運的,這樣都只是月兌臼了一下而已。」
一旁的凌南霄蹙眉道︰「你確定沒事了?要不要住院觀察兩天?她當時整個人都被拋到空中了。」
老實說,一想到當時的情景,他現在覺得心跳都有點加速。
「我說沒事就沒事了!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醫院的床位很寶貴,不是用來給你鬧著玩的!」
鐘玥一向反感他們這幾個公子哥一副有錢就唯我獨尊的樣子,毫不客氣的訓了他一頓。
「知道了,這麼凶,難怪你現在還嫁不出去!」凌南霄忿忿的低聲嘟囔了一句,又對葉亦歡說︰「你先在這里呆一會兒,我下去拿了藥再上來接你。」
葉亦歡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輕輕地將頭撇向了一邊,凌南霄討了個沒趣,轉身出去了。
鐘玥轉身坐下,看著葉亦歡低頭絞著手指,笑了笑,說︰「是你救了他吧?」
葉亦歡有些詫異,「你怎麼知道?」
「他剛剛抱你進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了,他身上蹭了髒東西,手心也擦破一塊,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你在危急時刻把他推開了。」
「我是不是很沒腦子?」葉亦歡低著頭,笑得有些淒涼,「他都要和我離婚了,可是在那一刻,我第一個想到的還是他。」
「人在最危急的時刻,才會做出自己心里的選擇。你也不過是遵照了自己心底的選擇而已」
鐘玥目光柔和的看著她,最開始的時候,她覺得這個女人為愛付出一切很傻,可現在,她卻覺得葉亦歡有著一股常人沒有的勇氣和韌勁兒。
「鐘醫生你……也有這樣的時候嗎?」
鐘玥聳聳肩,無謂道︰「誰還沒有個犯傻的時候呢?」
兩人正說著,凌南霄已經站在門外敲了敲門,「藥拿好了,走吧?」
葉亦歡站起身對鐘玥笑了笑,「總是麻煩鐘醫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出來吃飯。」
「好。」鐘玥起身將她送到門口,凌南霄轉身的一刻,她在葉亦歡的耳邊輕聲道︰「你要記住,愛他,也要好好的愛自己。」
她現在很喜歡這個勇敢無畏的女子,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葉亦歡一怔,轉身感激的抱了抱她,「謝謝你!」
*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天都已經黑了,葉亦歡裹了裹衣服走向外面,凌南霄卻一把拉住了她,「你去哪兒?」
「回家啊,這麼晚了,我能去哪。」
她的語氣又累又不耐,凌南霄拽著她走向停車場,「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話,葉亦歡靠在椅背上看著外面,面色平靜的讓人有些不安。
凌南霄從後視鏡看了她好幾次,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她,「你當時……為什麼把我推開?」
「什麼?」
「我是說,你明明可以躲開,為什麼要選擇救我!」
他的語氣有些惡劣,就像是忍不住和她發脾氣一樣,但暴躁之下,只是在掩飾他的不安和感動。
「當時那種情況,換個人我都會那麼做的。」
她的敘述很平靜,平靜的讓凌南霄有些煩悶,忍不住月兌口而出,「如果是邢漠北,你也會豁出命去救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搬出了邢漠北的名字。因為在他的認知中,他總覺得只有自己對她來說才是最特別的那一個,所以听到她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說法,下意識的就會聯想到別人,甚至覺得有些不甘心,隱約還有些失落。
葉亦歡終于轉頭看向他,抖動的眸光中有錯愕也有難以置信,「你說什麼?你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她今天命大,可能真的就要死在那輛車輪之下了,她已經做到了這份上,可他卻還在懷疑她對他的真心。
葉亦歡忽然覺得自己可悲又可笑,聲音顫抖地說︰「停車!」
凌南霄沒有反應過來,她又提高了音調喊了一聲,「我叫你停車!」
「哧——」的一聲急剎車,葉亦歡習慣性的向前栽了一下,還沒等身子平穩過來,她就急急地去解安全帶。
凌南霄臉色一凜,伸手拉住她,「你干什麼?」
「你放開我!」她用力揮開他的手,眼淚撲簌撲簌的掉下來,頃刻間便淚流滿面,她看著他的臉哽咽道︰「對,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輕自賤,明知道你不稀罕,明知道你不屑,卻還要上趕著去救你,我這麼說你滿意了沒有?你放開我!」
她用盡全力去抽自己的手,凌南霄卻緊緊地攥著她的手腕不肯放開,陰郁的臉上滿是隱忍的慍怒,沉著嗓音低喝道︰「誰說你自作多情?誰說你自輕自賤了?!你不知道那種情況很危險嗎?!今天如果你沒有足夠幸運,你可能就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只是想問你當時為什麼那麼沖動的推開我!你有必要這麼說自己嗎……」
「因為那個人是你啊!」
因為那個人是你,才能讓我奮不顧身,才能讓我在一瞬間什麼都想不到,唯一的信念就是不能讓你出事。
葉亦歡終于失控的沖他低吼道,路燈打在車里,她的臉色還沒能從方才的驚嚇中緩過來,被清冷的路燈一照,顯得更加蒼白脆弱,眼淚從明麗的眸子中一顆一顆的滑出來,顯得淒美而又倔強。
凌南霄終于還是被她這句毫不掩飾的表白震住了,攥著她的手不自覺的松開了一些,眼中除了震驚,還夾雜著一絲感動和愕然。
「我……」
凌南霄怔怔的看著她,向來能說會道的他,此刻卻不知道該回答什麼。
似乎回答什麼,都不及她那句毫無雜質的真心。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葉亦歡苦澀的笑了笑,「你又想說我做戲,想說我口是心非,隨便你怎麼想,我無所謂。對了,你不是要離婚嗎?把你今天那份離婚協議再給我一份,我明天就簽好給你……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凌南霄已經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將她拉近自己,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葉亦歡的眸子倏然瞠大,察覺到唇上的磨礪,她第一反應是推開他,可是他的力氣那麼大,她根本撼動不了他半分,他的手緊緊的扣著她的後腦,閉著眼楮在她的唇上輾轉蹂礪。
這個吻來的又凶又重,並不是兩個人情到深處的吻,只是凌南霄在情急之下封住她口的動作。
說他霸道也好,無理也罷,可凌南霄就是這樣專橫的一個人,他可以說她任何不好,可是其他人都不能說,甚至連她自己也不能。
他不想听她的妄自菲薄,甚至不想听到她提出「離婚」兩個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那一瞬間只是覺得很憤懣,明明還沒從她表白真心的話中回味過來,轉頭卻又挨了她「離婚」的一悶棍。
英挺的眉峰不期然的高攏,凌南霄吻她的力道又加深了幾分,他在她口中攻城略地,葉亦歡想掙扎,手卻被他緊緊地按住,加之車內的空間狹小,她根本沒有能推阻他的機會。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直到葉亦歡覺得自己唇上的麻生生的疼,他才終于放開她了。
外面的路燈映照在兩個人的臉上,凌南霄看到她紅腫的唇還有眼底的水霧,眼神怨懟的盯著他,有些別扭的別過頭,嗓音黯啞道︰「干嘛這麼看著我?」
葉亦歡月兌口反駁,「那你干嘛吻我?」
他倆就像是兩個不經世事,為了一個吻而爭執的小情侶。
凌南霄蹙了蹙眉,信口道︰「因為你太吵了!被你吵得頭都大了!」
人家說的果然沒錯,女人的嘴還是用來接吻比較好,直接又果斷。
「你!」
葉亦歡被他惡形惡狀的態度氣到,一張小臉都漲紅了,世上哪有這麼惡劣的人,佔了她便宜還把責任都推到她的頭上。
「流氓!」
她回頭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轉身便去開車門,凌南霄卻先一步按下了中控鎖,葉亦歡瞪他,「你又想干什麼?」
「回家!」
他扔下這兩個字便發動了引擎,朝著陶然雅居的方向開了過去。
凌南霄的車剛停好,葉亦歡便推開門下了車,沒有像以前一樣睜著一雙小鹿一樣的眼楮望著他,期待的問他一句「你不回家嗎」,轉身已經走進了夜幕。
他熄了火追上去,開門的時候葉亦歡才回過頭,蹙眉看他,「你有東西忘記拿了?」
她沒忘記他們現在是分居的情況,凌南霄被她這麼一說,粗著脖子道︰「這是我家,我想回就回來了!」
葉亦歡很想說,你那天走的時候並不是這麼說的,她想說他否定了她,也否定了這個家。
可他一向這麼陰晴不定,她已經習慣了,也懶得再和他爭執,換了鞋便準備上樓休息。
她今天受了很大的驚嚇,在醫院檢查的時候,生怕醫生會告訴她哪里有了問題,再加上她現在還在生理期,最怕的就是身體別有問題,好在十分萬幸,她沒什麼事。
她現在整個人都有些疲軟,只想好好地躺在床上睡一覺。
凌南霄看她面色蒼白的模樣,也知道她是嚇到了,沒有去打擾她便由她去了,自己洗完澡後輕手輕腳的上了床。
*
這一夜過的很平靜,比起前一個星期擠在公司的小休息室里,果然還是自己家Kingsize的大床比較舒服,凌南霄度過了一周以來第一個一夜無夢的好眠夜。
第二天清晨,他是被葉亦歡的一聲尖叫驚醒的。
多年的工作讓凌南霄有了很大的起床氣,被人從好眠中驚醒的感覺很不爽,正當他皺著眉從朦朧中睜眼,想要訓斥她一番的時候,卻發現葉亦歡一臉驚恐的縮在床腳,緊緊地抱著自己。
「不要……不要這樣……我不要……救救我……」
看到她渾身顫抖的喃喃自語,凌南霄困惑的蹙了蹙眉,掀開被子剛要去拉她,卻被米黃色床單上一大片觸目驚心的血跡震到了。
凌南霄瞠大眸子看著那片鮮血,又看了看一臉驚懼的葉亦歡,她也盯著那片血,眼中有害怕也有絕望。
怎麼會弄成這樣……
他試著靠近她,葉亦歡看他過來,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哽咽地叫他名字,「阿霄……」
「沒事了,沒事了。」凌南霄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盡量溫聲道︰「你別怕,先去浴室處理一下,我馬上就帶你去醫院。」
葉亦歡抽泣了一聲,低低的應,「好……」
看著她轉身走進浴室,凌南霄也起來把染了血的床單換了下來,這一片血跡有的地方已經干涸了,形成了一片暗紅色的硬塊。
看樣子,就連葉亦歡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流血,難道是昨天檢查的不徹底,有受傷的地方沒有發現?
凌南霄蹙眉收拾屋子,看她一言不發的低著頭走出浴室,剛抬腳準備向她走過去,卻猛地頓在了原地。
昨天檢查的時候,醫生只是說她身上磕踫到了,可是今天淤青才散出來,左肩和胳膊肘,大腿、膝蓋上,到處布滿了青青紫紫的傷痕,有的地方還有些充血,就像是遭到了痛打一樣。
她的皮膚本來就很女敕,平時磕踫一下都要青紫好些天,昨天遭受到那麼猛烈的撞擊,左半邊的身子幾乎已經有些不忍直視。
都是因為她在最危險的時候推開了他,自己才會變成這樣。
凌南霄心口一窒,啞著嗓子說︰「你先去換衣服吧,等下給學校請個假,今天不要去上班了。」
葉亦歡听從的點了點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流那麼多血,還有現在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她也確實沒法去學校了
*
兩個人早飯都沒有吃就趕去了醫院,凌南霄直接給她掛了婦科,看她那個樣子,很有可能是摔到了盆骨或是哪里。
一番檢查下來,中年女醫生摘掉手套,轉身沖她安撫的笑了笑,「別害怕,是因為你昨天受了驚,例假不規律造成經血過量的,吃點藥調理一下就好了。」
葉亦歡從床上下來,系好褲子沖醫生感激的點了點頭。
出門之前,女醫生忽然欲言又止的叫住她,「姑娘,你以前……動過手術嗎?」
走出診室,凌南霄就站在外面,婦科不遠就是兒科,有剛接生完的醫生走出來向孩子的爸爸道謝,年輕的爸爸高興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給了醫生一個大大的擁抱。
清雋的臉上不由自主的浮出了一絲笑意,似羨慕,又似憧憬。
有一個寶寶的話,夫妻感情應該會很好吧……
「走吧?」
葉亦歡站在他身後良久,他都沒有發現,終于忍不住出聲提醒他。
「嗯?」凌南霄轉過頭,「你檢查好了?是什麼問題?」
「沒什麼……」她低著頭,臉頰微微的泛紅,囁喏了好久才小小聲的說︰「只是,‘那個’有些不規律而已……」
凌南霄第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看到她臉上窘迫又尷尬的表情,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來親戚了。
從醫院出來,葉亦歡便打算回家了,她既已請了假,就打算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凌南霄卻一把拉住了她。
「你要去哪?」
「回家啊,你不是要去公司了嗎?」
「跟我去公司。」他不由分說的將她推上車,不待她發問就先道︰「你不是受傷了嗎?一個人在家怎麼做飯?跟我去公司里吃。」
她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看著就刺眼,更何況她從一早起來動作就很遲緩,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這種情況,怎麼能放她一個人回家?
凌南霄主動帶她去公司的次數屈指可數,又或者說這個冷面Boss帶女人出現在公司的情況就少之又少,于是當他拉著葉亦歡的手腕出現在公司門口的時候,來來往往的員工都要對他身旁那個衣著平常的女人多看兩眼。
她今天只穿了一條牛仔褲和平底鞋,白色的打底衫外面套著一件長款的針織衫,一眼望上去就像剛從家政公司走出來的女工一樣。
凌南霄才不管這些,拉著她徑直走向自己的專屬電梯,直達他的辦公室後,便將她安置在了辦公室里。
「我還有個會要開,你先在這里等一會兒,等我開完會就去吃飯。」
他說完便準備出門,看著葉亦歡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想了一下又說︰「休息室里有雜志,你可以拿來看。」
凌南霄轉身出了辦公室,葉亦歡站在中央,仰著頭將這件內斂卻又凌厲的辦公室打量了一番。
這間辦公室的裝潢陳設果然還是遵照了凌南霄的喜好,通體的白色顯得極其銳利,卻又帶著一分簡潔,格調顯得十分高雅。鋼化玻璃的桌面上立著三稜柱的水晶銘牌,上面鐫刻著凌南霄的名字,除此之外只有一台隻果Imac,還有一個琉璃筆筒,果然很符合他喜歡簡約的性子。
葉亦歡彎了彎唇角走向里面的休息室。休息室里也是以白色為主色調,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酒店一樣,沒有一點溫馨的感覺。
她從書架上拿了幾本珠寶雜志打算去外面看,轉頭的一瞬間卻忽然瞥見了床頭櫃上的一個水晶相框。
一個容顏姣好,眉眼俏麗的女孩兒正彎著眼楮沖著鏡頭甜甜地笑著。
葉亦歡用力閉了閉眼,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她噩夢之中的申恬,此時此刻就被擺放在離他最近的地方,他每天睜眼的第一瞬,是不是也要對她微笑一下,溫柔的說一聲「早安」呢?
他們相距這麼近,甚至曾經還有過一個孩子,可他又究竟知不知道,他將所有的感情都托付給了一個怎樣的女人……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轉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去外面看雜志。
Diamond珠寶雜志永遠都是這個行業中最權威的一本指南,從鑽石的挑選到一個戒指的產生,它都清晰明了的展現了出來,為珠寶愛好者有了一個更深的了解。
葉亦歡抬起手指撫了撫上面那些耀眼奢華的珠寶,眼底既有濃濃的喜愛也有不舍。
她坐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一踫上與珠寶設計有關的東西,她便不由自主的深陷下去,直到餓的胃都有點發疼,她這才看了一下表,都已經快中午一點半了,可凌南霄還沒出來。
她不自覺地就想到了那天在醫院放鴿子的事,繼而聯想到會不會是他又忘了有她這麼個人,已經自己吃過了。
葉亦歡合上雜志走出他的辦公室,這一層都是一些高層人員,走廊里寂靜無聲,她又不知道凌南霄是在哪一個會議室,只好一層一層的找上去。
她一直上到三十層,終于看到了前面有不少人走出來,她心下一喜,走上去想找一個人問一下,然而經過轉角的時候,兩個正在談話的女職員沒有注意到她,猛地朝她撞了上來。
女職員手里的文件撒了一地,葉亦歡急忙抱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注意……」
那女職員顯然也是剛在上司那里受了氣,看到葉亦歡衣著隨意,以為是什麼外來人員,跺了一下腳氣急敗壞道︰「前台每天都是干什麼吃的?怎麼什麼人都往進放!每天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
旁邊的同事看到葉亦歡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蹙眉催促道︰「你還愣著干什麼?把東西撿起來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葉亦歡尷尬的蹲去撿那些紙張,可是昨天才受了傷,她現在彎個腰都疼的心尖發顫。
「看樣子邢總並不接受我們今天的提議,既然如此,我們就只能看Diamond主編的意思了……」
凌南霄和邢漠北一前一後的從會議室出來,見邢漠北對自己的話沒有反應,他蹙眉抬頭,卻見邢漠北的視線正停留在不遠的前面。
他順著邢漠北的視線看過去,一個女人被六七個人團團圍住,正臉色發白的蹲在地上。
凌南霄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邢漠北,在看到他晦暗的眼中隱藏了一抹憐惜後,峻峭的臉上霎時變得極其凜冽。
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收緊成拳,凌南霄薄唇緊抿,眼里醞釀著一抹慍怒。
他自然是看到了正在被人刁難的葉亦歡,可是他更加看到了邢漠北對她異樣的態度,這個向來我行我素的邢漠北,到底是什麼時候和她走到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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