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那股子脹裂感說不出的難受,好似有人拿著打氣筒一直往腦子里打氣,頭骨承受不了要裂開。渾身上下的骨頭說不出的酸痛,跟碾壓過一般。
沈曉秋想不明白,自己那樣壯烈的舉動,怎麼還活了下來。難道村長家還把自己送醫院了?發生了這種事,他們應該巴不得自己死的透透的才對。只是把自己救下來又如何,自己也沒臉在村上活下去了!失了貞潔的女人,就村子里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人說死。
廢了老大的勁才將眼楮睜開一條縫,勉強將頭頂的東西看了個清。幾根梁木搭建的屋頂,老式的灰黑色土瓦片,牆壁都是黃泥巴混著稻草和石塊砌成的。不禁泛起了疑惑,這是哪里?
等著頭不那麼難受了,身體恢復了知覺,沈曉秋才總算有點力氣轉了頭,將屋子里的擺設看了個遍。幾個半米多高的木質大箱子,涂著的紅漆都剝落了,另一邊是木質的衣櫃,沒有上過漆。除了這些和自己身下的床,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這不是自己以前的房間嗎?可現在早就不是這樣了啊!記憶中直到大姐嫁了人,家里面修了新房子,自己就有了一個新房間。
沈曉秋這輩子也就在村子里度過,去的最遠的地方也就是鎮上。家里面條件不好,連初中都沒有上就回家做農活了,一窮二白的連拿得出手的電器都沒有,唯一的新房子靠的還是大姐的聘禮錢。嫁給了村長家的弱智兒子之後,在村長家倒是有電視,可是劉氏從來不讓她看。
穿越、重生這回事在沈曉秋活著的時候還沒有流行起來呢!想起小時候听村子的老人說過,人死前能看到一輩子怎麼過來的,閻王爺就靠這個來斷定下輩子的投胎。她還以為自己在走這一遭呢!
隨著時間的流逝,也發覺不對勁了,怎麼一直停留在自己躺在床上這一截呢!閻王爺要是每個人都看得這麼仔細,每天死那麼多人怎麼忙的過來……
想起床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偏偏身體不給力,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爸……媽……大姐……二姐……四丫……小弟……」喊出的聲音跟剛出生的貓似得,軟綿綿的。將所有的人都喊了一遍,也不見有人進屋。
靜下心來,沈曉秋也發現了,這大白天的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看樣子那是沒人在家啊。沒有人幫忙,沈曉秋只好躺在床上等著自己恢復力氣,到時候好起來搞個清楚。
沒有手表,沒有鐘,沈曉秋就那樣躺在床上等時間過去。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得這麼漫長,就算是以前被劉氏罰跪都沒這麼慢。也不知道究竟是過了多久,只知道透過窗戶能看到太陽偏了不少,沈曉秋總算是能夠下床了。
扶著牆,慢慢的走到大堂,記得小時候家里用的都是萬年歷。家里再窮都不會不買的必備品,厚厚的一大本,每過一天就撕掉一頁。來到記憶中掛萬年歷的地方,果然有一本,已經被撕了一大半,這說明這個年頭已經過了大半了。
待看清日歷上的時間,沈曉秋腦子轟得一下爆開了。1985年7月16號,農歷六月初三,這個日子沈曉秋做夢都不會忘記的!
記得那天正好是小弟的生日,小弟作為唯一的男丁,那就是家里面的寶貝。家里面忙活了好久,燒了六個大菜,難得的能夠吃到肉,是家里孩子最期待的。家里面五個孩子,只有小弟過生日的時候能夠吃到肉,其他幾個女孩子生日的時候能夠有個糖滾蛋就已經是最好的待遇了。
到吃飯的時候,小弟還沒有回來,家里面的人就出去找了。一家子,除了老女乃其他的人都出去找了。最後是自己在水塘那里找到的,看見的時候小弟已經掉到水里面了,在哪里撲騰。
七歲的小弟,個頭很小,眼見著就要沉下去了,自己當時不知怎麼的就跑過去把人給救上來了。小弟喝了不少的水,都嗆暈過去了!現在回想起來,都不知道自己那時候怎麼發揮的,根本不會游水的自己竟然把人給救回來了。
家里的人得知小弟掉水里差點淹死,全家出動,把小弟送到鎮上的衛生院檢查去了,生怕這唯一的男苗出事。只有自己因為要換濕衣服,沒有跟去。
結果那天晚上小弟沒事,自己卻發燒了,據後來大姐說那時候自己整個人燒的通紅通紅的。只記得那天自己難受的要命,暈暈乎乎間听到了爭執聲。爸說要送自己去醫院看看,可是女乃不讓,還說自己一個丫頭片子那值得花錢去看醫生,熬一晚就好了。
第二天燒退了,卻被老女乃指著鼻子罵,說自己心黑,連親弟弟都往塘子里推。還說幸好沒事,要不然讓自己嘗命。那時候不管自己怎麼解釋,老女乃一口咬定是自己推的,就連四弟自己都這麼說。
沒過幾天全村子的人都知道了沈家的三丫是個喪良心的,連自己親弟弟的命都害。後來的幾年里陸陸續續的,有著各種不好的流言,什麼小小年紀不檢點、手腳不干淨、考試作弊……沈曉秋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流言蜚語憑空的冒出來,明明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過!
就是這些莫須有的流言,讓自己到了24歲都沒嫁出去。村子里不讀書的姑娘哪個不是十**歲就結婚了的,就是家里比自己小兩歲還在上大學的四妹都定了人。自己也曾想離開村子到外面去闖一闖,既能避開村子里的流言,說不得還能賺錢。可是每每面對苦著臉抽煙的爸爸、一直勸阻自己的母親,就狠不下心腸。到後來,沈曉秋都想著干脆自己一個人過日子得了。
可是小弟不爭氣啊!整日里混日子不說,還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女方家非得要幾萬塊錢聘禮才把姑娘嫁過來。因為小弟經常鬧事,家里還欠著一**債呢,哪里有余錢。恰好,村長家願意出十萬塊錢,只要自己嫁給他們家的大兒子。這也是家里那麼痛快就把自己嫁給劉大志的原因,就算是個弱智,那也比嫁不出去強。更何況還能有十萬塊錢,正好可以讓小弟把那姑娘娶回家。
自己哭了鬧了,可是還是被壓著嫁了過去。媽媽流著淚,看得出是心疼自己的;爸爸那段時間煙抽的比往日凶,可見心里也不平靜。可是在媽媽心里,爸爸和小弟才是最重要的,在爸爸心里,老女乃才是最重要的。而,在老女乃心里,小弟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端在手心怕摔了的寶貝疙瘩,為了小弟別說是讓孫女嫁給弱智,就是讓孫女去死都可以眼楮不眨的答應。
抬頭看像天台機上方牆壁上那掛著的,家里唯一的大鐘,三點多。那麼小弟落水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可是明明記得那天白天自己一直都是活蹦亂跳的,哪有生病起不了床的?發熱那也是半夜的事!
現在三點多,記憶中一大家子的人知道天黑了才回來。因為小弟的撒嬌,家里人是在鎮子上花了錢下了館子吃得飯。那時候誰家舍得花錢下館子的,家里的日子過的緊巴巴的,錢都是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
唯一被遺忘的自己,那天連飯都沒吃上!耐著餓好不容易等人回來,結果老女乃說菜是給小弟準備的,誰也不準動,得留到第二天讓小弟先下筷子。那時候自己實在餓的厲害,就說自己沒吃飯,迎來的就是老女乃的一頓罵,說自己不懂事!餓個一餐兩餐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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