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珍咬住嘴唇,抬頭瞧著自家夫君,想讓他幫忙說幾句好話,可誰知,李饒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樣子,非但沒理會,反而無情的擰過了頭。
王如珍心里一驚,跪在地上的腿開始隱隱作痛,想要揉搓,卻又不敢造次。
頭頂上方,老太太的話,就像一盆一盆的冷水,潑的她全身上下幾乎透心涼。
「你養的好女兒,竟然得了這麼個不齒的病,還跑去黃鶴樓里面當著所有人的面出了丑,丟盡了我們李府的臉面不夠,卻是瞞了我們這麼多年。你道是厲害,原先我還以為這外面傳的秘聞都是空穴來風,沒成想,竟是真的,你說,你是嫌我活的不夠,想活生生氣死我不成?」
說著,拿起靠在椅子旁邊的拐杖,對準王如珍的手背就狠狠的砸了幾下。
李長卿坐在旁邊,只听到一陣「悶哼」,便見王如珍額頭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流下來。
看來,這幾下,非傷即殘。
「這麼多年,看來終究是比不過葉家的女兒,想那葉如冰,雖說不懂人情世故,可是卻也不會像你這般將李府整的烏煙瘴氣,就連宏兒,前段日子差點被個死丫頭害的沒命,你都不聞不問啊……」
老太太痛心疾首的訓斥道。
因說的過于氣憤,咳嗽了幾聲,李長卿忙一手端了茶水給老太太,一手順著她的後背,舒緩一下。
這個動作,讓李老太太滿意著這個孫女兒,而此時,王如珍不經意間抬起頭,瞧到這一幕,神色大變,這個死丫頭,何時這邊有眼色了?
待氣暢了,這才繼續道︰「這兩天因著忙活黃鶴樓的事情,我硬是按捺不動,沒想昨晚劉管事查賬後,給我看了,竟然有幾萬兩銀子出現了流失,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老太太說著,又是一拐杖下去,疼的骨頭都裂了,但王如珍硬是大氣兒都不敢出,卻又不甘心這般遭受,便嘴硬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劉管事的肯定算錯了,我這邊算好給老夫人拿過來。」
王如珍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都到了這份上了,還死扛的不承認。
早在一旁被老太太吩咐在偏廳的劉管家听到這里,手里拿著賬冊適時的走了出來。
只見他四十多歲,方臉大耳,四十多歲,卻整個人精神抖擻,眉目間的精明依然逃不過李長卿的眼楮。
「二夫人說的這是什麼話?」劉管家先是質問王如珍,接著便拿起手里的賬冊,對著眾人念起來。
「去年夏收,得佃戶糧食百十單,折合錢財少了千兩;去年大公子得立功有賞,帝賞黃金千兩,卻少百兩黃金;後有老爺處理南方洪水河流,出謀劃策,得賞繁多,總計金額卻少了萬銀。前年老太太六十八大壽,得了各位朝中大員,以及其夫人們的禮物禮金,折合十萬余兩,如今,卻少了三萬兩多……。」
劉管家每說一項,整個大廳就齊刷刷的倒吸一口冷氣。
越說到後面,李老太太的臉色越發陰暗,李饒就越發握緊手掌。
李老太太沉著臉問道,「總共少了多銀兩?」
「六萬七千八百九十三兩銀錢。」劉管家盡職盡責的將這個金額具體到了最後一位。
說完,卻對著李長卿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
「呼……」,眾人吐氣的聲音,細細听去,竟然有種想要扒了她的皮的沖動。
你們王如珍母女吃香的喝辣的,對待我們平日里吃穿用度不好也就罷了,可你們貪這麼多的錢,那可簡直是該死該死該死了!
旁邊的幾位姨娘幾乎摩拳擦掌過去教訓她了,甚至有幾個人也不吃飯了,站起來,就圍著她。
李老太太的臉幾乎成了絳紫色,李長卿看著不對勁,忙上前扶住,說︰「女乃女乃息怒,別為了無關緊要的人傷了身子。」
王如珍听到「無關緊要」四個字,火氣一下子就沖到了腦門,顧不得手上的傷痛了,立刻站起來指著李長卿就要大罵。
怎知李饒一忍再忍,早就忍到了極限,轉過身,掄起握緊的拳頭沖著王如珍的臉上打過去。
這把勁兒,可是下了狠的,從耳邊擦過,一拳打到了王如珍的臉上,手上的拇指竟然是生生掛掉了她的一只金耳環,血順著脖子流下去,臉青腫了一大片,此時,那個雍容華貴的美婦人,再也找不見,反而多了一個狼狽不堪,鼻青臉腫的婦女趴在地上。
「你個賤人,原是不知道竟然如此貪心不足,竟然敢拿母親大壽的錢,連我和長勇辛辛苦苦用命拼出來的錢也敢動!」
李饒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那次去賑災,為了博得皇上的青睞,是拼了老命的,差點沒被洪水沖走,回來心有余悸了好久才緩過來。
昨晚上,母親是提及過王如珍的事情,他沒當回事兒,但聊天主要還是為了要來大女兒那萬兩黃金的。
誰知,今兒听了劉管家的一席話,才越發的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傻子,被一個小小的妾室玩弄于鼓掌中,這讓當了多年丞相的他,心里過多的是惱羞成怒。
所以,這一巴掌,是必須要打下去的!不然,以後,這個府里,誰都會踩在他頭上撒一泡尿,背地里羞辱他一番。
王如珍嚇壞了,若說老太太生氣,她可以在老爺跟前磨磨蹭蹭,耳鬢廝磨,床上下把功夫,吹吹枕頭風也就過去了,可如今,連她親親的夫君都打她了,還這麼的狠,仿佛地獄里面的閻王,要徹徹底底的判她一個死刑過來。
不禁連哭都不敢了,只是呆呆的看著他,眼神中溢滿淚水,嘴角的血絲掉下來,整個人楚楚可憐。
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老爺。」
李饒胸中正氣的慌,听到這聲柔若無骨的聲音,渾身一顫,卻又心里有了絲愧疚。
李長卿看著李饒眼中的懊惱,自然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
「姨娘這是犯了錯,丟失了那麼多的銀兩,饒是父親寬容大量,可這錢財哪里彌補?」
李饒听到這話,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大女兒,心里的那絲愧疚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切全憑母親做主,這里的事情,我不會再插手!」李饒說完,不再看那個跟隨他多年的女人,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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