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傘,趁爸媽不備,一個人偷偷地去了醫院。
她的身上,甚至還穿著學生制服,她踏進婦科醫院的辦公室,醫生們正在三三兩兩地談笑風生。
她進去,低著頭,一頭長發滴著雨珠,垂落下來遮掩了大半張臉,她當時一定像個鬼魅一般。
她走到一個女醫生面前,聲若細蚊,「醫生,我要打胎。」
然後,她把驗-孕棒給了女醫生。
她的聲音雖然小,但她這一聲出來,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她……
不需去看,她也知道,大家的目光是震驚和批判的。
……
女醫生伸手拿起她胸前的學生胸牌,問道,「小妹妹,你多大了?知不知道打胎是什麼意思?有多傷身體?你是不是讓小男孩騙了?你父母呢?他們電話是多少?」
一連串的問題把她問懵了。
她根本不懂該怎麼辦……
看她不回應,女醫生連忙看向旁邊的同事,「還愣著干嘛,趕緊報警啊。」
報警。
她當時覺得,一旦報警,她懷中的寶寶能指證她做為了偽證,一旦被揭發,她被強-奸的錄音會公之于眾,她爸媽也會被殺死,她們都不能活了……
她死沒關系,不能連累父母。
「不要,不要報警。」她上前抱住了女醫生的手,哀求別報警。
「小妹妹,別怕,報警是為了你好。」
「我求求你,別報警……」她太害怕了,糾纏著女醫生不斷哀求,「我求求你,我爸媽會死的……我求求你,我不能讓我爸爸媽媽死……」
她不斷哀求,所有的血液都沖進腦袋里。
可她看到還是有醫生拿起了電話……
當時的她就覺得一切都完了。
她拼命地求著醫生,整個人已經完全空了,血液全是往腦子里流去,她只知道要哀求,拼命哀求……
周圍的一切在她眼前天旋地轉。
後來。
她眼前一黑,人就倒了下來,狠狠地摔倒在地婦科辦公室……
再回憶那段痛不欲生的時光,安歌的胸口還是疼著,疼得厲害,「醒來以後,我就失去了記憶,父母照顧在我的身旁,沒人再來騷擾我了。」
後來的事她都不知道了。
現在想來,是爸爸給她簽的流產手術同意書,看到她失了憶,爸媽是欣喜若狂的……他們盡了他們能盡的所有力量保護她,保護她不再想起來。
她無憂無慮地活了十年,卻不知道爸媽一直在忍受痛苦,還想著為她報仇……
「夠了,安歌,你說夠了。」
權墨將她擁進懷里,唇貼向她的額頭,她的臉很涼,涼得不像活生生的人。
他的懷抱很溫熱。
溫熱得讓人想落淚。
「我只要一想到,這十年里,我無憂無慮,我父母承受著煎熬,我就覺得我不配做他們的女兒……」安歌一想到枉死的父母,心就跟被針扎過一樣。
而她現在,還和當年強-奸她的少年躺在一張床上。
和害死父母的凶手的兒子躺在一張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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