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從天空中飄落,整個凌霄峰都在這銀裝素裹中,顯得更加清靜聖潔。
遠處,一道粗大的白色劍光飛快的來到‘逸雲’洞口。虛竹站在一柄長劍上,正待落下,卻看見朱子宇面帶微笑,站在洞口,仿佛已經知道了他來而迎接他一樣。
虛竹以為他恰好出來,也沒多想,便笑著說道︰「宇弟,你也是看這漂亮的雪花吧,大家都在下面呢。你長虹師姐她們正在下面堆雪人呢,走,我們去幫她!」時間長了,虛竹也和沈長鶴一樣,叫朱子宇‘宇弟’,他覺得這樣親切。
「他們都在?不用修煉了麼?」朱子宇詫異的問道。
「呃,這個,光顧高興了,竟忘了告訴你,今天是除夕,大家都在下面呢」虛竹道,「按照慣例,明天起,大家可以休息三日。這三日內雖然不能下山探親訪友,但劍宗內的弟子可以互相走動走動。走吧,大家都在下面等著你呢。」
朱子宇大喜,不是因為過年而高興,讓他高興的是,弟子們可以在三天內走動,那麼明天可以見到沈長鶴他們了,甚至連見到婉瑩和雲陽她們也未可知!自從到了合體期,朱子宇變得對什麼事都淡然而從容。不過,就要能見到兩位愛妻的期待,也禁不住讓他怦然心動。
虛竹忽然想起什麼事來,有點擔心的看著他,道︰「宇弟,待會你下去的時候……」
虛竹想不起怎麼說才好,一時囁嚅起來。
朱子宇奇道︰「怎麼了,大師兄?下面怎麼了?」
原來,劍宗的弟子一到闢谷期,就要到劍冢崖挑選自己的仙劍回來祭煉。因為朱子宇的情況不能確定,這次去劍冢崖挑選仙劍的弟子中就沒有安排他。虛竹和沈長鶴他們雖然和段天涯百般請求,但不到闢谷期不能挑選仙劍的門規,已經沿用了上千年,別說段天涯只是分院的掌教,也沒這個權利,就是玄天劍宗的宗主張道煌,也不敢破了這沿用了千年的規矩。
沈長鶴也不敢說出朱子宇服食‘闢谷丹’,早已經過了闢谷期了,所以只好悻悻作罷。不過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看不出朱子宇已經過了闢谷期了?心里這樣想,卻不敢聲張。
今天是除夕,沈長鶴他們幾個,本來想御劍來邀朱子宇,又怕他覺得自己沒能挑選仙劍,反而許多不如他的人都煉成了飛劍,一時接受不了。商量好就由虛竹先來說明原因,免得下去時,朱子宇耿耿于懷,鬧得大家都難堪。
朱子宇一看虛竹為難的樣子,不住好笑。心道︰闢谷期?仙劍?呵呵,對我來說,全都是飄到身後的浮雲!
當下一臉滿不在乎的子,道︰「大師兄,謝謝你的好意,小弟沒什麼,慢慢修煉就是了。倒是多日沒和大家相聚,真有點想大家了,走,我們這就下去!」
虛竹見朱子宇果然沒把此事放在心上,不禁拍拍他的肩頭,道︰「好宇弟!怪不得連沈長鶴那樣的修真奇才,都對你推崇不已,你果然是心胸坦蕩啊,愚兄也沒看錯你!好,我們就不多說了,走,他們都等著你呢!」
清廬前,大家都歡天喜地的聚在一起,暫時從修煉的狀態中走出來,體驗一些世俗的樂趣。
段飛虹此時像個開心的小女孩,正在和幾個年紀略小的師弟堆著雪人,銀鈴般的笑聲在空中久久回蕩。一旁,沈長鶴和田歌、沈長風都焦急的向‘逸雲’洞方向觀望,沈長野依舊冷然站立,不過沒離開沈長鶴身邊。
劍光閃過,朱子宇站在虛竹的飛劍上,已來到了清廬。遠遠的就看見沈長鶴幾人在歡鬧的人群中,焦急的等待著自己,心里不由一熱。
見朱子宇面帶笑容的走來,沈長鶴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急忙沖過去,抱著朱子宇開心的笑了起來,大家也都上前打著招呼,歡樂的氣氛感染著每一個人,更讓朱子宇有些失落、煩悶的心感到一絲溫暖。
大紅的燈燭渲染著節日的氣氛,到處貼滿了福字和春聯,似乎讓大家又回到了俗世中的家。
為了追求修真的終極境地,這些俗世里出類拔萃的杰出少年,經受著修真的艱難困苦。此刻,又在思念親人的煎熬中磨練著意志。在這個新的‘家’里,享受著成熟的快樂,有點痛,但更多的是喜悅!
這也許是另一種修行吧。
段天涯從來沒覺得哪年的春節會像今年過得這般開心,沈長鶴、沈長野、田歌、沈長風在修真上的潛質,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帶給他的驚喜比他設想的還要多。
他曾無數次的設想,已經是闢谷期的田歌、沈長野和沈長風他們,今年年底修煉到開光期。而寄托著他更大期望的沈長鶴,則希望能修煉到融合期。出乎意料的是,田歌、沈長野已經踏入心動初期,沈長風也已經到了融合後期。沈長鶴則給了他最大的驚喜,元嬰初期!
這是從玄天劍宗有史以來,第二個修煉進度如此神速的人,而第一個就是千年前的青陽祖師!
成不了天才,就成為天才的父母,成不了天才的父母,就成為天才的師父,而自己恰恰就是天才的師父!
段天涯在幾位掌教中,一向以儒雅出名,現在也露出孩子般開心的笑容。在子時接受弟子新年拜禮時,如果不是林清舞扯著他的衣角,險些站起來去攙扶沈長鶴他們。不過,他還是吩咐沈長鶴幾人在自己身邊坐下,對其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見到朱子宇,段天涯沒有像見到沈長鶴他們那樣,親自考究他們修行的進展狀況,只是問了問他在凌霄峰吃得怎樣,睡得如何,是否習慣等等,就差‘實在不行,就下山去吧’之類的話,沒有說出口,然後,拍拍他的肩膀,滿臉帶笑的走開了。當然,他的笑容不是因為朱子宇,而是沈長鶴他們。
接下來的時間,朱子宇則默默的坐在一旁的角落里,和其他人一起听段天涯講他過去的一些奇聞趣事,听得大家心醉神迷。一個叫王亮的新弟子道︰「要是真能早一天那樣,仗劍誅邪,快意行俠,倒也不負咱們修真一場了!」。
朱子宇听著耳熟,忽然想起‘亮子和蟲子’的對話來,不禁微笑起來。耳邊似乎想起了‘蟲子’的「我是型男」的那些話來,沒想到,這倆開心果竟和自己是一個師父,嘿嘿,以後凌霄峰就熱鬧了!
段天涯笑道︰「快了,過了這個新年,到九九重陽的時候,就舉行六脈論劍。能進前十名者,即可下山歷練。到時候,你們就能體驗那種精彩了!呵呵」說著,眼楮熱切的從沈長鶴幾人身上掃過。
果然焦不離孟,亮子第一個說完話,蟲子第二個便說道︰「師父,你就說說六脈論劍的事吧,我們太想听了!」話音未落,其他弟子也都紛紛附和。
段天涯趁著興致,和眾弟子講起六脈論劍的事來。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正便有邪。神州大地上,和東方相對應,西方有一‘魔域’,自西南十萬大山一直綿延到西北極寒之地。魔域內,聚集了眾多的邪道修真教派。數千年來,魔域與神州大地的正道修真人士間,雖小有摩擦,倒也沒什麼大事發生,一直相安無事。
直到一千多年前,魔域內突然出現了一位奇絕的人物,叫余恨天。此人機智卓絕,心智深沉,尤其一身修為深不可測,傳聞已到度劫後期。後來,余恨天統一了魔域,號稱域主,然後建鬼魔宗,自認宗主。接著,便預謀對神州浩土的正道修真發起襲擊,妄圖一統整個修真界。
終于在千年前的某一天,鬼魔宗大舉進犯,天南、西北、中州的修真界猝不及防,幾乎遭受滅頂之災。只剩下上元谷、神女宮、大音寺等幾個修真大派苦苦支撐。鬼魔宗宗主,鬼魔王余恨天,親自攻打聖域。和聖域第一高手,玄天劍宗宗主青陽真人苦戰七天七夜,最後,青陽真人大敗號稱邪道第一高手的鬼魔宗宗主余恨天,並將其鎮壓。邪道沒了主心骨,于是一哄而散,退回魔域,從而在神州大地上銷聲匿跡了。
這場大戰,將大地弄得支離破碎,尸橫遍野,就連浩浩蕩蕩的黃河也在巨大的破壞力的作用下,改道繞行了。‘玉帶圍腰’聚集的靈氣,除了兩儀山鎮壓著僅有的一點外,幾乎被破壞殆盡。聖域從此也日漸零落,漸漸失去了神聖的地位。
千年大戰後,青陽祖師覺得魔域的力量也實在強大。余恨天雖被自己打敗,魔域暫時退去了,但他們的實力還在,說不定哪天還會卷土重來。于是一方面廣開門戶,大肆挑選弟子,另一方面在劍宗內部,舉行‘比武論劍’,以促進弟子們努力修煉。比武論劍每年都舉行一次,所有支派都必須參加。直到後來成立了凌霄峰、寒雪峰兩個支派,共六個支派參加比武論劍,就是大家經常提到的‘六脈論劍’。
六脈論劍中,根據成績決定支派在劍宗內的排名。進得前十名的選手,可以獲得相應的獎勵,然後下山歷練,參加五大修真聖地的大比武。
朱子宇听到‘余恨天被青陽祖師鎮壓’的那句話,不禁想到︰余恨天被鎮壓了?鎮壓在哪里?為什麼師父沒說出來?而其他人顯然都忽略了這點,沒人開口詢問,只是興奮的听著段天涯笑談青陽祖師當年的神采,盡皆神往不已。
沒等其他人開口,段天涯便宣布了新年休息三天,弟子間可以自由走動的消息。朱子宇雖然事先從虛竹那里知道了此事,仍不免興奮起來,其他弟子更是歡呼雀躍。
段天涯故意話鋒一轉,道︰「但不可以去寒雪峰……」
眾人大感失望,朱子宇、沈長鶴等人更是像坐過山車一樣,心情一下子跌了下來。
林清舞笑道︰「好了,師兄!你就別拿他們開心了,你看看長鶴他們,急得要命!」說完,笑吟吟的看著沈長鶴,道︰「寒雪峰上全是女弟子,師父不叫你們去寒雪峰,是怕不太方便。不過你們的親人或好朋友在寒雪峰上的,可以到咱們這些支派來。天亮之後,咱們凌霄峰上,大概就要迎來不少美麗的女孩子了!」
原來如此!眾人哄笑,眾人的心情頓時又好起來了。段天涯夫婦回去休息了,把時間留給了弟子們。
離天亮還有兩個多時辰,大家便嘰嘰喳喳的聊開了。
沈長鶴、田歌、沈長風沈長野都身背著新得的長劍,更添勃勃英氣。沈長鶴的仙劍最為出眾,劍身寬大,比一般的劍寬了一倍多,長出一尺有余,通體炫銀色,兩道血槽,劍柄上刻著‘天旋’二字,顯然不是一把尋常的仙劍。沈長鶴悄悄的告訴朱子宇,婉瑩的得到的仙劍叫‘玉璇’劍。‘天璇’和‘玉璇’,就是原先見到的太極八卦劍圖中間的那兩把。雲陽的‘玉磯’劍、青青的‘青萍’劍、長風的‘巨靈’劍、田歌‘騰龍’劍、長野的‘冰魄’劍、也都位于八卦方位中。另外,慕容秋水的‘紫靄’劍和南宮芊芊‘赤璃’劍,也都在八卦方位中得到的。讓朱子宇沒想到的是,‘靈蛇’劍居然歸了那個外號叫‘蟲子’的種小淄。
從沒有人能得到的太極八卦劍陣中的仙劍,一下子全有了主人,連劍冢崖都黯然失色!這在劍宗內引起來轟動。這些仙劍的主人自然引起了大家的關注,紛紛對這神異的事情作出各種各樣的猜測。不過,當時在劍冢崖的人誰都沒注意到,十二把仙劍一起月兌離劍冢崖後,一道黑氣接著沖天而去。
一旁的沈長風談論劍冢崖上挑選仙劍的經過,那些沒能有機會去劍冢崖的弟子,都羨慕的看著他們,顯得激動而神往。朱子宇依舊神色如常,微笑的听著,忽然想起了初到劍冢崖時,那種蒼涼的感覺來,心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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