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森林全長不過一二十公里,里面的濕氣很大,樹葉茂盛繁密,地上到處都是有毒的蟲蟻。三支隊伍一支往左,一支往右,一支沿著中間穿行,臨出發前我給他們下了死命令︰兩日後不管有沒有走出森林,我們必須返回。
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星星點點的投射在我們身上,小鳥在高高的樹梢上飛過,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的大鳥的嗚咽聲,伴隨著松鼠在樹上的跳躍,呈現在我眼前的是一片和諧的生態美。
小兵們一個個精神抖擻,說說笑笑像在游山玩水。我想提醒他們注意四周的安全,可我又忍住了。零零九在前面帶路,偶回頭迎上我凝眉不語的表情,他立刻四處看了看,沉聲說道︰「大家注意安全,地上潮濕的地方有很多蟲子,小心被咬到!」
我的心略寬,這小子果然是細心的。
「隊長,快看,這里有好多蘑菇!」零零二號指著旁邊一棵腐斷的大樹興奮的喊了起來。蘑菇在這個地方可是好東西,那是貴族才能吃到的,一般的老百姓即使采到了也會賣掉換取銀兩,貌似我到這里來還沒有吃過蘑菇。
「快快,快摘下來,今天我們可以喝到蘑菇湯了!」十二號的聲音都發抖了,沖過去開始采摘。
我冷眼看著旁邊的環境,周圍竟然沒什麼雜草和荊棘,明顯和其它地方不一樣。再看那些蘑菇,雖然不是五顏六色,但蘑菇的傘面卻詭異的生著幾個圓圓的黑點,每一個都是,像瓢蟲的背面。
「別摘了,這些蘑菇不能吃!」我喊了一聲,十二頓了頓,不情不願的停了下來,納悶的望著我。
零零九也走了過來,撿起一只蘑菇仔細看了看,細心的說道︰「好像和我們以前見過的蘑菇的確不一樣,這上面有好多黑點。」
我點點頭,指著光禿禿的地面說道︰「這附近連草都不長,單單生出一堆蘑菇,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還有,這菇上的黑點也古怪的很,我們不能吃,萬一中毒就麻煩了!」
盡管十二號遺憾的不得了,可我還是扼斷了他的美夢,我不能拿隊友的生命冒險,哪怕只是一點點。
越往前走,地面的濕氣越重,我們腳上穿著的鞋子全都濕了。如此這些水含有腐蝕性,我擔心我們穿的布鞋支撐不了四五天。天啦,我竟然犯了一個這麼嚴重的錯誤,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我立刻做出了一個決定,把我們腳上穿著的鞋子月兌下來,擰干上面的水,背在身上讓它自然風干。至于我們穿什麼,那就用大片的樹皮和肥大又有韌性的樹葉來代替吧。好在那些新鮮的樹皮是非常柔軟的,層層疊疊的包裹和捆綁之下,穿在腳上並不累贅,而且確實比布鞋的抗腐蝕性要強。我現在唯一希望第一支隊和第二支隊的地形比這里的地形要高,祈禱他們的鞋子不要被濕氣浸濕。
大約一個時辰以後,面前突然沒路了,左右都是一片片比人還要高的灌木叢,前面橫著一片腐爛的沼澤地,約莫二三十米的距離,上面漂浮著枯枝爛葉,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
真是想不到野外生存訓練踫到的第一個難題就讓我們束手無策。
「隊長,怎麼辦?這沼澤地能過嗎?」
「隊長,我們還是從那堆草叢里面穿過去吧!」
「我覺得這只是一個臭水溝,走過去應該沒問題吧?我的家鄉有很多這樣的水溝。」
隊員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表自己的看法,零零九沒有說話,無聲的看著前方的沼澤和左右濃密的灌木,似乎在思索著該怎麼走。
沼澤地只有四五十米,而左右的灌木林卻很遠,幾乎看不到頭。可是,左右類似水草的灌木卻長得非常茂盛,柔軟又有韌勁。我轉頭看著零零九,他也正定定的看著我。
「丁香,我覺得從水草上淌過去把握會更大一些。我們沿途把這些水草放倒一片,再把左右的水草向中間鋪成一條路,應該可以走過去。如果再加上一些樹木浮在上面,應該萬無一失!」
零零九的想法正合我意,我拍拍手,朗聲說道︰「大家幫忙弄一些樹桿和長的樹枝過來,再把旁邊的水草割下來放在這里,大家馬上行動,不要走遠!」
七個人,砍樹枝砍樹,割草的割草,撿樹枝的撿樹枝,不一會兒功夫,十多根比手臂還粗的樹桿被抬了過來,還有兩根斷裂的粗樹桿也被他們抬了這來。
一切準備就緒,我們開始在水草和灌木上面搭「橋」。左右兩邊的水草被我們割了下來,鋪在中間五尺見方的水草上,上面再橫上一根樹桿或者鋪上一層樹枝。一個小時左右,我們鋪了很長的一座「橋」,可是前面還有一段距離才到對面的森林。
繼續伐木,繼續鋪橋!又用了將近半個小時,一條綠油油的「橋」從我們腳下延伸到對面的大樹中間。我讓十三先試著走了一段,他的塊頭最大,如果他能走過去,大家就沒有問題。
十三走的很小心,每一步都穩穩的,有時候腳步微微下沉的時候,他就不再走了。我扯著嗓子朝他喊道︰「十三,別怕,放輕松,用腳尖著地,以的速度跑過去。」這樣才能減輕重力,確保萬無一失啊。
十三像是領悟到了什麼,甩開膀子飛快的跑了過去,整個過程只用了不到一分鐘。
大伙兒高興極了,一個一個輕快的從「橋」上跑了過去。十二跑的太急,身上的干糧和水袋掉到了黑漆漆的水沼中,他還想轉身撈起來,被零零九厲聲斥退了回去。
當我最後一個安全的跑過這座草「橋」的時候,大家都舒了一口氣。
又走了一段時間,眼前的視線逐漸被一層薄霧籠罩。按理說,有霧氣的地方濕氣應該更大,可是我發現地面非常干躁,那些到處爬行的蟲蟻也沒了。
霧氣越來越重,能見度不到五米,這時候,我隱隱听到了一種類似狼叫的聲音。
零零二拉了拉我的衣袖,悄聲問道︰「丁香,你听到什麼聲音了嗎?」
「是狼!」零零九淡淡的說道。
「天啦,狼?野狼?」零零二臉都白了,下意識的拔出了腰間的匕首。
「森林里有豺狼出沒很正常,還有獅子老虎和巨蟒呢!」零零九很是不以為意,平靜的說道。
為了緩解零零二心里的壓力,我笑著問零零九︰「隊長,你不怕野狼麼?」
零零九回頭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說道︰「怕,怎麼不怕?我哥哥是被野狼活活咬死的,他是為了救我才被野狼咬死的。我哥死的時候我站在旁邊看著,看著野狼一口一口的將他的脖子咬開,看著他的血一點一點的流盡。我爹趕到的時候我哥已經死了,我娘後來也活活哭死,而我,呆呆傻傻了三個月才慢慢醒了過來。」
我們都不說話了,零零二的臉色很難看,青不青,白不白,眼楮圓圓的,嘴唇白白的。
「那年我十二歲,我哥十五歲。每當我想起那一幕,我的心里就像烙鐵烙過一般,我在想,如果能再讓我回到十二歲那年,我絕不會眼看著我哥被野狼咬死,我一定會拼死咬破野狼的喉嚨,用樹枝捅瞎它的眼楮,把手伸進它的嘴里掏出它的心肝,我一定會救我哥,一定會!」零零九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但,我卻從他穩健的步伐和偉岸的身影中看到了一股濃濃的戾氣和殺意。這種感覺我太熟悉,熟悉得令我渾身都開始沸騰起來。
「嗷嗚!」又一聲狼嚎清晰的傳了過來,零零九渾身一震,轉身望著我們的身後,他的眼里涌躍著一抹幽幽的綠光,比狼還要陰森。
「嗷嗚!」零零九也跟著發出了一聲狼嚎,剎那間,我們身後的幾個方向同時傳來了幾聲恐怖的狼嚎。
「隊長,你干什麼,你找死啊,要是把狼引過來我們就死定了!」零零二慘白著臉朝零零九怒吼。
零零九牙寒齒冷的說道︰「不是狼群,應該是幾只不合群的獨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三只。大家快上樹,我把狼群引過來,把它們一起干掉!」零零九的話里帶著莫名的興奮,我可以理解為他對著天上的哥哥許下的願望終于要實現了。
零零二暗罵一聲,哧溜一聲爬上了一棵大樹,其他的人也分別藏在了樹上。我找了一棵最矮的樹掛了上去,模出了隨身帶著的彎刀。
零零九又是幾聲狼嚎,三只野狼朝我們的方向紛紛跑了過來。雖然隔著厚重的濃霧,但從樹葉的沙沙聲和樹枝被撞斷的聲音很容易就能判斷出野狼的方向和位置。
近了,我看到了一只骨骼碩大的野狼,身上的皮囊微微下垂,顯然是好幾天沒有覓到過食物了。我朝零零九打了個響指,咧嘴笑道︰「這只是你的,送給你大哥吧!」
那只狼一眼看到了我,抬起四肢縱身朝著不足一人高的樹丫撲了過來。零零九突然從對面的樹上跳了下來,朝著那只狼面對面的撲了過去,手里緊握著一截樹枝。
靠,這小子不會真用樹枝戳狼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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