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珀春秋 二十、歸去

作者 ︰ 尹口心一

第二日清晨,禪心帶著姬昕二人穿過叢林繞出幽峽谷。

「送人千里,終須一別!妹妹與姬大哥保重!」禪心目光幽怨,三人依依話別。

眼望姬昕帶著仲姜已不見蹤影禪心才轉身入谷,與此同時她情不自禁淚流滿襟。

姬昕帶著仲姜穿過小道,終于到谷口,突覺豁然開朗仿佛看到了另一片天。姬昕與仲姜找了塊石頭坐下休息。他翻開干糧,遞給仲姜笑道︰「這禪心姑娘真細心,還給我們準備了些錢幣,一會,我去找人雇個車!這樣估計不到十日便可到臨淄」

仲姜啃著干糧,想起禪心的面容,那微笑、眼神似曾相識,她拿出那只香包仔細的打量。

絲帛滑潤,顏色雖有些變色但看得出是上等絲帛。而那顆綠珠則是價值不菲的綠松石,這應只有王侯家才能擁有的香包。她是誰?仲姜在記憶中慢慢搜索著。突然,十歲那年的齊王宮,倆位小女孩執手玩鬧的畫面在腦中定格。

難道她是——!一個影子突地從腦中跳出來。「仲姜!是仲姜公主!」她嘴里喊了一聲便往谷里跑。

姬昕追上她見她心急火燎︰「仲姜公主?你不就是仲姜嗎?」

仲姜不理他,只是一個勁往上跑。

姬昕一把抱住她︰「仲姜,你怎麼啦?」

「禪心是仲姜公主!我不是!我是雪隱!」仲姜哭倒在他懷中。

姬昕莫名其妙︰「你說什麼?什麼禪心是仲姜公主?我听不明白?」

「仲-姜-姐-姐!」仲姜狂奔到谷口放聲大喊,整個山谷彌漫著她悲喜交集的聲音,一直回響著。

她希望仲姜可以听到,她早該要想到是她的,可是幾年前那匆匆的一面,留在腦中的那一點點殘存的印象始終無法清晰串連起來。

遠遠的山谷中,禪心正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山谷中隱隱地傳來回音。她停住腳步,仔細地聆听著。「仲姜姐姐」聲音清晰的傳來,淚水從她蒼白的面上滴落。她低頭顫抖著打開雙手,掌心里捧著那塊刻有「仲姜」的血玉。

雷雨說來就來,不多時瓢沷大雨狂泄不止。人們躲閃不及,車馬、挑擔行李紛紛往山邊的小客棧里鑽。不多時已是人滿為患,掌櫃與小二招待上茶忙得不亦樂乎。

人們邊擦著臉上的雨水,一邊議論著這多變的天氣。

仲姜站在窗前看著傾泄的雨水,「叮叮咚咚」敲打著屋頂。這一場雨還不知要下到什麼時候?本來今日要趕往臨淄的,可現在只能在這小客棧住下了。

小二剛給他們送來熱茶,姬昕給她倒了一碗。仲姜漸漸地從與禪心的分離中平靜下來。姬昕憐惜地從後面環抱著她,挨著她瘦削的肩想著要有多大的力量才可能承受如此大的人生變故!

「我們不去臨淄好嗎?跟我回鄭國吧!那里都是你的親人!」他在她耳邊問。

仲姜望著窗外,離開齊宮過自由自在的生活是她最大的心願。可是離開齊國家族的血恨怎麼辦?就這樣不清不楚地跟著他到鄭國又如何跟殿下、楚童、瑞香還有公主交代?到時人人會說我仲姜是個無情無義、行為不端的女子!不可以,現在不可以!

「我暫不能跟你走!雖然你我已有婚約,但畢竟不是父母之命!我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跟你在一起!」仲姜嘆氣輕輕婉拒。

「仲姜,」他溫柔地靠著她︰「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只是怕你離我太遠我保護不了你」

仲姜微笑︰「你放心,殿下對我很好!不會有什麼事的!」

「就是他對你好我才不放心!」姬昕將她轉過身來擁在懷中認真地說︰「今生今世我只盼能象你爹一樣疼你、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一點點侵擾!」

「今生今世在仲姜心里,唯有大公子一人!」仲姜輕輕說道。

「嗯!」他嘴里邊模糊地應著邊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美讓他為之目眩,他情不自禁想吻她。

「啪」房外有人打門,小二在外面喊︰「二位的飯菜已備好,請下去用飯!」

「客官請!」姬昕一本正經地對她揖道。「公子慢用!」仲姜躬身回應道。倆人相視一笑下樓用飯。

此時天近暮色,雨已漸停。避雨的人們三三倆倆漸漸離去。整個大堂里只有三四桌還有客人在喝酒聊天。姬昕與仲姜的坐下後令熱鬧的場面突然安靜下來,山野之地一對俊男美女仿如從天而降,鄰桌的幾位男子張口不時探頭偷看仲姜。

門外一聲車馬響,大家轉頭一看。一位中年肥胖男子從車上下來被幾位下人擁簇著進來。

「哎喲!平二哥!你總算回來了!」掌櫃的熱情的招呼著來客。

「趕了一天路餓壞了!有什麼好吃的只管上!」中年漢子嗓門奇大,進門未等坐下便大聲嚷道。

掌櫃忙令小二立即備酒食,他親自斟上茶水「平二哥這一走時間可太久了,這快一年不見二哥還是風神俊朗!」掌櫃的滿臉堆笑。

這話傳到姬昕耳里,他差點笑出聲來。那中年漢子長得黑粗壯實,和俊朗根本就沾不上邊。

「去,就知道哄大爺我開心!不過這話老子愛听!」他從懷里掏出一把錢幣,「啪」扔在桌上︰「好吃好喝只管上,大爺我不在乎錢多錢少!」

「是,是」掌櫃的連連作揖,收錢上酒食。

一會,又進來幾位與這平二相識的。一陣寒喧後幾人在同一桌上飲酒。

姬昕暗想這平二定是此地的熟客,看來人雖粗俗人緣還是不錯。

「平二哥,你去了臨淄一年。這次可有稀罕物帶回來讓我等見識一下!」有人問道。

那平二抹嘴想了想搖頭道︰「那臨淄城真是大得很啊!光去听個曲什麼的,隨便尋過個地方也比咱們這堂子大。」

大家一聲驚嘆︰「接著說,還有什麼?」平二悄悄壓低聲音︰「尤其是臨淄城里的女人,像那啥什麼花一樣,美得讓人直流口水,腰只有這麼大!」平二比劃著。

眾人听得更是來勁︰「還有呢?快說,你有沒有找上一個?」

姬昕抬頭瞄一眼仲姜,仲姜霎時羞紅了臉。

姬昕會心一笑,用筷子沾了茶在桌上寫道︰「是真的嗎?」

仲姜瞟了一眼,紅著臉同樣寫道︰「你說呢?」

倆人相視一笑,姬昕悄悄伸手握住她的手。仲姜又寫道︰「且听听是否有什麼消息?」

平二故意買個關子笑而不語,大家被他逗得更是著急連連催問。

平二笑道︰「你們這幫天殺的,就想害你二哥。今日我若說了,只怕到家晚上你嫂子可不依了。」說得大家一陣哄笑。

平二看看四周,面色一緊壓低嗓門悄悄道︰「不過有個事倒是有耳聞,不知講得還是講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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