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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杰對溥儀說道︰「皇上哥哥,您最近怎麼沒有賞賜我東西呀?」
賞賜?溥儀心里打了個大問號,隨後就聯想起了自己被太妃們罵的情形。他對溥杰說道︰「哦,最近事情只顧著玩兒呢,忘了!」
「那咱們的計劃還進行不進行?」
溥儀越听越覺得里面有事,又不好直接問什麼計劃,只好旁敲側擊的說︰「怎麼不進行?對啦,你進行的怎麼樣了?」
「賣出去了一些,可跟咱們預想的還差的多呢,由于找不到好門路,所以賤賣了不少!」溥杰若有所思的嘆口氣說道。
「那還差多少?」溥儀繼續試探。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據莊師傅說,留學大概要幾千吧,但咱們還要考慮到生活和應酬呢,還得接交一些留學生,這些就不是一筆小數目了!」
這下之楊革全明白啦,原來這兩小子是想出國留學呀,嘿嘿,混過了這一年,我不是也準備往外國跑嗎?那不是正中下懷?省得在國內當什麼偽滿漢奸了!
「我知道啦,這樣,咱們還要繼續往宮外運東西,可以弄一些好賣點的,你可以去找一下內務府的紹英、耆齡他們,他們倒是經常典賣宮里的東西,一定有門路,必要時不妨給他吃吃回扣,只要能賣完就行。」楊革說完感覺還要補充一點,忙又說道︰「哦,對啦,記住,一些值錢的東西,寧可賤賣,也不能賣給外國人!」
時常听莊士敦陳寶琛他們講起內務府貪污營私的勾當,他們說宮外傳言這一年內內務府當年收入抵押金銀古玩款,即達五百多萬元,而並無剩余,全部開支出去了。而宮里跟本連三百萬都沒有花!差不多有二百萬元都進了內務府紹英他們的口袋里。師傅們希望溥儀能整頓內務府,但溥儀的心思根本沒在這上面,除了玩兒,還是玩,就等著臨走時抄幾件東西好跑路呢。
「不賣給外國人?」溥杰不太明白了,「外國人肯出價呀,咱們國內的那些富商和軍閥們沒幾個懂行兒的,而懂行兒的卻都窮酸的要命!再說就算賣到國內,或許他們也會轉賣給洋人賺差價呢。」
楊革一听,心里暗暗盤算著,這些四舊反正放到解放也是會被破除的,踫巧那些外國資本家們喜歡,就狠宰他們一下算了。至于剛才的那種賣在國內的想法,楊革認為肯定是受了王老頭兒和他女兒的影響,把那些破東西當文物了。
「那就賣給洋鬼子吧,你今兒個快去揀寶貝去,多帶幾件出去!」
「嗟!」溥杰退下找寶貝去了。
望著溥杰的背影,楊革有些失落,最近的一段時間,他一直呆在宮里,等新鮮過去,反倒想要出宮逛逛了,這時的他倒有點羨慕起溥杰來了,人家也是王公貝子,一樣榮華富貴,卻有自由之身,隨時來往街市皇宮,而自己,不管走到哪里,身後總有十幾個人跟著,就像一條甩不掉的大尾巴一樣,有時候覺得方便,但更多的時候是心煩!唉,或許我天生沒有這種享福的命吧,這種福真是享不慣。楊革這樣想著。
但他真的動了出宮的念頭,他想要去他曾經工作的地方看看,想要去王老頭家看看,想要去一切他熟悉的地方看看,看看四十年前的北京!
于是,他進屋換上西裝,戴上墨鏡,興沖沖的對著張謙和說道︰「給朕備車,朕要出宮走走!」。
溥儀這一出宮可真是熱鬧,熱鬧的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原來以為可以出來散散心的他,卻只能坐在車內,眼睜睜的看著車外海一般的行人爭著對他行「注目禮」。
「這還有什麼好玩的?」溥儀大叫,他要司機停車,自己步行逛。
這次跟著傅儀的是二總管阮進壽,也是五十開外的年紀,個兒不高,肥頭大腦。听溥儀要下車,嚇得大叫︰「哎呀,老爺子,這可使不得,萬一出了什麼好歹來,奴才就是死一百次也難贖其罪呀!」
「不用你管,你不放心就多找幾個人跟著就行了。」
阮進壽又苦勸了半天,見溥儀發怒,不敢再往下勸了,只得照著溥儀的意思多派了幾個人跟著下了車。
楊革下了車,順著記憶模索著,雖然只相差了四十年,但北京城卻有很大的改變,本來北京就大,楊革雖是北京人,但卻連北京南北城都沒有逛遍,因此,找路就變得更加困難了。
楊革逛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認識路,頓時掃興了許多,讓太監把車叫來,坐車出南城去海澱玩,他想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家,他更想看一眼,自己的爺爺年青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的,還有,他一次都沒有見過的女乃女乃!
民國初期的海澱名校雲集,也是個熱鬧的地方,這是他的出生地,所以他非常的熟悉。
順著熟悉的記憶,他居然模到了自己的家里,低矮的小土牆,低矮的小木房,顯得非常破舊,這在他的記憶里是沒有的,他一度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找錯了,但門口的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讓他確認自己真的到家了,從那個小孩子的臉上楊革分明看出,那個小孩子竟是他的爸爸!
楊革心里一頓喜悅,這是一種久別重逢般的喜悅,雖說是喜悅,但他並沒有露出聲色,因為他知道,溥儀肯定不會認識像他們這樣的小戶人家。
溥儀走近了小孩,小孩見一行穿得非常體面的陌生人走近,本能的想要退進院子里。
溥儀卻叫住了他︰「小孩,你家大人呢?」管自己的爸爸叫小孩,楊革也覺得挺可笑,在自己的記憶里,爸爸一直管他叫小孩子,這是一種因果?還是一種輪回?真可笑。
小孩子停下了腳,瞪大了充滿疑惑的眼楮望著溥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溥儀微笑著,顯得非常親切,走到小孩跟前蹲來,模了一下小孩,準確的說是楊革自己父親的頭,又拿出來一塊金懷表,遞給小孩,說道︰「你家大人呢?」
小孩不敢去接懷表,但對親切的溥儀卻消除了懼意,對著溥儀說︰「我爸爸在屋里躺著呢,他前些時候被日本人打得不輕,現在下不了床。」
「日本人?」溥儀驚叫,原來爺爺正是這個時候被日本人打的呀!
小孩子顯然是被溥儀的這聲驚叫嚇著了,連連掙開溥儀往後退。
楊革這時也覺得失態,忙又微笑著拉過自己的「父親」,笑呵呵的說道︰「你帶我進去看看你爸爸呀,我來幫他看病好不好?」
小孩子顯得很高興︰「嗯」了一聲後,就往屋里跑,加跑加叫︰「爸,爸,有先生來給你瞧病了。」
一個顯得很老的瘦弱的人听見小孩的喊聲,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被剛進門的溥儀止住了。
溥儀也不顧干不干淨了,一**坐在床頭,緊挨著自己的「爺爺」忍不住落下了幾滴淚來,他問道︰「您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被日本人打?」
小孩的父親嘆了口氣,兩行淚不爭氣的落了下去,他不敢說,因為他不知道來的這位是誰。定了定神,他問溥儀︰「這位爺,您在哪里高就啊?怎麼會來到我這窮家破院的?」
溥儀撒了個慌︰「啊,我是政府的,听說日本人在這里行凶,所以來這里調查一下!」
小孩父親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唉,不礙事的,不礙事的!」
「什麼不礙事,你只管講,我們都是中國人,就算是你不追究了,我們也有責任替你治好傷!」楊革站起來,提高了聲調說道。他這麼說就是為了打消「爺爺」的疑慮。
這句話果然湊效,小孩父親果然說了。
「這位爺,我本來是一個泥瓦工,半個月前,有個日本人請我們一幫人去給他修房子,因為不小心泥水濺到了他們的國旗上,日本人就說我們污辱了他們,不但不給錢,反到被他們毒打,當剛就打死了一個,我還算是好的了,撿了條命回來!」
「啊,居然有這種事!」楊革蹦起來跳著高的罵︰「他媽的,這日本人真不是個東西,在我們中國人的土地上敢這樣行凶!無法無天,無法無天!」
楊革罵完,沖著屋外喊︰「快來幾個人,把這位老鄉抬到醫院!我要給他治傷!」
小孩父親慌忙說道︰「不礙事的,養幾天就好了!不勞您大駕了。」
楊革對他的話充耳不聞,而是又對著跑進屋的幾個人吼︰「別站著了,快去抬呀!」
于是不由分說,幾人上去就把小孩父親抬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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