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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信,蔣百里躊躇著,考慮著,他是絕對相信梁啟超的,生于這個亂世,誰不想做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呢?尤其像自己,空有濟世之才,但卻顛泊流離,自己的大半生,從政治、軍事、又到藝術,看似活得自在逍遙,可卻空負了自己的平生所學,空負了自己的鴻鵠之志,莫等閑,白了少年頭,如今自己已然白了少年頭,卻依舊等閑,身居孫傳芳的高級顧問這個閑職,每個月有二百元的收入,就這樣終老嗎?眼下時局多變,顯然依目前來看,孫傳芳成不了大事,其人凶殘好疑,且目光短淺,自己在這里並不能得到重用。
溥儀早已引起過他的注意,但溥儀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是個中興的明君嗎?曾經在報紙上看過,溥儀居然敢用他那幾千人打歸綏,他也同別人一樣,認為這是張作霖的主意,又听說他僅用二百蒙古弱兵就打退了上千人的白俄流寇,這讓他對溥儀充滿了好奇,他想見一下溥儀,他想試探一下這位年青的溥儀,他決定賭一把,如果溥儀當真能重用自己,而且還是個明君,那自己就死心踏地的保他,自己也可以像諸葛亮一樣成就一翻功業,如果溥儀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自己再走也不遲。
十月的蒙古,已經算是冬天了,塞北嚴寒,古人曾說︰胡天八月即飛雪。
當听說蔣方震要來的時候,楊革已經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了,自從自己出宮以後,在這軍閥林立的蒙古上是處處踫壁,要不是依仗著張作霖對自己的好感,怕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如今雖有了一萬多人的隊伍,但是他知道,僅靠這些根本就不能站住腳,眼下倒還平靜,那是自己太弱沒有引起民國的重視,以後呢?不往下發展怕是自己不用別人來打,就先破產了,依他個人的能力來說,做一個帶兵打仗的將軍都不夠格,更不用談以後的發展了,所以他需要人才,真正的人才,能夠為他規劃前途具有戰略眼光的人才。
這天,徐良送信說他已與蔣百里到了北京了,在蔣方震到承德的那天,楊革就立即決定,放下手頭上所有的事情,親自帶人去承德接蔣方震。
清晨,承德的大路上,楊革領著人焦急的等待著,寒冷的天氣,凍著一行人臉色通紅,他們一會搓搓手、一會跺跺腳,不時的伸頭往一直向南延伸的大路上看,一副穿眼欲穿的樣子。
眼看著前面一輛轎車由遠到近的向自己駛來,楊革離老遠就看清楚了是自己的車,等車離得近了慢慢的還沒有停穩,他就已經跑上前去,親手把車門打開,看清楚里面徐良陪同一個四十多歲身穿厚厚的中山裝,瘦弱但卻顯得非常精神的中年人。
楊革料想這位必是蔣百里,他問道︰「來的可是蔣百里先生?」
來的正是蔣百里,他沒見過溥儀,並不知道他的身份,還以為是溥儀派出來接他的人,就拱手說道︰「正是在下。」
徐良忙為蔣百里引薦道︰「蔣先生,這位就是咱們的皇上。」
蔣百里大吃一驚,他竟有些感動,自己的名氣並沒有這麼大,可卻勞動這位皇上親自為自己開車門,這種尊崇,竟把他感動的手足無措,要知道連張作霖見了他可都要下跪的。
他望著車門外笑吟吟的年青人,慌忙從車子里面穿了出來,這時的他正在想該用什麼樣的禮節見溥儀呢?
溥儀卻向他伸出來手,說道︰「歡迎您,蔣先生,我們在這里等了近兩個小時,終于把您給盼來啦。」
蔣百里急忙雙手握住了溥儀的手,溥儀手上的冰冷傳到了他的手上,看來正如溥儀所說,他的確等的時間很長了。蔣百里說道︰「皇上,鄙人何德何能,竟勞煩皇上親自來迎,當真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楊革與蔣百里客套了幾句,把他接進了承德,百了承德之後,蔣百里要向溥儀行跪禮,卻被溥儀強攔住了,溥儀對他說道︰「蔣先生,不用行這麼大的禮,現在咱們都不行跪禮了,凡軍人皆以軍禮相見,而其它的則用外交時的躬禮相見。」
從見到溥儀的第一眼開始,蔣百里對溥儀就有了好感,確實,做為一個皇上,能做到這一點,足見其是誠心誠意了,接下來,蔣百里想要試試這位曾經的皇帝的見識了,看他有沒有雄心壯志,有沒有能成大事的胸懷。
楊革單獨與蔣百里呆在一起,楊革問他︰「蔣先生,我想請問你,依我現在的實力,要怎麼做才能安身立命,不再擔心其它的軍閥呢?」
蔣百里听完反問道︰「皇上,請恕我直言,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皇上。」
楊革笑著說道︰「你說吧,還談什麼請教。」
蔣百里問︰「皇上,您是打算恢復祖業呢,還是打算偏安一隅?」
楊革呵呵笑著又說︰「怎麼講?」
蔣百里說道︰「如果皇上您打算偏安一隅,請皇上出兵拿下蒙古全境,然後派使去蘇聯尋求支持,爭取**,這樣皇上再也不用耽擾了。」
楊革嚴肅的說道︰「分裂祖國彊土,是會成為國家的罪人的,這種背上千古罵名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蔣百里微笑著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這是一條捷徑,用不了幾個月的時間,皇上就可高枕無憂,如果皇上不願意,還有一條路。」
楊革睜大眼楮問道︰「還有什麼路?」
蔣百里道︰「一條很不好走的路,甚至會賠上性命的路。」
「先生快說!」
蔣百里看了看溥儀期盼的眼神,接著說道︰「發展!先取整個蒙古,得到蘇聯人的支持,但不能**,一來,在國人面前,皇上這是在收復國家失去的彊土,肯定能夠得到社會上的廣泛支持。二來又能聯合蘇聯乘機發展壯大自己,第三是重點,庫倫那邊有非常豐富的礦產資源,現在蘇聯人正在開發,如果拿下庫倫,咱們就等于有了資源了。然後等待時機再取北京、天津,再重新復闢登基,東和奉張,皇上與張作霖是鄰居,而且張作霖對皇上頗有好感,只能與他聯合。南拒蔣、吳,皇上拿下北京之後,屯兵于保定、滄州,以拒國民軍北上,西封回、維,西北部以**、維吾爾族居民最多,這個西封回、維呢,就是皇上要在那邊培殖自己的勢力,應做到不惜分封,才會有人真心實意的跟著皇上。」
蔣百里說完,楊革如墜雲霧,他寥寥數語卻能把自己的事業給規劃了出來,這能行嗎?楊革心里有疑問,他擔心的問道︰「佔蒙古?那蘇聯人能同意嗎?咱們會不會跟他們先打起來?」
蔣百里說道︰「這是一招險棋,可勝算很大,皇上,您想,蘇聯人之所以要支持庫倫方面鬧**,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嗎?換句話說,如果他們的利益可以保存,甚至能夠得到更多的利益,他們還會去管蒙古是誰的嗎?」
楊革又問道︰「現在的北京和天津可是老張的地盤啊,咱們打北京、天津不是要跟老張干起來了嗎?他還會支持我嗎?」
蔣百里道︰「所以說要等待時機,時機很重要,就算等不到時機,到時候皇上跟張作霖硬要,他也不能不給的,因為他現在的強敵來自南方的革命黨以及直系的吳佩孚,他要出兵討國民軍,也得找個好理由,而支持皇上,維護國家的統一就是最好的理由,這也是他為什麼對您這麼尊重的原因。」
楊革月兌口說道︰「脅天子令諸侯?」
蔣百里哈哈笑道說道︰「可以這麼說吧!」
楊革冷笑了一聲︰「嘿嘿,他想做曹操,我還未必想做漢獻帝呢!」
蔣百里听溥儀說出這話,他非常滿意,這才覺得自己沒有來錯地方。就對溥儀說道︰「皇上決定走這條路了嗎?」
「走定了!」溥儀盯著蔣方震,一個字一字的緩慢又堅絕的說。臉上露出了堅毅之色,從蔣方震的臉上,他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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