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數千年沒有會黨,沒有政黨,那時候的英雄,或起于盜賊,或起于游牧,英雄擁有千萬無業之眾,他們攻克名城,屠殺富戶,破除時之弊端,他們能多殺人竊神器者,則自稱為應天順人之王者,攘太祖高皇帝之尊號,以天下為其私產。所謂乘龍之彥,附鳳之英,大都迫于饑寒,窘于鄉里,鋌而走險,以謀衣食。一旦得志,大者王,小者侯,群以開國元勛相賀,分封疆土,爵祿世襲罔替,他們亦視天下為其王之私人財產。然而此開創之主,或得人天下于孤兒寡婦之手,或盜據九鼎于降將叛豎之手,然而東西是盜來的,不能不擔心被盜。天下既定,盤據私產之心愈固,欲為子孫萬世帝皇之安愈深,思前慮後,中夜自驚,于是大封功臣,立之盟誓,以消除遠方離異之心。而天下久安,後嗣暗弱,法律廢弛,草澤之士,難免有效法吾之以前的聰明,則不得不加強強干弱枝之謀,布其所謂從龍之彥,附鳳之英之子孫,柴立于各省都會,日夜伺察降奴之舉動,使無敢異心而後即安。又害怕有陳涉、吳廣其人者,聯盟結會于潛滋暗長之中,仰指天,俯畫地,招聚壯士,議論朝政,月復誹心謗,幸天下有變,而以創大業,其所攘竊以傳子孫之私產將不穩,于是思為斷絕**復之路。得國之初,首嚴立會結社之刑,所以人民各不相通,各不相結,人民雖極受暴虐,而欲訴諸干戈,決乎有所不能。所謂防之越嚴,散之越廣,駕馭天下者之權術越高,人民反抗的呼聲越大!會黨之萌芽遂發起于其間,日增月盛,乃至黨眾達于千余萬人之多,黨所布于二十行省之廣。會黨的發展二百數十年之久,膨脹于南洋,蔓延于美、澳、非、墨也。這個會黨是什麼呢,就是洪門。
「洪門起于明亡之歲,而秦亡、漢亡、蜀亡、晉亡、唐亡、宋亡,未有會黨興起,為什麼呢?以前此主中夏者皆中國漢種,即或有如五胡之亂華,金、元之盜夏,亦不過數十年而已,未能久奸天位,踐踏黃龍之後代于裘氈之下也。明太祖傳檄四方,曰去氈酪之陋俗,復漢官之威儀。又曰,胡虜無百年之運,民族思想略見于這些,然而,昏主失德,張李橫行,外患加劇,滿洲部落乃乘機而取中國,屠江淮,翦閩粵,漢人全部受誅鋤而屈服,無復可延殘喘之地。而為九世復仇之策的英雄們,乃詭辭詭實,托于子虛烏有之事,以激其忠憤,以廣其流傳,以希望後世有大英雄起而推廣其意,變通其法,以聯合所有會黨,一變而成為極有思想極有組織極有基礎的政黨,此非為一黨的計策,而實為復興中國的計策。
「有位名人說︰凡欲興國強國者,必有會黨,必賴會黨,無會則無團體,無黨則無主義。室之無牆也,不可處也;器之無輪也,不可轉也;人之無群也,不可立也。故其國之無會黨者,其民必散漫,必懦弱,國雖大必蹶,一蹶則不可復振,是故愛國之士莫不以創會立黨為第一要義。夫會也者,所以團眾體也,團眾人之財以為財則財大,團眾人之力以為力則力厚,團眾人之心以為心則心廣,團眾人之才以為才則才多。黨也者,所以樹主義也,樹激烈之義則必思破壞,樹和平之義則必思建?,樹競爭之義則必思改進,樹國粹之義則必思保存,國勢有異,政俗有異,故會有萬殊,黨有萬態,然而不論其會之如何團體,其黨之如何主義,而皆與其國家興亡盛衰之故有很大關系,非虛垂一會黨之名號,而實則是為了天下。且看我會黨在天下有何表現?
「要說我會黨在天下的表現,不說他人說起來慚愧,即自己說起來,也覺得無地自容。我們有黨人數千百萬之眾,會所二十余省之廣,立黨二百數十年之久,我們會黨之大之眾之長年,為地球萬國所沒有,而竟無一可表見于天下者乎?豈不負此會黨之美名,而辱先祖經營之苦心乎!說起原因,在于年久而忘宗旨,尤在于散處而不知聯絡,一言以蔽之曰︰有會黨之基礎,無會黨之喉舌;既無喉舌,不說外人不知道,即會內人也沒有人宣傳,于是就成此不識不知若夢若覺之會黨而無所事事。
「這些不是我洪門之罪,也是形勢使然。現在有數十國交迫于中土,攜其文明而至,則會黨之名不見重于世界,人將以會黨為畏途,而我祖先創造此會之苦心不能發揚,民族思想政治主義也是托之盟誓空言,而不視為重要理論,所謂數十世之仇人,將認為重生父母,舐他癰,吮他痔,不以為恥,反以博其一盼以為榮者,還以為天經地義之所在矣。有幸當今是二十世紀湍急之潮流,政治界思想之發達,人有同情,民族界競爭之劇烈,國有成說,會黨之名,尤為明目張膽,橫行無忌,我洪門愛國愛種之宗旨,不能久久藏匿而不彰顯,久久穩住而不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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